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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駿馬在京城寬闊的街道上疾馳,鐵蹄踏碎青石板,發出雷鳴般的轟響,兩側行人商販驚恐避讓,如同潮水般分開。東宮的鐵騎緊隨其後,玄甲反射著夕陽最後一點餘暉,如同一股黑色的鋼鐵洪流,帶著無可匹敵的威勢和凜冽的殺氣,直撲鎮北王府!
被傅沉舟死死禁錮在身前的江弄影,隻覺得耳畔風聲呼嘯,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帶來刺痛的窒息感。她看不到身後男人的表情,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裏那顆心髒劇烈而憤怒的跳動,以及那幾乎要將她連同這天地都一同焚毀的暴戾氣息。
他真的是要去鎮北王府!他真的要去找容璟!
“殿下!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她試圖在風中呼喊,聲音卻被狂風撕扯得破碎不堪。
傅沉舟置若罔聞,箍在她腰間的手臂如同鐵鉗,紋絲不動,甚至收得更緊,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更像是一種無聲的警告和懲罰。
鎮北王府門前,燈火初上。守門的侍衛遠遠看到這駭人的陣仗,臉色驟變,剛要上前詢問,為首那匹駿馬已如旋風般衝至門前!
“聿——!”傅沉舟猛地勒住韁繩,駿馬前蹄高高揚起,發出一聲嘶鳴,穩穩停住。
他率先翻身下馬,動作利落帶著煞氣,隨即不由分說,將馬背上因為顛簸和恐懼而渾身發軟的江弄影直接拽了下來!
江弄影腳步虛浮,踉蹌著幾乎摔倒,被他粗暴地扯住手臂,才勉強站穩。她頭發散亂,衣衫因疾馳而略顯淩亂,臉上淚痕未幹,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在王府門前明亮的燈火下,顯得無比狼狽和脆弱。
而傅沉舟,玄衣墨發,身姿挺拔如山嶽,俊美無儔的臉上覆蓋著一層寒冰,那雙赤紅的眼眸如同兩點鬼火,燃燒著毀滅一切的瘋狂。他站在那裏,就是整個風暴的中心。
王府侍衛們被這突如其來的陣仗和太子殿下身上那駭人的氣勢所懾,竟無一人敢上前阻攔,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拽著那位明顯狀態不對的江家小姐,大步流星地就往王府裏闖!
“太子殿下駕到——!”有機靈的內侍反應過來,尖著嗓子高聲通傳,聲音裏卻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恐。
王府內頓時一陣雞飛狗跳。
傅沉舟根本無視沿途紛紛跪倒的仆役和聞訊趕來的王府屬官,他目標明確,拽著江弄影,徑直朝著王府後院,容璟通常所在的院落而去。
“傅沉舟!你放開我!這裏是鎮北王府!”江弄影徒勞地掙紮著,羞憤和恐懼讓她渾身發抖。她可以想象,明日,不,今晚,她江弄影的名字,就會以怎樣不堪的方式,傳遍整個京城!
傅沉舟猛地停下腳步,回頭看她,眼神冰冷刺骨:“現在知道怕了?私下贈簪的時候,怎麽不想想後果?”
“我說了那是為了……”
“閉嘴!”他厲聲打斷她,眼底的瘋狂更甚,“孤不想聽你的狡辯!”
他拖著她,穿過抄手遊廊,一腳踹開了容璟書房那扇精致的雕花木門!
“砰!”
門板撞在牆上,發出巨響。
書房內,容璟正斜倚在軟榻上,手裏還把玩著那枚素銀發簪,聽到動靜,詫異地抬起頭。當他看到門口煞神般的傅沉舟,以及被他如同破布娃娃般拽在手裏、淚眼婆娑、狼狽不堪的江弄影時,他臉上的慵懶笑意瞬間凝固,桃花眼裏閃過一絲愕然,隨即化為凝重。
他緩緩坐起身。
“太子表哥?”容璟放下發簪,站起身,語氣依舊帶著他特有的慵懶,但眼神已然銳利起來,“這是唱的哪一出?強闖臣子府邸,似乎……於禮不合吧?”
傅沉舟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先是在容璟臉上停留一瞬,隨即,精準地釘在了軟榻上那枚孤零零躺著的素銀發簪上!
果然在這裏!
他心底那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是誤會的僥幸,被徹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和被背叛的屈辱!
他猛地將江弄影往前一推!
江弄影驚呼一聲,踉蹌著跌倒在地,手掌擦過冰冷的地磚,傳來一陣刺痛。
傅沉舟看也沒看她,他死死盯著容璟,聲音嘶啞,帶著一種近乎平靜的瘋狂,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於禮不合?”他重複著這四個字,唇角勾起一抹殘忍血腥的弧度,“容璟,你私藏孤宮中之人信物,意圖不軌,該當何罪?”
他指向地上的江弄影,又指向那枚發簪,眼神瘋狂而偏執:
“現在,人贓並獲。”
“你猜,孤會不會讓你們鎮北王府,和她靖國公府,今日……一同辦喪事?”
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咬著牙,從齒縫裏擠出來的,帶著令人靈魂戰栗的寒意和毫不掩飾的殺意!
整個書房,乃至整個院落,瞬間陷入一片死寂。所有跟隨而來的東宮侍衛,王府的仆役,乃至聞訊趕來的老鎮北王,都屏住了呼吸,驚恐地看著場中央那個如同修羅降世般的太子殿下。
江弄影癱坐在地上,仰頭看著傅沉舟那瘋狂而決絕的背影,隻覺得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瞬間凍結了她的血液和思維。
他真的要殺人。
他不是在開玩笑。
他會說到做到。
因為她這枚送出去求救的發簪,他不僅要毀了她,還要毀了容璟,毀了鎮北王府,甚至可能……真的會牽連她的父親,她的家族!
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如同無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完了。
他們……都完了。
這場由她求助引發的風暴,終於在這一刻,徹底失控,露出了它最猙獰、最毀滅性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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