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子時，陸驚羽避開旁人，尋到學院後山望月崖的一處靜謐之地。月光灑下，他盤膝而坐，運轉《碎影心經》，試圖突破 “凝心” 初境。取出一枚清靈丸送入口中，隨著精神力不斷凝聚，他隻覺周身靈氣如潮湧般向他匯聚。忽然，識海一陣震蕩，古籍虛影猛地翻開數頁，一道更為強大的精神波動自他體內迸發而出。山穀中的草木在這股波動下，竟無風自動，枝葉簌簌作響，似在為他的突破歡呼。
    “‘凝心’小成！” 陸驚羽睜眼，眸中閃過一抹精芒。此刻，他不僅能輕鬆禦使五件器物，更能在識海中開辟出一片小型空間，將精神力暫時儲存其中，以備關鍵時刻爆發。
    “凝心”小成應該堪比紫府境了吧，目前的精神力應該具備煉製上品丹藥的基礎了吧。
    返回小院，走入煉丹房，調整狀態，取出一份聚氣丹的藥材，他望著丹房內懸浮的藥材，忽然想起《碎影心經》中 “以識禦火，以念控溫” 的記載，便試著將精神力探入丹爐下的地火之中。
    識海深處的古籍虛影微微翻動，精神力如細密的網，將跳躍的地火牢牢罩住。往日狂躁的火焰竟溫順下來，在他的操控下化作青藍色的焰流，貼著野山參緩緩遊走。他能清晰的 “看” 到參須中蘊含的寒屬性靈力在火焰炙烤下漸漸蘇醒，連最細微的脈絡都無所遁形 —— 這便是精神力的妙處，尋常煉丹師需憑借經驗判斷火候，他卻能以精神力直接 “感知” 藥材的變化。
    當藥材盡數投入丹爐，最關鍵的凝丹環節到來。陸驚羽屏氣凝神，精神力如潮水般湧入丹爐，在內部織成一張立體的網。他能 “聽” 到藥材靈力碰撞的嗡鳴，能 “觸” 到丹液冷卻時的細微收縮，甚至能 “聞” 到不同靈力融合時散發出的獨特氣息。當丹液開始凝結時，他忽然發現其中一處靈力流轉滯澀 —— 那是混入的一絲丹毒，肉眼根本無法察覺。
    “碎影，斷！” 陸驚羽心中低喝，精神力瞬間化作一柄微型利刃，精準地斬向那絲丹毒。丹爐內爆發出一聲輕響，雜質被徹底剝離，原本渾濁的丹液變得瑩澈通透。丹成之時，通體渾圓無缺，找不出半分瑕疵。丹體泛著暖融融的蜜金色，細看時能發現表層流轉著淡淡的瑩光，最絕的是丹身的紋路。丹體摸上去微涼，卻不冰手，指尖輕觸時，能感覺到一層極薄的氣暈在表麵流轉，對著光線轉動，丹內會浮現出淡淡的雲霧狀紋理，“丹中生霧”，上品丹成。
    蒼龍學院的月中，淬心橋總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銀霧，與新生入學時的熾烈不同，此時的橋麵符文泛著柔和的月華白，像是被夜露浸潤過的玉石。每月此時，橋上走的不再是忐忑的新生，而是各年級修士 —— 有人為突破瓶頸來磨礪心誌，有人因修煉岔路來洗滌雜念，更有甚者，是想借淬心橋的幻境尋找遺失的道心。
    酉時三刻，玄鐵橋身忽然泛起一圈圈漣漪，仿佛有月光在橋麵上流淌。率先踏上橋的是位身著墨色勁裝的青年，他是內院排名前十的趙嶽，上月衝擊離合境時心魔反噬，此刻眉頭緊蹙，每一步都踩得橋板微微發顫。剛走到橋長的三分之一，橋麵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縫隙，縫隙中湧出漆黑的魔氣，化作他最忌憚的對手模樣，持劍直指他心口。“又是你！” 趙嶽低吼一聲，腰間長劍自動出鞘，卻在觸碰幻境的瞬間化作飛灰 —— 這是淬心橋對老生的特殊考驗：不得依賴外力，隻能憑本心破局。
    青年猛地收勢，閉上眼深呼吸。魔氣凝聚的對手步步緊逼，劍風掃得他衣袍獵獵作響，可他始終未再動武，隻是在心中默念師尊傳授的心法。半炷香後，當魔氣劍刃即將刺中他眉心時，幻境忽然如玻璃般碎裂，趙嶽睜開眼，眸中已無半分滯澀，他對著虛空作揖，快步走向對岸 —— 這是他本月第三次過橋，終於勘破了 “好勝” 的心魔。
    陸驚羽站在淬心橋頭時，銀霧正沿著玄鐵橋身緩緩流淌。他剛將《碎影心經》修至 “凝心” 境大成，識海深處的古籍虛影愈發凝實，精神力如靜水般不起波瀾。身後傳來其他修士的竊竊私語，大多是對橋麵幻境的忐忑，他卻隻是抬手理了理衣襟，一步踏上泛著月華的橋板。
    腳剛觸碰到玄鐵，橋麵符文便亮起紅光，眼前的雲海瞬間化作各種毒藥鋪天蓋地而來 —— 他幼年時飽受七日斷腸草的折磨，當時那種令人痛不欲生的感覺，忽然湧上心頭。尋常修士在此刻早已心神大亂，陸驚羽卻隻是眉頭微蹙，識海中的精神力如出鞘利刃，瞬間將眼前的畫麵切成碎片。
    “不過是幻境勾起的執念罷了。” 他低語一聲，《碎影心經》自動運轉，精神力化作無數細小的光絲，在周身織成一道無形的屏障。那些飛濺的火星、淒厲的哭喊撞在屏障上，皆如泡沫般破滅。他能清晰的 “看” 到幻境背後流轉的精神力軌跡，就像工匠審視器物的紋路，每一處破綻都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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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橋中央時，幻境陡然一變，化作蒼龍學院的演武場。高台之上，長老們正指著他斥責：“連基礎劍法都練不好，也配進藏書閣？” 周圍的同門投來鄙夷的目光，連他最敬重的玄鬆子院長都搖著頭轉身離去。這是他深埋心底的自卑，此刻被幻境無限放大，足以讓心誌不堅者當場崩潰。
    陸驚羽卻忽然笑了。識海古籍翻動，《碎影心經》的 “破妄” 篇自行浮現，精神力如潮水般湧向幻境中的眾人。那些鄙夷的麵孔在精神力衝刷下漸漸模糊，露出符文構成的本質。他伸出手，指尖的精神力化作一柄小巧的刀，輕輕一挑便挑斷了幻境中 “玄鬆子院長” 身上的符文線 —— 那道身影晃了晃，竟化作一縷青煙消散了。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他踏著橋上的光紋前行，精神力如探照燈般掃過橋麵，那些試圖侵入識海的幻境能量剛靠近三尺，便被自動絞碎。有修士在他身後驚呼，說他周身仿佛有無數透明的葉片在旋轉，葉片過處，銀霧都被攪成了碎末。
    快到對岸時，淬心橋忽然劇烈震顫，橋板縫隙中滲出漆黑的魔氣，化作一頭猙獰的魔龍撲來。這是針對高階修士的 “心魔具象”，尋常人需以靈力硬撼，陸驚羽卻隻是閉上眼。識海精神核心猛地收縮，再擴張時，無數道精神力凝成的飛刀破空而出，在魔龍身上劃出密密麻麻的裂痕。
    “碎！” 他低喝一聲，所有飛刀同時炸裂，魔龍在慘叫聲中化作點點黑氣。橋麵符文在此刻亮起金芒，仿佛在認可他的心境 —— 那些刻著 “戒躁”“守真” 的字跡順著他的腳印亮起，連成一道通往對岸的光帶。
    踏上青石坪的刹那，陸驚羽回頭望去，淬心橋的銀霧正在他身後緩緩合攏。識海古籍的又一頁悄然翻開，新的注解浮現：“過淬心而心不動，碎萬幻而識愈明，此為‘碎影’真意。”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比過橋前精純了三成，連操控《碎影心經》時的滯澀感都消散了大半。
    玄鬆子院長站在遠處撫須而笑：“以精神力破幻境，這小子倒是走出了一條不同的路。” 而陸驚羽望著掌心流轉的精神力，忽然明白淬心橋考驗的從不是勇氣，而是能否在亂花迷眼中，守住那一點清明 —— 這恰恰是《碎影心經》最擅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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