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洛陽城外。
    柳青騎在馬上，盯著手裏的地圖，眉頭擰成了疙瘩。
    “我這是……跑哪去了？”
    他抬起頭，看向前方——
    一座巍峨城池，矗立在平原上。
    城牆高聳，旌旗招展，城門口車馬如龍，繁華程度……竟不輸建康。
    城門上方，兩個大字：
    洛陽。
    柳青：“？？？？我到洛陽了？！”
    他懵了三秒，忽然眼睛一亮：
    “正好！洛陽現在……不知道交接完了沒有？我進去先打探一下情況——”
    他越想越美：
    “萬一……我把洛陽勸降了——那也是大功一件啊！”
    說幹就幹。
    柳青翻身下馬，整了整衣袍，昂首挺胸往城門走去。
    剛到城門口，他就發現不對勁——
    守城士兵正在嚴格盤查，每個進城的人都要出示一份蓋著紅印的“令”，態度凶悍，稍有遲疑就推搡嗬斥。
    柳青皺眉，沒急著進去。
    他轉身，在城門口找了個茶館坐下，招手：
    “小二！來碗麵！一壺茶！”
    “來嘞——！”
    不一會，麵和茶端上來。
    柳青丟過去一錠銀子：“剩下的賞你的。”
    小二眼睛“唰”就亮了：“老爺真大氣！謝謝老爺！”
    柳青壓低聲音：“哎，小二，我跟你打聽個事。”
    “老爺您盡管問！”
    “這城門口……查什麽呢？”
    小二臉色一變，湊近些，壓低聲音：
    “耶——爺一聽恁口音，就不是俺這邊兒的。”
    他左右看看，才說：
    “洛陽現在——沒有‘令’，不能進！”
    柳青：“‘令’？這洛陽……不是已經歸大靖了嗎？我就是聽說了，才來的。”
    小二嚇得急忙擺手：
    “哎呦我滴娘——爺！這話可不能亂說！讓那些當兵的聽見……非得攮死您！”
    柳青皺眉：“怎麽回事？”
    小二歎氣：
    “爺，您是不知道……哎呦，本來一聽俺們要重回大靖了，俺們都高興死了！結果——”
    他指了指城裏：
    “洛陽封地的那個‘定東侯’赫連鐵——我日他幾！非說洛陽是他的封地！死活不願意！”
    “大靖來接手的官，西齊來勸的官——全被他趕走了！”
    柳青：“？？？？西齊的也趕走了？”
    “那可不是嘛！”
    小二一拍大腿，“這赫連鐵說
    ——‘我認的是西齊的皇帝，我不認西齊的朝廷！
    謝雙一個漢人，憑什麽決定俺洛陽的歸屬？’”
    他越說越氣：
    “您說——要臉不要臉？！洛陽是大靖的！咋就成他個蠻子的了？！”
    柳青眉頭越皺越緊。
    他放下筷子，看向洛陽城。
    陽光照在城樓上，鐵甲反光刺眼。
    “這洛陽……”他喃喃道，“不簡單啊。”
    看來這一仗——
    是真要打了。
    柳青盯著茶館小二，壓低聲音：
    “這個‘令’……我去哪兒能弄到？”
    小二左右看看，湊得更近：
    “不好弄嘞！現在非洛陽本地人，或者一直跟洛陽經商的……弄不了！”
    柳青點點頭，又從懷裏摸出一錠銀子，扔過去：
    “賞你的。”
    小二接住銀子，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謝謝爺！您吃好！有啥事再叫俺！”
    柳青低下頭，一邊吃麵，一邊用餘光打量著四周。
    得想辦法進去啊……
    他心裏盤算：
    裏麵什麽情況都不知道，現在看來，洛陽百姓應該還是想回歸大靖治下的
    ——但至於願不願意跟著我大哥白庚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柳青歎了口氣。
    地獄難度。
    他堂堂大梁國一品大員
    ——吏部尚書、尚書左仆射，居然混到連個城都進不去，連個能差遣辦事的人都沒有！
    “不行……”他咬牙切齒，“回去一定跟老何掰扯掰扯——讓他趕緊招人！”
    等等。
    不對啊。
    吏部……不是老子管的嗎？！
    為什麽招人的活兒，落到老何頭上了？！
    柳青越想越氣：
    “大哥……你真是……”
    雖然嘴裏抱怨著，但他還是決定再看看情況。
    殊不知——
    此時的他，已經被一人盯上了。
    柳青吃完麵，站起身，正想再去城門那邊探探風。
    一個穿著厚大袍子、賊眉鼠眼的人，悄眯眯湊了過來。
    這人個子矮小，厚大的袍子把身體遮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個腦袋。他左右看看，壓低聲音：
    “爺……要東西嗎？”
    柳青嚇了一跳：“握草！什麽玩意兒？！”
    這人嘿嘿一笑：
    “爺，我都聽到了——您想進城。”
    柳青挑眉：“昂。這跟‘要東西’……有什麽關係？”
    那人把聲音壓得更低，幾乎隻剩氣音：
    “爺……您跟我來。”
    柳青：“？？？？你要幹嘛？”
    “我帶您進去。”
    柳青眼睛一亮：
    呦嗬——這真是困了有人遞枕頭！
    他不動聲色地跟著那人，來到城牆根一處僻靜角落。
    那人直直往前走，柳青心裏卻有點發毛——
    這咋看咋不像好人啊……
    突然，那人停住了。
    轉過身。
    然後——
    “嘩啦！”
    一把掀開了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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