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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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翎芊沒接話,隻抬眼淡淡看向時明誌,目光沉靜得像深潭,卻透著股能戳穿人心的銳利:“時老爺還是說一下,老太爺墓穴下麵那口井的事情吧。”而金寶被幾人挪到房內的床榻上。
    這話落音,時明誌的臉色 “唰” 地變了 —— 方才還強裝鎮定的神色瞬間垮了大半,眼神下意識往榻上的金寶瞟去,指尖攥著長衫下擺,指節都捏得泛白。他喉結滾了滾,試圖用往日的沉穩掩飾慌亂,可聲音卻沒了底氣:“爹當年選的穴,自然是聚氣的好地…… 井的事,我、我記不清了,許是爹為了引活水,穩固地氣用的……”
    “咳!咳咳咳!”
    他的話還沒說完,榻上傳來的劇烈咳嗽聲驟然打斷了他 —— 是時金寶!
    眾人猛地轉頭,隻見剛緩過勁的金寶突然弓起身子,雙手死死抓著榻沿,小臉漲成了醬紫色,咳嗽聲撕心裂肺,每一聲都像是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更嚇人的是,他剛恢複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先是臉頰變得煞白,再是嘴唇從淡粉褪成青灰,連呼吸都開始斷斷續續,像漏了氣的皮球,眼白翻了翻,竟又要往暈過去栽!
    “金寶!金寶啊!” 時明誌的魂瞬間飛了一半,什麽隱瞞、什麽顧慮全拋到了九霄雲外。他腳下踉蹌了兩步,手裏攥著的帕子 “啪” 地掉在地上,連滾帶爬撲到榻邊,膝蓋在青磚上磕出悶響也顧不上疼。伸手想抱孩子,卻又怕碰壞了這脆弱的小身子,手懸在半空,指尖微微發抖,聲音更是抖得不成樣:“大師!求您再救救他!再救救我的金寶!”
    蘇翎芊早已快步上前,素白的指尖凝起的靈力比剛才更盛,淡金色的光暈在指端流轉,像裹了層暖光。她一指點在金寶眉心 —— 光暈順著孩子的額頭往下蔓延,掠過鼻梁,剛觸到脖頸,卻像撞上了無形的牆似的,“嗡” 地一下散了大半,隻剩幾縷細碎的光屑落在衣領上。金寶的咳嗽沒停,反而更重了,喉間擠出幾聲嘶啞的氣音,嘴角竟溢出了一絲淡黑色的血沫,沾在下巴的軟肉上,觸目驚心。
    “沒用的。” 蘇翎芊收回手,指尖的光暈漸漸散去,語氣沉了沉,目光落在癱在榻邊的時明誌身上,“他體內的咒術殘留,是順著老太爺的血脈纏上的,那口井裏的咒引一日不除,金寶的病就一日好不了 —— 你越是隱瞞井的真相,他就越危險。”
    時明誌扶著榻沿的手抖得幾乎撐不住身子,指節把梨木榻沿攥出幾道泛白的印子 —— 那木頭被他捏得像是要嵌進掌心裏。眼淚混著額角的冷汗往下淌,每一滴都砸在金寶露在被褥外的手背上,濺開小小的濕痕。他低頭看那隻蜷著的小手,指腹輕輕蹭過金寶手背上細弱的血管,那點溫度竟比窗縫漏進來的寒風還涼,涼得他心口發緊。
    他吸了吸鼻子,聲音啞得像被粗砂紙磨過,連氣都喘不勻。明明連抬眼的力氣都快沒了,卻還是硬撐著掃過內院的丫鬟、婆子和幾個管事,胳膊僵硬地揮了揮,語氣裏帶著壓不住的顫:“都…… 都退出去!內院門檻外等著,沒我的話,誰也不準進來半步!”
    下人見他這模樣,誰也不敢多問。眼眶紅得像要滴血,鬢角的頭發亂得豎起來,下巴上的胡茬還沾著淚漬,往日裏端得穩穩的老爺架子,此刻碎得連影子都沒了。最前頭的張媽忙低著眼應了聲 “是”,領著人輕手輕腳地往後退,連裙擺蹭過門檻的聲音都壓得極低。院子瞬間靜了下來。
    這靜卻比剛才的慌亂更讓人揪心 —— 靜得能聽見金寶喉嚨裏細細的氣音,每一次呼吸都輕得像羽毛,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幾乎看不見,仿佛下一秒就要斷了似的。
    時明誌緩緩蹲下身,膝蓋在青磚上磕出悶響,疼得他皺了皺眉,卻沒心思顧。比起金寶喉嚨裏那點若有若無的氣音,這點疼算什麽?他伸手碰了碰金寶的臉頰,指尖觸到一片冰涼,那涼意順著指尖往心裏鑽,心跟著往下沉得發慌。
    他想起這孩子是自己四十歲才得的獨子。當年夫人懷他時,吐得整夜不能睡,吃什麽吐什麽,瘦得隻剩一把骨頭,他夜裏守在床邊,隻能眼睜睜看著心疼。臨盆那天更是難產,穩婆在屋裏喊得嗓子都啞了,他在門外跪了三個時辰,指甲幾乎嵌進青磚縫裏,滿腦子就隻有 “隻求母子平安” 這六個字。
    直到聽見金寶那聲細弱的哭,他一個大男人竟蹲在地上哭得像個孩子。後來更是把金寶捧在掌心裏疼,孩子要摘院角的石榴,他踩著梯子去夠,生怕摔著;孩子夜裏怕黑,他就守在床邊講故事,連賬本都搬到臥房裏處理,就想多陪孩子一會兒。
    可如今呢?孩子躺在這裏,連睜眼看看他的力氣都沒有,夫人還在裏屋昏昏沉沉,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他這個當爹、當丈夫的,卻連怎麽救都不知道,隻能眼睜睜看著,什麽都做不了。
    時明誌攥著金寶被褥的手又緊了緊,指腹把粗布碾出幾道褶皺,連指節都繃得泛青。他喉結滾了三滾,聲音還裹著未散的啞意,卻比剛才沉了些,像壓著塊浸了水的棉絮:“這件事情,我原本是這一輩子都不會說的 —— 說出來,不光我爹地下不安生,我時家在鎮上攢了幾十年的名聲,也得碎成渣。”
    他側過臉,避開蘇翎芊的目光,望著窗欞上糊的舊紙,紙縫裏漏進的風卷著點塵土,落在他鬢角的白發上。歎出的氣裹著潮濕的黴味,在冷空氣中散得慢:“早些年,我爹哪有後來的體麵,就是個挑著貨郎擔走街串巷的商販。擔子裏裝著針頭線腦、胭脂水粉,還有給小孩耍的糖人,走一步,擔上的銅鈴就‘叮鈴’響一下,從東鎮跑到西坡,一天也賺不了幾個銅板。”
    “後來他去深山裏收山貨,路過一個叫‘青泥窪’的村子,就遇上了苗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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