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雪洞相依與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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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舟遇刺,震動朝野。禦駕移駐至離圍場最近、守衛森嚴的皇家溫泉行宮。傅沉舟被安置在行宮最深處的“凝暉殿”養傷。箭傷在後背,他隻能側臥或俯臥,行動不便,失血使得他臉色蒼白,眉宇間卻依舊是揮之不去的冷厲與不耐。
江弄影守在他身邊,喂藥、換藥、擦拭,親力親為。傅沉舟起初極為抗拒這種脆弱姿態的暴露,尤其在她麵前。
“放著,孤自己來。”他看著江弄影遞到唇邊的藥勺,眉頭緊鎖。
江弄影舉著藥勺的手穩穩不動,語氣平靜無波:“殿下後背有傷,動作過大容易撕裂傷口。太醫囑咐需靜養。” 她頓了頓,補充道,“若殿下覺得臣妾伺候不周,臣妾可喚常保進來。”
傅沉舟一噎。讓常保來?那粗手笨腳的……他看著她那副公事公辦、毫無旖旎念頭的模樣,心頭莫名一陣煩躁,最終還是陰沉著臉,張口吞下了那勺苦藥。罷了,總好過讓旁人看笑話。
江弄影麵色不變,又舀起一勺,仿佛隻是在完成一項必要任務。隻是在他被苦得眉頭擰成疙瘩時,她會適時地將一顆蜜餞塞進他嘴裏,動作快而準,不帶絲毫曖昧。
行宮的日子緩慢而安靜。這日午後,傅沉舟靠在引枕上假寐,江弄影坐在窗邊,拿著小錘和藥杵,仔細地將太醫開的、需要外敷的草藥搗成細末。規律的搗藥聲在殿內回響,竟有種奇異的安寧。
傅沉舟睜開眼,看著她專注的側影。陽光勾勒著她的輪廓,神情認真得像在處理什麽軍國大事,而非僅僅是搗藥。他忽然發現,她安靜做事的時候,身上有種不同於平日靈動狡黠的、沉靜可靠的氣質。
“你那日,反應倒快。”他忽然開口,聲音因久未說話而有些沙啞,指的是遇刺時她向後躲閃的本能。
江弄影搗藥的動作未停,頭也不抬:“臣妾借居東宮,尚未活夠,自然惜命。” 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
傅沉舟被這話噎了一下,心底那點因她守候而產生的微妙感覺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無名火。借居?惜命?她就隻想到這些?
“隻是惜命?”他聲音冷了幾分。
江弄影終於停下動作,抬眼看他,目光清亮坦蕩:“自然也為殿下擔憂。殿下若有事,東宮必亂,臣妾這‘借居’之地,恐怕也難安穩。” 她將利害關係擺得明明白白,仿佛在分析一盤棋局。
傅沉舟盯著她,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口是心非的痕跡,卻隻看到一片冷靜的坦然。他胸口堵得厲害,冷哼一聲,重新閉上眼,不再理她。
江弄影看著他明顯不悅的側臉,垂下眼眸,繼續搗藥,隻是力道似乎比剛才重了幾分。這男人,真是難伺候。說真話不愛聽,難道要她說些肉麻兮兮的“為君赴死”的蠢話嗎?她可說不出口。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常保急促的聲音,稟報後山雪崩堵塞路徑。聽聞隻是小路被阻,傅沉舟神色未變,隻冷靜詢問了傷亡情況。
江弄影卻走到窗邊,推開一絲縫隙,感受著湧入的寒氣,望著後山方向,眉頭微蹙。
“殿下,”她轉身,語氣帶著客觀的分析,“凝暉殿倚靠山崖,雪崩雖小,恐有落石或二次滑落的風險。臣妾記得殿後有一廢棄獵戶小屋,位置更穩妥。為安全計,建議暫避。”
她用的是“建議”,而非懇求,理由充分,邏輯清晰。
傅沉舟看著她冷靜的模樣,心中的不快奇異地平複了些。她總是這樣,在關鍵時刻展現出超乎尋常的冷靜和判斷力。他點了點頭:“可。”
移步獵戶小屋的過程有些艱難。傅沉舟忍著傷痛,在暗衛協助下行動。江弄影緊跟在一旁,沒有伸手攙扶,隻是默默留意著他的情況,在他腳步微趔趄時,適時地虛扶一下,隨即很快鬆開,界限分明。
小屋簡陋,但足夠避風。暗衛生起火堆,鋪好幹草後便退至外圍警戒。
火光跳躍,映著小小的石屋。傅沉舟因移動牽動傷口,伏在幹草鋪上,額角沁出冷汗,臉色更白。
江弄影蹲在他身邊,沉默地解開之前的包紮,檢查傷口。看到沒有裂開,她幾不可察地鬆了口氣。然後,拿出搗好的藥粉,動作熟練地為他重新上藥。
藥粉觸及傷口,帶來一陣刺痛。傅沉舟肌肉瞬間繃緊,咬緊牙關,沒發出一點聲音。
江弄影看著他緊繃的側臉和隱忍的神色,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放得更輕,更緩。她沒說什麽,隻是專注地完成上藥、包紮的步驟,仿佛這是世上唯一重要的事。
傅沉舟能感受到她指尖偶爾不可避免的觸碰,微涼,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她離得很近,他甚至能聞到她發間淡淡的、不同於宮中脂粉的清新氣息。這種無聲的、不帶任何企圖心的照顧,比任何言語都更能觸動他堅硬的心防。
“你……”他忽然開口,聲音低啞,“怕嗎?” 問的是方才的雪崩,亦或是之前的刺殺,或許,還有這未知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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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影包紮的手微微一頓,沒有抬頭,語氣依舊平淡:“怕。” 她坦然承認,“但怕無用。想辦法活下去,才是正理。”
她係好最後一個結,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著他:“殿下不也一樣?受傷、遇險,難道不怕?但殿下不會退縮,因為肩上有責任。臣妾亦然,隻是臣妾的責任,是顧好自己,不給殿下添亂。”
她再次將兩人的關係,界定在“責任”與“不便添亂”的範疇內。
傅沉舟看著她,火光在她眼中跳躍,明明滅滅。她總是這樣,用最理智的語言,劃清最清晰的界限。可他偏偏……不想讓她劃清。
他忽然伸出手,不是抓住她的手腕,而是輕輕覆上了她剛剛包紮好、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背上。
他的手很大,帶著傷後的虛軟和冰涼,卻依舊有力。
江弄影身體一僵,下意識想抽回手,卻被他輕輕按住。
“江弄影,”他看著她,目光深沉,不再有之前的怒火,隻剩下一種複雜的、難以解讀的情緒,“在孤麵前,你可以不用一直這麽……明白事理。”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絲疲憊,一絲幾不可察的……請求?
江弄影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泛起細密的漣漪。她看著他蒼白的臉,看著他眼中那抹不同於往日威嚴的、近乎脆弱的神色,到嘴邊那些劃清界限的話,忽然就說不出口了。
她沉默了片刻,沒有抽回手,也沒有回應他那近乎直白的話語,隻是別開視線,看著跳躍的火苗,低聲道:“藥上好了,殿下休息一下吧。臣妾去看看外麵情況。”
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選擇了回避。但這片刻的沉默和沒有立刻抽離的手,對於傅沉舟而言,已經是一種無聲的進步。
他緩緩鬆開手,看著她起身走向門口的背影,唇角幾不可察地彎了一下。這女人,嘴硬心軟,他遲早有一天,要讓她親口承認。
江弄影站在小屋門口,感受著外麵冰冷的空氣,試圖驅散臉上莫名的熱意。她抬手,看著剛才被他覆住的手背,那裏似乎還殘留著他冰涼的觸感。
“真是……麻煩。”她低聲自語,語氣裏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懊惱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
全身而退?似乎……越來越難了。
當路徑清理完畢的消息傳來,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小屋,回到凝暉殿。全程再無多餘交流,但某種心照不宣的、微妙的東西,已然在雪洞的火光中,悄然滋生。它不張揚,不肉麻,卻像藤蔓般,無聲地纏繞,悄然改變著彼此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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