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在下沈蕭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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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然的劍氣,讓錢主簿渾身的汗毛根根倒豎。隻要自己敢動一下,那劍鋒就會割開他的喉嚨。
    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他的褲管緩緩流下,在腳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小水潭。
    “姑娘且慢!”
    周信終於反應過來,厲喝一聲,身後的親兵瞬間弓上弦,刀出鞘圍了上來。
    那神秘少女卻恍若未聞,隻是歪了歪頭,看著錢主簿。
    “我數到三。要麽,你現在轉過身,對著臨安城的方向,給於前輩磕頭認錯。要麽,我幫你換個地方長嘴。”
    少女的聲音清脆悅耳,說出的話卻讓錢主簿兩眼一翻,險些當場嚇暈過去。
    劍離的這麽近,這不是橫豎都是死嗎?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顧長安上前一步,擋在了少女與那些緊張的官兵之間。
    “姑娘。”
    少女聞言,微微一怔,視線從錢主簿身上移開落在了顧長安的臉上。
    “他死了倒是痛快,可血濺得到處都是,還髒了姑娘的劍。”
    “姑娘脫身簡單,可這畢竟還是地方官員,官府還得做做樣子緝凶,到處張貼姑娘的畫像,姑娘後麵行事也不方便。”
    “不如留著他,讓他把貪的錢吐出來還給百姓,這樣至少還能賺個好名聲,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少女靜靜地聽著,沒有反駁。
    良久,她忽然笑了。
    “你這人,說話還挺有道理的。”
    她說著,手腕輕輕一抖,長劍歸鞘。
    錢主簿隻覺得脖子一涼,隨即雙腿一軟,整個人像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劇烈地喘息著。
    劫後餘生的巨大恐懼,瞬間變為了更大的求生欲。
    他看著眼前的顧長安,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錢主簿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竟學著陳泰之前的模樣,對著顧長安“撲通”一聲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喊道。
    “顧公子!顧公子您才是真正的青天大老爺!下官……下官有眼不識泰山!下官錯了!下官該死!”
    這番變臉之快,讓在場眾人皆是瞠目結舌。
    顧長安卻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哦?你錯在何處?”
    “下官……下官不該質疑公子!公子為於大人修繕祠堂,乃是為我臨安百姓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下官願意捐出一年俸祿,為祠堂添磚加瓦!”
    “一年俸祿?”顧長安笑了,“怕是不夠吧。”
    他緩緩踱步到錢主簿麵前:“我今日在斥鹵巷聽百姓說,去年知府衙門曾撥下一筆修繕款,由錢主簿你親自經手。可為何巷中百姓的屋子卻半數下雨天還會漏雨?”
    錢主簿臉上的哭聲戛然而止,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這……這是汙蔑!空口無憑!是那些刁民在汙蔑下官!”
    “是不是汙蔑,很簡單。”
    顧長安的目光轉向他身後那些手持火把的衙役。
    “此地離那不過十幾裏,我們現在便回去,與巷中百名百姓當麵對質。若他們中有一人為你說話,此事便就此作罷。”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早已麵色鐵青的陳泰:“陳大人,按我大唐律例,侵吞官款,魚肉百姓,該當何罪?”
    陳泰的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顧長安沒有等他回答,又向前一步,聲音陡然轉冷。
    “前腳,江南鹽運司的王淳剛剛落馬。後腳,我們剛從他盤剝最甚的斥鹵巷回來,便在此地遭遇截殺。若非這位姑娘仗義出手,我顧家上下,此刻怕是已成刀下亡魂。”
    “錢主簿,你倒是與我說說,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
    錢主簿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臉色煞白如紙。
    所有的目光,在這一刻,都聚焦在了知府陳泰的身上。
    陳泰隻覺得手腳冰涼,大腦飛速運轉。
    保錢主簿,等於將自己也拖下水,與顧家徹底撕破臉;可若是不保……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瞥向了那個被顧長安護在身後的素裙少女。
    他看到了那少女臉上細小的傷口,也看到了她看向顧長安時,那份不加掩飾的擔憂與依賴。
    那天老者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和那幾句冰冷刺骨的警告,瞬間在他腦海中回蕩。
    陳泰的心中,瞬間有了決斷。
    他猛地一咬牙,臉上閃過一絲狠厲,對著身後的衙役厲聲喝道。
    “來人!將這貪贓枉法、涉嫌通敵的錢良給我拿下!打入大牢,聽候禦史大人親審!”
    衙役們一擁而上,將早已癱軟如泥的錢主簿拖了下去。
    處理完這一切,周信手下的一名親兵快步上前,低聲匯報。
    “將軍,所有刺客身上都無任何身份標識,兵刃也是我大唐軍中製式,看不出來路。”
    周信聞言,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揮了揮手,示意手下暫且收起兵刃,但包圍圈卻未散去。
    他走上前,對著顧長安沉聲道:“賢侄,這位姑娘是……”
    “在下沈蕭漁。”
    少女主動對著二人拱了拱手,落落大方。
    那雙明亮的眼睛在顧長安身上打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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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周信問下去少女補充道:“我是雲州人士,家父與於承龍前輩曾是故交。我此番南下本就是想來臨安,祭拜一下這位長輩。”
    顧長安聞言,心中了然。難怪她反應如此激烈。
    他對著沈蕭漁還了一禮:“在下顧長安。多謝姑娘今夜出手相助,顧家上下,感激不盡。”
    “雲州?”
    周信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狐疑。
    雲州那地方在北地,苦寒偏遠,何時出過這等絕頂高手?
    這個回答,顯然無法讓周信信服。
    他看著沈蕭漁,語氣變得嚴肅了幾分:“姑娘身手不凡,又出現在如此敏感的場合。為了臨安城的安危,還請出示身份證明。”
    沈蕭漁聞言,撇了撇嘴,臉上露出幾分嫌麻煩的神情。
    “證明?出門在外,帶那東西多累贅。”
    可少女興許是心情不錯,沒再說什麽,而是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直接坐到了路邊一塊還算幹淨的石頭上,脫下了自己那隻沾滿泥塵的靴子。
    她將靴子倒過來,“啪嗒啪嗒”地磕了兩下。
    一個用油紙包得嚴嚴實實的小包掉了下來。
    沈蕭漁將那小包打開,裏麵是一遝疊得整整齊齊的銀票,和一份蓋著朱紅大印的文書。
    少女先是寶貝似的把銀票揣進懷裏,嘴裏還小聲嘟囔著:“唉,都怪你們江南的小偷太多了,害得我隻能把盤纏藏在這種地方。”
    做完這一切,她才將那份文書,有些不情願地拋給了周信。
    “喏,看吧,看完趕緊還我。”
    周信伸手接住,展開一看,上麵寫的是“大唐勘合關牒”,是朝廷頒發給藩王宗室或重要使臣,用以通行全國關隘的特殊文書。
    他仔細看了看,卻覺得有些拿不準,便將那關牒遞給了湊過來的陳泰。
    陳泰接過,臉色瞬間就僵住了。
    他將那份關牒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借著火把的光,仔仔細細地比對著上麵的蟠龍暗紋和鴻臚寺的朱砂官印,確認絕非偽造。
    他又抬頭看了看那正翹著二郎腿,百無聊賴地晃著光腳丫的少女。
    看著少女那份渾然天成的貴氣,隻覺得自己的嘴角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起來。
    好麽,又來一尊大佛,大概率沒有顧家那小子的小娘子身份尊貴。
    可這姑娘殺人不眨眼啊!
    陳泰開始後悔當上這知府了,看樣子以後是油水油水撈不到,還要隨時擔心自己的小命。
    一念至此,陳大知府臉上瞬間堆滿了諂媚到近乎誇張的笑容,親自將關牒雙手奉還給沈蕭漁,腰都快彎成了九十度。
    “哎呀!原來是靖北王府的雲安郡主大駕光臨!下官有眼無珠!有眼無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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