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龍學院的演武場在清晨便擠滿了人，數萬弟子按修為高低分列成整齊的方陣，從淬體境的外門弟子到氣動境的內門精英，皆斂聲屏氣地望著場中央的高台。高台由整塊玄鐵鑄就，邊緣刻著蒼勁的 “武” 字，朝陽的金光灑在台上，將一道魁梧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長 —— 那是武院院長烈風，據說已臻神遊境的頂尖強者。
    “咚 ——” 巨鼓聲響徹雲霄，烈風院長緩緩睜開眼，他並未穿繁複的院長法袍，隻著一身玄色勁裝，裸露的雙臂上布滿縱橫交錯的傷疤，每道傷疤都在晨光裏泛著淡淡的金光。“今日不講招式，隻說修行二字。” 他的聲音未加靈力，卻清晰地傳到演武場的每個角落，仿佛在每個人耳邊低語。
    陸驚羽站在淬體境外門弟子的方陣中，能清晰地看到烈風院長指尖劃過空氣時，留下的淡淡殘影。“你們可知，為何同練一套《基礎拳法》，有人三月小成，有人三年仍不得其門？” 烈風忽然邁步走下高台，赤足踩在青石板上，每一步都讓地麵微微震顫，“隻因多數人隻練形，不練意。”
    他隨手從圍觀弟子中拽出個淬體境五層的少年，那少年緊張得渾身發抖，連基本的拳架都擺不穩。烈風卻不惱，握住他的手腕調整姿勢：“出拳時，需意守丹田，讓靈力順著經脈流至拳鋒，而非僅憑蠻力。” 話音未落，他輕輕一推少年的手肘，少年的拳頭竟帶著破空聲砸在前方的測力石上，發出 “鐺” 的脆響 —— 那是淬體境六層才能打出的力道。
    全場嘩然時，烈風已回到高台，目光掃過眾人：“武技修行，如同鑄劍。劍身是招式，劍膽是意境，劍穗是靈力。三者缺一，便是廢鐵。” 他忽然身形一晃，原地留下道殘影，下一瞬已出現在百丈外的旗杆旁，指尖輕輕一彈，碗口粗的旗杆竟如麵條般彎曲，又在他轉身時恢複原狀，“這便是‘意先於形’，當你的意境能籠罩周身百丈，何須刻意記取招式？”
    演武場西側的方陣中，有弟子忍不住高聲問道：“院長，弟子修煉《裂風槍》三年，始終無法突破瓶頸，不知症結何在？”
    烈風循聲望去，見是個麵生的內門弟子，嘴角勾起抹笑意：“把槍給我。” 那弟子慌忙將長槍擲出，烈風伸手接住，槍身在他掌心仿佛有了生命般震顫。“你可知裂風槍的精髓在‘裂’而非‘風’？” 他手腕一抖，槍尖瞬間刺出百餘下，形成片密集的槍影，“風是勢，裂是力，需以淬體境的筋骨為基，借天地靈氣為勢，方能一槍裂風。”
    槍影散去時，烈風將長槍拋回，槍尖竟沾著片飄落的柳葉，葉片上的脈絡被槍風割得整整齊齊。
    “陸驚羽。” 他忽然喊道。
    陸驚羽心中一凜，邁步走出方陣：“弟子在。”
    烈風上下打量他片刻，目光在身上停留片刻：“你淬體境已入八層，天地之橋初通，卻仍練《崩山拳》，不覺得屈才？” 他忽然屈指一彈，一道凝練的靈力射向陸驚羽胸口，“接我一掌，用你最擅長的方式。”
    陸驚羽不敢怠慢，運轉《九轉煉體訣》，全身筋骨發出爆鳴，硬生生以胸口接下這道靈力。“噗” 的一聲，他後退三步，氣血翻湧，卻驚喜地發現胸口並未受傷，那道靈力竟被天地之橋引動的靈氣化解了大半。
    “不錯。” 烈風點點頭，“煉體者，當以身為兵，以血為鋒。你可去藏書閣取《金剛拳譜》，此拳需以肉身硬撼天地，正合你煉體的路數。” 他忽然提高聲音，“功法分天地玄黃四個等級，每個等級都對應相應的境界，《金剛拳譜》屬於玄級功法，但勝在煉體與剛猛。適合的武技才是好的，需要你們能發揮出他的威力才行，並且隻有適合的武技才能更好的修煉出意，相輔相成，切記好高騖遠。修行之路無捷徑，唯有‘誠’字 —— 對天地誠，對功法誠，對己身誠。”
    “方才說‘意先於形’，你們可知這‘意’究竟是什麽？” 他緩步走在高台下，玄色勁裝在風裏獵獵作響，“那是比靈力更本源的存在，是你出拳前，便已在識海中擊碎目標的信念。”
    他忽然指向演武場邊緣的巨石：“陸驚羽，用你最快的速度打碎它。”
    陸驚羽依言出拳，拳風未至，巨石已轟然炸裂。烈風卻搖頭：“你用了淬體八層的蠻力與天地靈氣，卻未用‘意’。若此刻你身陷囹圄，靈力被封，還能碎石嗎？”他屈指在另一塊巨石上輕點，石麵竟無聲無息地浮現蛛網裂紋，“這便是‘意先於形’—— 我的指尖還未觸及石頭，識海中的‘碎裂’之意已先一步抵達。”
    全場寂靜時，烈風的聲音陡然拔高：“力量分三重，你們且記好。”
    “第一重，血肉之力。” 他拽過剛才那名弟子，讓他對著測力石出拳，石上隻留下深深的白痕，“這是凡俗武者的蠻力，依賴筋骨強度，練的是劈柴擔水的笨功夫。每日揮拳三萬次，三年可至頂峰，卻難破元氣境的護體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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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重，靈力之力。” 烈風指尖凝出淡金色光團，隨手一拋便將十丈外的測力石炸得粉碎，“引天地靈氣入體，借功法運轉於四肢百骸。這是修士的根基，卻如借船渡河，靈力耗盡便如喪家之犬。練習之法無他，唯‘勤’字，每日打坐吐納，運轉靈力衝刷經脈，讓靈氣如呼吸般自然。”
    “第三重，意境之力。” 他忽然身形飄忽，演武場上瞬間出現數十道殘影，每道殘影都在同時出拳，拳風匯聚成無形的氣浪，將場邊的柳枝壓得貼向地麵，“當你的‘意’能籠罩周身，舉手投足皆能引動天地共鳴，便是意境之力。裂風槍的‘裂’，金剛拳的‘剛’，皆為此意。”
    說到此處，他忽然駐足於陸驚羽麵前：“你煉體初成，血肉之力遠超常人，卻不知如何將‘煉體之意’融入武技。” 他握住陸驚羽的拳頭，引導他對著空氣出拳，“感受筋骨摩擦的震顫，讓這種‘堅硬’之意順著拳鋒蔓延，不必刻意追求靈力爆發 —— 這才是九轉玄功該有的出拳方式。”
    陸驚羽依言出拳，起初拳風滯澀，漸漸的，第四轉刻骨紋帶來的骨骼共鳴與 “堅硬” 之意相融，拳鋒過處，竟讓空氣發出 “啵” 的爆鳴聲。
    “這便是了。” 烈風鬆開手，目光掃過全場，“練力先練意，形隨念動，力隨意生。從今日起，每日寅時對著朝陽出拳百次，觀旭日東升之‘勢’；酉時對著落霞揮劍百次，悟殘陽如血之‘意’。三日後，武院對所有分院免費開放淬體境及以下武者的試煉場所，為新生的提升提供助力，望諸位新生珍惜機會。諸位三年之後，再與我言武技。”
    夕陽將烈風的身影拉得很長，演武場的弟子們仍在反複揣摩他的話，陸驚羽握緊拳頭，心中意的種子開始發芽，仿佛在呼應著某種更深沉的力量 —— 那是 “意” 與 “形” 開始交融的征兆，是通往更高武道境界的鑰匙。
    公開課已近尾聲，烈風院長站在高台邊緣，望著數萬弟子眼中燃起的光芒，忽然振臂高呼：“蒼龍弟子，當以武證道，以血衛道！”
    “以武證道，以血衛道！” 數萬道聲音匯成洪流，震得演武場的旗幟獵獵作響。陸驚羽握緊拳頭，掌心的雷紋與星紋在熱血的激蕩下愈發清晰 —— 他知道，今日烈風院長的話，將成為自己修行路上最珍貴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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