朝會結束，文武百官退去，白庚卻沒急著走。
    他坐在龍椅上，翻看著手裏兩份東西
    ——左邊是蕭羽那本厚得能當磚頭的《三步策》，右邊是文武百官剛才交上來的“對策”。
    厚厚一摞紙，字跡各異，有的工整如印刷，有的狂草如鬼畫符，瘋子的那份上甚至還有疑似口水的痕跡。
    白庚一邊看，一邊滿意地點頭：
    “對嘛……這才對嘛！”
    他抬起頭，環視底下還沒散盡的臣子，笑容滿麵：
    “這才是你們的水平啊！
    看看——條理清晰，考慮周全，既有戰略眼光，又有實操細節！”
    底下眾人麵麵相覷，表情複雜。
    何誌磊小聲對柳青嘀咕：
    “咱啥水平……他心裏真沒數嗎？”
    柳青看著自己那份隻寫了“上戰伐謀”四個大字、後麵全是空白的“對策”，幹咳一聲：
    “陛下……過獎了。”
    武將隊列裏，瘋子忍不住站出來，抓耳撓腮：
    “陛下！咱們啥時候開始打啊？！兄弟們手都癢了！”
    白庚合上冊子，慢條斯理：
    “這個不急。就像柳愛卿說的——上戰伐謀。朕不想豫州的百姓再見戰火。”
    他頓了頓，補充道：
    “何況現在春耕——糧食問題，也不能不考慮吧？”
    郭言成上前一步，抱拳道：
    “陛下，睢陽百姓……無不憋著一口惡氣，想與西齊胡虜開戰。
    若臣前去勸降，應當能成。”
    蕭羽也站了出來——她現在穿著一身丞相官袍，頭戴進賢冠，雖然身形纖細，但氣勢絲毫不輸：
    “其實豫北、豫西地區，現在處於交接狀態，東齊並未染指。這兩地勸降，成功率很大。”
    她話鋒一轉：
    “隻是大靖治下的豫南、豫東地區
    ——陛下是否與太上皇商議好了？還有陳郡、譙郡的交接事宜。”
    白庚擺擺手：
    “這個朕會寫信給父皇，我倆商議。甚至——”
    他笑了笑：
    “朕可以親自去一趟建康。”
    話音剛落，何誌磊“噌”地站出來，聲音急切：
    “此事萬萬不可！”
    白庚挑眉：“哦？”
    何誌磊躬身，言辭懇切：
    “陛下！雖然您起事是您與太上皇約定的計劃，但此事對您來說風險巨大！
    萬一某一天，太上皇覺得養虎為患，或是太子覺得地位不保……”
    他抬起頭，眼神認真：
    “我等一眾臣子，難逃一死！”
    “請陛下從今日起，嚴格以皇帝標榜自己
    ——正視自己，與大靖的關係！”
    白庚皺眉：“嘖……你們真是低估了我們爺仨的關係。”
    文官隊列裏，羅平也站了出來，須發皆白，聲音沉穩：
    “陛下，那時您還沒有威脅。老臣與何大人的意見一致
    ——如今您已稱帝，有些事，不得不防。”
    白庚有些火了。
    他站起身，龍袍下擺掃過龍案：
    “你們到底是在擔心自己將來會被清算
    ——還是覺得現在自己也位極人臣了，怕回去後，就沒有現在的權力了？”
    這話說得直白。
    大殿裏一片寂靜。
    柳青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所有人都看向他。
    柳青趕緊捂住嘴，但肩膀還在抖。他好不容易忍住笑，小聲說：
    “大哥啊……咱現在就一個縣，算啥‘位極人臣’？權力……很大嗎？”
    白庚：“……”
    他張了張嘴，又閉上。
    最後，一甩袖子：
    “瞎說什麽大實話！”
    他重新坐下，揉了揉眉心：
    “行了行了……聽你們的。”
    話雖這麽說，白庚心裏卻開始犯嘀咕：
    我跟我爹、我哥的關係……真的會變成這樣嗎？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搖搖頭，強迫自己集中精神。
    “先不想這些。”
    他敲了敲龍案，“當務之急
    ——是把大靖‘該給’的洛陽和長安，拿到手。”
    他看向郭言成：
    “言成，麻煩你跑一趟睢陽。
    若能勸降，最好；若不能……再議。”
    郭言成抱拳：“臣領旨！”
    白庚又看向柳青：
    “豫北、豫西——柳青，你去。”
    柳青正在走神，突然被點名，指著自己：
    “我？”
    “對，你。”
    白庚笑眯眯，“你不是覺得咱們現在就一個縣嗎？給你機會——去開疆拓土。”
    柳青心裏哀嚎：大哥你這麽小心眼嗎？！
    但嘴上還得恭敬：
    “臣……拿什麽去啊？”
    白庚攤手：
    “那你說的‘上戰伐謀’！朕以為你辦這事，手拿把掐呢！”
    柳青快哭了：
    “那跟陛下您一樣啊……這是方向！怎麽落實——我怎麽知道？”
    “那你找能幹的去。”
    白庚往後一靠，“不然你自己去。給你——一個月。”
    柳青：“……”
    他認命地躬身：“臣……領旨。”
    心裏卻想：這家夥……跟他爹一模一樣啊！
    白庚繼續安排：
    “剩下的兵力布防
    ——瘋子、猴子，你們帶著人辦了。
    防止咱們瞬間就被別人滅了，或者龍驤軍跟咱們演戲，結果人家略微出手，咱們就不行了。”
    瘋子和猴子出列：“遵旨！”
    白庚又問道：
    “有沒有龍驤軍，以及東西齊的情報？
    咱們造反也有些日子了，他們也該收到消息了。”
    郭言成皺眉：
    “奇怪的是……到現在沒有動靜。
    謝雙和白澶還在玉璧打著呢，雙方現在都被困住了，都抽不開身。”
    白庚眼睛一亮：
    “這對我們有利！必須抓緊時間控製豫州
    ——一旦北邊那兩方抽出手來了，咱們估計都弄不了。”
    眾人齊聲：“臣等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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