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裏送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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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嬤嬤聞言,眼底亮了幾分,也不再推辭,點了點頭,接過銀子轉身走向糕點鋪子。
    見人已被支開,薑歌兒沒有半分猶豫快步進了不遠處更為便宜的棉麻坊。
    裏麵的衣服大多紋飾簡單樸素,布料稍顯粗糙。
    而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若想得到裴老夫人的垂憐,必然要在穿著上下點功夫。
    薑歌兒沒有猶豫,付了幾件衣裳的定金,等改日讓柳春來取。
    隨後便急匆匆地往糕點那邊走,然,天不遂人願。
    剛出鋪子,天空轟隆隆作響,轉瞬間,瓢潑大雨“嘩嘩”落下。
    薑歌兒就這麽被困在了棉麻坊門前。
    望著天上瓢潑大雨,她指尖下意識絞緊手中帕子。
    心中焦急萬分,怎的偏偏是這個時候。
    倘若被那管事嬤嬤察覺出分毫,稟告給姑母,憑她的心思,定能察覺出不對勁。
    屆時出府更會難上加難,外出的日子必會被耽擱。
    正當薑歌兒無措之時,距離這裏不遠處醉風樓前,馬車上,男人輪廓冷硬,線條幹淨利落,渾身散發著威壓。
    哪怕隻是坐著,也叫人望而卻步,不敢靠近分毫。
    路過的馬車都遠遠繞了過去,在京城誰人不知那車馬是裴府的。
    裴府家大業大,尤其是那裴雲錦,年僅三十,便登上了攝政王的位置,一手扶持當時的二皇子登上了皇位。
    按理說有如此成就,府中應當妻兒成雙,可見過的人都說,這位大人身邊別說女子了,就連女眷的都未有半點。
    當真是稀奇。
    “爺,您盯著那姑娘許久,何時回府?”
    身邊穿著玄黑色長衫,年紀不大,人看著激靈,神態中少了年少的活潑多了幾分穩重。
    此人是裴雲霽的親隨,名景禾。
    裴雲霽目光依舊落在薑歌兒身上,視線瞥了眼她身後棉麻坊,眼眸沉了沉。
    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衝著景禾冷聲道:“去送把傘。”
    景禾怔愣,他家爺何時這般熱心腸了?
    但他隻是個仆從,主子的決定輪不到他過問。
    隻應了聲,便從一旁拿起把油紙傘下了馬車去。
    薑歌兒正愁著該如何是好,不遠處就有個穿玄衣男子遞了把傘過來。
    薑歌兒驚了一下,麵露疑惑,心中也生了幾分警惕。
    “姑娘莫怕,我家主子隻是憐姑娘不便,特送傘來。”
    見男子麵容溫和,不似什麽壞人,外加她實在萬分需要,於是猶豫片刻,伸手接過。
    “多謝。”薑歌兒垂了垂眼:“可否留個住處,等雨停我好遣人送去。”
    “無需,姑娘自留便可。”
    見人收下,景禾沒再多說,轉身又頂著雨“噠噠噠”往回跑去。
    薑歌兒也未猶豫,快速撐傘往糕點鋪子那跑。
    華貴的馬車很快從身邊馳過,滾動的輪子濺起些許水花,她下意識抬頭,風吹起了軒窗簾子,嚴峻的臉映入眼底。
    周身散發的威壓讓她莫名感到熟悉,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姑娘,您這是跑哪去了,可叫我好找。”
    四處尋找無果,正慌張的管事嬤嬤見薑歌兒,忙跑了過去,上下打量起來。
    生怕有個三長兩短,她這條老命不保。
    “嬤嬤莫慌,隻是突然落雨,我便尋了個地方躲著。”薑歌兒舉著傘,輕聲安撫:“又許久不見嬤嬤來,雨勢不見小,我便向旁人討了把傘,在這等著了。”
    薑歌兒謹慎,怕對方詢問到底,察覺到什麽,並沒有說明傘的由來。
    再加上她的解釋天衣無縫,管事嬤嬤也沒了由頭再說,隻得帶著她回了府邸。
    ……
    晚上房內。
    柳春站在薑歌兒身旁,攤開手中紙,鋪在了桌麵上。
    借著昏暗的珠光,隱約看到上麵畫著歪歪扭扭的線條。
    “姑娘,這是您吩咐奴婢打聽到裴老夫人去避暑山莊的行蹤。”
    “嗯,你且收好,明日去西邊棉麻坊裏幫我取幾件衣裳。”
    薑歌兒看了幾眼,待全然記住,便讓柳春細心收了起來。
    看自己姑娘這副謹慎模樣,柳春實在無法理解,於是出聲詢問:“姑娘,您與那家公子有婚約在身,隻需上門告知便可,何需如此大費周章?”
    薑歌兒歎了口氣,她哪不知有這等辦法,隻是這般行事實在莽撞。
    “柳春,有些事是不能直來直去的,倘若我們真的直接尋去,一來,太過大張旗鼓極易被姑母她們察覺了去。”
    “二來,貿然登門太過被動,倘若裴府態度冷淡或對婚約有疑慮呢?屆時我們便會處於被動,要麽難堪離去,要麽隻能任人安排。”
    到那時主動權便不在她手裏,一切都由別人說了算,這是她萬般不願意的。
    薑歌兒聲音頓了頓,緩緩起身,繼續道:“再者世間對女子規矩繁多,貿然登門,實在冒犯,恐讓人輕看。”
    柳春愣住了,怎也沒想到,平時溫婉姑娘竟會考慮如此之多。
    心底泛起絲絲酸楚,這要放在從前,她家姑娘何需要思量這般,想要什麽姥爺夫人都能為她尋來。
    眼眶驀地紅了:“姑娘這般要是讓姥爺夫人知道,是會心疼的。”
    自家嬌寵長大的孩子,如此千方百計,小心謹慎,卻隻為了能有個好住處…怎能不讓人心疼。
    提到過世的父母,薑歌兒也忍不住紅了眼,如今她已離家有一月有餘,想必他們墳前的草已然長高了吧。
    等解決好自身瑣事,她得找個時間回去好好修修…
    ……
    沒幾日,悄然入夏,薑歌兒坐在馬車之上,身邊放著些行囊,身上是幾日前買的那件簡樸的衣裳。
    手腕間帶著定下娃娃親時裴府送的翡翠玉鐲。
    一切都很完美,唯一讓她心情欠佳的便是身側多了位趙瑤。
    昨日她便發現那避暑山莊與揚州極近,是以她借要去揚州為父母掃墓為由提出離府。
    理由恰當,薑燕沒什麽可拒絕的,無奈隻能應了。
    可好巧不巧那日趙瑤也在,聽聞後便拉著薑燕的手臂,死活都跟著來。
    怕因她自己沒了此次離府的機會,薑歌兒無奈隻能答應。
    隻希望到時莫要耽誤她正事。
    趙瑤吃著盤中點心,身上是華容輕紗,布料用的是頂頂好的,每一針每一線都是找人專門定製的。
    這可是她此生唯一一件昂貴的衣裳,哪像這薑歌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