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隻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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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漆黑如墨,隻有廊下紅色燈籠露出一絲紅光來。
    房內,薑歌兒被嬤嬤按著脖子抵在床榻之上,雙手反綁在身後,冷硬的塌脊膈得她生疼。
    不遠處的男人一步步靠近,他肩背厚重如山,行走間,身上的贅肉一顫一顫,似是都能聽到地板“嘎吱嘎吱”的響聲。
    薑歌兒掙紮地瞪退,卻被那人抓住腳踝硬生生抬起,不等她反應,“刺啦”一聲,裙擺被粗暴扯開。
    她想呼喊,想求救,卻不知為何,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他身形重重壓了上去。
    “嘿嘿…娘子…親親…”
    熾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肌膚上,連帶著密密麻麻的吻,胃裏惡心地泛起陣陣抽搐。
    她努力張了張嘴,最終從嗓子裏擠出來個:“…不!”
    ……
    “不…不要!”
    薑歌兒猛地驚醒,冷汗浸濕了背後衣裳,她驚慌地看向四周,這才想起,父母因意外離去,薑府衰落。
    自己帶著貼身丫鬟柳春坐著馬車投奔嫁入京城趙府的姑母。
    思及此,她便忍不住黯然神傷。
    薑家原是皇上欽點的鹽商,鼎盛時,船隊順著揚州一路行至上京,鹽袋上薑家的圖紋印得亮眼,就連河水都飄著薑家船隻的木樨香。
    可時過境遷,如今聖眷不再,家中突發變故,細心培養的船隊走得走散的散,曾耀目的鹽商門第也隻剩她一介孤女。
    “姑娘,可是又做噩夢了?”
    身旁柳春貼心遞上水來,動作間帶著抹擔憂。
    薑歌兒忙接過喝下,心底那股悸動才得以平複。
    “嗯…”她輕應了聲,自從決定投奔姑母之後,她便頻頻做噩夢,夢中姑母一家從她入府時就生了算計。
    連哄帶騙將常年困她於府裏,隻待解除婚約,便把她送上了她寶貝兒子——趙耀祖的床榻。
    而那趙耀祖偏偏還是個癡兒,活生生將她折磨致死!
    想到這,薑歌兒身子就忍不住抖了抖,又氣又害怕,情緒縈繞心尖,悶悶的。
    隻是她再怎不安,也隻是場夢罷了。
    她摩挲著手中水壺,緩了緩神,衝柳春露出抹安撫的笑來:“不礙事,柳春,我們現在到哪了?”
    “已經入京了,應當不遠了,姑娘可要再小歇一會兒?”
    風吹過簾子,一縷陽光擠了進來,巧落在薑歌兒的臉上,她臉龐蒼白如紙,眼下泛著淡淡青黑。
    柳春微微皺眉,嘴唇下撇,眼底泛著疼惜。
    自姥爺與夫人意外去世後,姑娘整日悶悶不樂,心思沉沉,眉眼總掛著抹愁緒。
    她想勸慰姑娘,讓她往前看看,卻又怕觸及她心底的傷痛。
    “不用…”薑歌兒擺手。
    然,動作還未收回,馬車緩緩停下。
    柳春撩開窗簾向外看去——兩扇槐木大門矗立在青石門廊之下,上麵綴著墨色木紋,古樸又冷清。
    是趙府到了。
    姑母在她幼時對她極好,吃的玩的隻要是她能尋到的新奇玩意,通通送入她房裏。
    哪怕她已嫁給京城的趙承淵已有許多年,兩人沒再見過一麵,卻也常常與她有書信來往,聽她聊上京的熱鬧。
    姑母與父母的關係也算是不錯,趙府有個三長兩短,薑家也會幫襯著一二。
    以至在薑家事故前,父親便叮囑她倘若發生變故,可直接去上京趙府尋姑母薑燕。
    主仆二人很快下了馬車,門口站著的管事嬤嬤見來人快步迎了上去。
    “這位便是從揚州來的薑姑娘吧?老奴奉夫人之命在此等候,姑娘舟車勞頓,茶水已備好,快隨老奴進府,夫人已在上房等著姑娘。”
    “有勞嬤嬤。”
    薑歌兒微微欠了欠身,禮貌又謙卑,管事嬤嬤不禁升起了些好感。
    二人跟著管事嬤嬤入了府,映入眼瞼的便是趙府院落中間的那棵雪鬆。
    樹木高聳,枝葉繁多,交叉糾纏一起,密得難以透光,襯著腳下青石板透露著冷意。
    偶遇的仆從各個垂著頭,低眉順眼,活像被規訓的傀儡。
    整個院子不像是府,更像是囚人的籠。
    幾人一路向北,在路過一處院落時,裏麵的叫喚聲吸引了薑歌兒的注意。
    她扭頭看去,成片的丫鬟排著隊從裏進進出出,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
    見薑歌兒好奇,管事嬤嬤因著那份好感出聲提醒道:“姑娘,日後在趙府那個地方是萬萬不能去的。”
    “為何?”
    管事嬤嬤靠近了些,聲音壓低:“那裏住的是夫人的心肝,府上唯一嫡長子。”
    管事嬤嬤見薑歌兒溫和老實,不像亂嚼舌根之人,忍不住與她多說了些。
    “隻是可惜,這大公子是個癡兒…”
    她感歎了句,隨後老老實實帶起路來。
    可她的話也卻讓薑歌兒心猛然顫抖,她無意識攪動手中帕子,腦海裏不自覺浮現出夢裏那張油膩呆傻的臉,以及粗暴的撕扯。
    臉“刷”的一下更白了,身體也跟著微微顫抖。
    怎會這般巧?難不成…她夢到了將來?!
    可這怎麽會呢,那不過是她的一場妄夢而已。
    扶著她的柳春瞬間察覺到了薑歌兒的不對勁,忙詢問:“姑娘,怎麽了?身子怎的在發抖?”
    熟悉的嗓音瞬間將她從回憶裏拉了出來。
    一旁管事嬤嬤聞言,眼底忽地湧上幾分小心。
    這位可是夫人叮囑要特殊照顧的人,倘若還未見到主子便生了事故,她定是要被罰的。
    於是趕忙跟著關心:“姑娘可是走得冷了?”
    如今雖是晚春,可空氣中還泛絲絲冷意,尤其是在常年照不到陽光的趙府。
    “嗯。”薑歌兒沒解釋,就這麽應了下來,畢竟讓她害怕的隻是一場夢。
    即便知道,她一路上也心不在焉,直到進了上房。
    薑燕正端坐在主位上,趙瑤站在一旁左右張望。
    見她進來,二人連圍了上去,熱絡地握住了薑歌兒的手。
    “歌兒,我可憐的孩子。”
    薑燕眼裏含著憐惜,親昵地拍了拍。
    薑府人丁單薄,父母去世後,她在這世間隻剩姑母這一位親人了,不由得有些動容:“姑母…”
    “好了好了,母親莫要再傷感了,表姐千裏迢迢來,恐怕還未用膳。”
    一旁趙瑤挽住了薑歌兒的手臂,雖笑著,可那笑意卻並不達眼底。
    然,薑歌兒一心撲在自己總算又有家的心思上,沒半分察覺。
    “你這丫頭,真是心急,我還未與你表姐敘舊呢。”
    薑燕點了點趙瑤的額頭,看似指責實際動作間滿是寵溺與無奈。
    “罷了,歌兒也餓了吧,午膳早已備好,隨我入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