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椒房暗湧與各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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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內,暖香馥鬱,陳設華美,每一處細節都彰顯著無上的榮寵。江弄影坐在這象征著極致恩寵的殿宇中,卻並未感到全然安心。那日菊花宴上的明槍暗箭,以及傅沉舟毫不掩飾的維護與隨之而來的更高地位的冊封,都像是一把雙刃劍,在帶來尊榮的同時,也將她推向了更廣闊也更具風險的風口浪尖。
“良娣,這是各宮送來的賀禮清單,請您過目。”圓圓捧著一本厚厚的冊子,語氣恭敬。
江弄影接過,並未細看那些琳琅滿目的珍寶,目光直接落在了幾個敏感的名字上——沈家、容家,以及幾位與蘇氏交好或素來中立的妃嬪。沈家送的是一套前朝孤本字畫,價值連城且風雅至極,符合其一貫的門風。容家則是一尊羊脂白玉送子觀音,寓意吉祥,卻也暗含深意。
“將沈家的字畫好生收於庫房,容家的玉觀音……擺在偏殿吧。”江弄影淡淡吩咐。她心知肚明,沈芷幽送此厚禮,既是表明沈家態度,或許也帶有一絲劃清界限的意味。而容璟……這尊送子觀音,看似祝福,又何嚐不是一種提醒?提醒她身處的位置,以及她需要承擔的責任。
她揉了揉眉心,感覺這椒房殿的暖香似乎有些過於甜膩,讓人透不過氣。
傅沉舟近日似乎格外忙碌,邊境摩擦升級,朝堂之上關於軍需、和戰之爭愈演愈烈,他常常在書房與重臣議事至深夜。雖依舊每日會來椒房殿,有時甚至隻是看她一眼,陪她用頓晚膳,但江弄影能敏銳地感覺到,他眉宇間凝聚的沉鬱之色比往日更重,那份因她而短暫消融的冷厲與壓迫感,似乎又悄然回歸。
這日傍晚,傅沉舟過來用膳,席間沉默寡言。江弄影細心布菜,發現他幾乎沒動幾筷子。
“殿下可是有心事?”她放下銀箸,輕聲問道。
傅沉舟抬眸看她,眼底是化不開的濃墨,他放下筷子,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酒杯邊緣:“今日朝上,幾位老臣聯名上奏,言及國本之事。”
江弄影心中微微一沉。國本,即太子妃之位,東宮之主的歸屬。
“他們……屬意沈家小姐?”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問出口,聲音平靜,手心卻微微沁出薄汗。這是遲早要麵對的問題,沈芷幽的家世、才情、品貌,無疑是太子妃最合適的人選,無論是於公於私。這一點,她從一開始就清楚。
傅沉舟沒有直接回答,隻是目光沉沉地看著她,那眼神複雜難辨,有審視,有掙紮,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煩躁?“你覺得呢?”他反問,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江弄影迎著他的目光,心念電轉。她不能表現出嫉妒,那會顯得小家子氣且不識大體;也不能全然無所謂,那會讓他覺得她毫不在意。她斟酌著語句,緩緩開口,語氣帶著一種符合她“讀書人”身份的客觀與冷靜:“沈小姐家世清貴,才德兼備,儀態端方,確是太子妃的極佳人選。於朝局而言,沈家是清流領袖,若能聯姻,對殿下穩固朝綱大有裨益。此乃……毋庸置疑之事。”
她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完全站在了東宮和社稷的立場上,甚至帶著幾分“賢內助”的識大體。然而,她微微垂下的眼睫,和那放在膝上、不自覺蜷縮起來的手指,卻泄露了她心底並非全無波瀾。
傅沉舟盯著她,眸色愈發幽深。她越是這般“懂事”,他心底那股無名火就燒得越旺。他寧願看到她像以前那樣,狡黠地反駁,或者帶著點小脾氣,而不是這樣冷靜地、仿佛在分析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
“好一個‘毋庸置疑’!”他忽然冷笑一聲,語氣帶著一絲尖銳的諷意,“江弄影,你倒是替孤和這天下考慮得周全!”
他猛地站起身,玄色的衣袍帶起一陣冷風。“那你呢?你居於這椒房殿,又可曾想過自己的位置?!” 這話問得近乎咄咄逼人,帶著他骨子裏那份不容置疑的掌控欲和此刻被引燃的焦躁。
江弄影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氣驚得心頭一跳,但也迅速冷靜下來。她抬起頭,目光清亮地看著他,不閃不避:“臣妾的位置,是殿下給的。殿下予臣妾椒房之寵,臣妾感念於心。但臣妾更知,殿下首先是儲君,是未來的天下之主。臣妾……不敢因一己之私,而誤殿下大事。”
她將“不敢”二字咬得清晰,既表明了態度,也劃下了一道無形的界限。她不會,也不能,成為他決策路上的絆腳石。
傅沉舟死死地盯著她,胸膛微微起伏。殿內一時寂靜無聲,隻有椒香依舊甜膩地彌漫著。他看著她平靜無波的臉,那雙曾經充滿靈動狡黠的眸子此刻隻剩下沉靜的理智,一股強烈的、想要打破她這層麵具的衝動湧上心頭。
他想看到她為他失控,為他嫉妒,為他流露出真實的、屬於“江弄影”的情緒,而不是這個符合宮規、識大體的“江良娣”!
就在氣氛凝滯之時,常保在殿外低聲稟報:“殿下,容璟公子遞了帖子,說有要事求見,已在宮外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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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舟眼神一厲,容璟?他這個時候來?他深深地看了江弄影一眼,那眼神冰冷而複雜,最終什麽也沒說,拂袖而去。
看著他那帶著怒意和一絲……失望?的背影消失在殿外,江弄影緩緩跌坐回椅子上,感覺渾身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她抬手撫額,苦笑了一下。看,這就是現實。恩寵與地位,從來都不是穩固的。一點點風吹草動,就能讓看似親密的關係出現裂痕。他的瘋批屬性,並未消失,隻是暫時被溫情掩蓋,一旦觸及他的逆鱗或是權力核心,便會再次顯露。
而她,必須更加清醒。
與此同時,宮外一處清雅的茶室。
容璟依舊是一身月白長袍,風姿清雅,正慢條斯理地烹茶。他對麵坐著的人,竟是沈芷幽。
沈芷幽今日未施粉黛,穿著一身淡青色素裙,更顯得清冷出塵。她看著容璟行雲流水般的動作,淡淡道:“容公子約我前來,不會隻是為了品茶吧?”
容璟將一杯沏好的茶推至她麵前,唇角含著一抹溫潤的淺笑:“沈小姐快人快語。在下隻是想問問,對於近日朝中關於太子妃人選的議論,沈小姐作何感想?”
沈芷幽端起茶杯,並未飲用,目光平靜無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族之責。芷幽一介女子,唯有聽從。”
“哦?”容璟挑眉,語氣帶著幾分探究,“僅此而已?沈小姐才情高絕,心性通透,難道就甘心自己的命運,全然由他人擺布?尤其是……明知那位的心思,似乎並不在小姐身上。”
沈芷幽抬眸,清冷的視線落在容璟臉上,帶著一絲了然:“容公子又何必試探?太子殿下心屬何人,你我都心知肚明。至於我的命運……”她微微停頓,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帶著些許傲然的弧度,“無論身處何種位置,沈芷幽,依舊是沈芷幽。不會因位高而驕縱,亦不會因位卑而自棄。家族責任我自會承擔,但我的風骨與心境,無人可以左右。”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若無他事,芷幽告辭。至於容公子的‘好意’,芷幽心領,但道不同,不相為謀。”
看著沈芷幽決然離去的背影,容璟臉上的溫潤笑容漸漸淡去,眼底閃過一絲複雜。這位沈家小姐,比他想象中更加清醒,也更加難以掌控。他原本想借此機會,試探沈家態度,或許能尋得一絲合作的可能,共同應對東宮那位日益得勢的江良娣可能帶來的變數,如今看來,此路不通。
而東宮書房內,傅沉舟見到了容璟。
容璟此番前來,明麵上是匯報一些關於邊境商路的情報,言語間卻總是不經意地提及朝中關於太子妃人選的爭議,以及……江弄影如今身處風口浪尖的處境。
“殿下,”容璟語氣懇切,帶著幾分憂色,“江良娣才慧過人,得殿下愛重,本是美事。然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如今她位同副妃,卻無正名,難免惹人非議,亦使她成為眾矢之的。長此以往,恐非良策啊。”
傅沉舟坐在書案後,麵色沉靜,手指一下下敲擊著紫檀木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他如何不知容璟話中深意?既點明了江弄影麵臨的危險,也隱晦地提醒他,若不盡快確立名分,於她、於東宮穩定皆是不利。
“孤自有分寸。”傅沉舟聲音冷冽,聽不出情緒。
容璟觀其神色,知趣地不再多言,行禮告退。
書房內重歸寂靜。傅沉舟獨自一人,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腦海中交替浮現江弄影那冷靜分析太子妃人選的模樣,以及她最初在他麵前靈動狡黠、甚至敢“反撩”他的神情。煩躁、憤怒、一種難以掌控的無力感,以及更深沉的、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恐懼——害怕失去那份獨特鮮活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猛地一拳砸在書案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常保在門外聽得心驚膽戰,不敢入內。
“傳孤命令,”傅沉舟的聲音如同淬了冰,“加派人手,嚴密守護椒房殿,一隻蒼蠅也不許隨意進出!再查,近日所有與沈家、容家,乃至其他可能與江良娣有過接觸之人,都給孤查清楚!”
他的保護欲,在此刻以一種近乎偏執和掌控的方式體現出來。他無法立刻給她太子妃的正名,那會引發朝堂更大的震蕩,但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將她牢牢地圈禁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隔絕所有可能的傷害與……變數。
椒房殿內,江弄影很快察覺到了殿外守衛的增加,以及宮人們更加謹慎小心的態度。她站在窗前,看著外麵影影綽綽的侍衛身影,心中並無多少喜悅,反而升起一股涼意。
他這是在保護她,還是在……監視她?或者說,兩者皆有。
她撫摸著窗欞上精致的椒泥紋路,那溫暖的香氣此刻聞起來,竟帶著一絲窒悶。前路漫漫,波折已生。她與傅沉舟之間,那層因溫情而模糊的界限,再次清晰地橫亙開來。而沈芷幽的清醒,容璟的算計,朝臣的壓力,都如同無形的網,緩緩收緊。
這盤棋,越來越複雜了。而她,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既要守住本心,也要在這漩渦中,找到屬於自己的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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