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門的講經堂和外門完全不同。
    外門的練武場空曠，簡陋，最多鋪幾塊青石板。
    內門的講經堂則是一座三層高的樓閣，雕梁畫棟，飛簷鬥拱，正中央懸掛著一塊紫檀木匾，上書四個燙金大字：道法自然。
    講經堂內部，地麵鋪著溫潤的白玉磚，上麵刻畫著聚靈陣的紋路。四周牆壁上鑲嵌著夜明珠，即便在白天也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最前方是一個三尺高的講台，講台上有一張紫檀木書案，案上放著一隻青銅香爐，爐內焚著靜心香——一種能幫助修士凝神靜氣的香料，價值不菲。
    台下，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上百個蒲團。
    此刻，蒲團上已經坐滿了人。
    全是內門弟子。
    修為最低也是練氣後期，大部分是築基期，甚至還有幾個金丹期的真傳弟子坐在前排。
    他們的年齡從十幾歲到幾十歲不等，氣質各異，有的鋒芒畢露，有的內斂深沉，但無一例外，眼神都帶著審視和懷疑。
    一個月的嬰兒，教他們？
    哪怕傳聞再怎麽神奇，親眼看到時，還是覺得荒謬。
    我穿著特製的嬰兒長老道袍，被李道長抱到講台上，放在書案後的一張特製高椅上。
    椅子加了墊子，剛好讓我能露出半個身子，手肘能搭在書案上。
    台下響起一陣壓抑的笑聲。
    “肅靜！”
    王岩坐在講台側麵的監督席上，沉聲喝道。
    笑聲戛然而止。
    但那些眼神裏的懷疑和輕蔑，並沒有消失。
    李道長有些緊張，低聲對我說：“徒弟，別緊張，就按你平時教的來。”
    我點頭。
    我不緊張。
    我前世當程序員的時候，給幾百號人做過技術培訓，比這場麵大多了。
    而且現在我有順口溜大全，有係統，有混沌聖體——雖然還沒覺醒。
    怕什麽？
    我清了清嗓子，開口：
    “各位師兄師姐，早上好。”
    聲音很稚嫩，但很清晰。
    台下的弟子們愣了一下。
    真會說話！
    不是傳聞，是真的！
    “我叫安心，是外門客卿長老，”我繼續說，“從今天起，每周三上午，我會在這裏，教大家順口溜。”
    “順口溜？”前排一個金丹期弟子挑眉，“那種哄小孩的東西？”
    他叫陸乘風，築基大圓滿，內門弟子排名前三，據說很快就要突破金丹了。
    “是，也不是，”我說，“我教的順口溜，能幫助修煉。”
    “幫助修煉？”陸乘風笑了，“怎麽幫？念著順口溜就能突破？”
    “可以試試，”我說，“陸師兄，你現在是不是卡在築基大圓滿，半年沒突破了？”
    陸乘風臉色一變：“你怎麽知道？”
    “看出來的，”我說，“你氣息浮躁，靈力運轉有滯澀，應該是心境出了問題。”
    “那又如何？”
    “我有一首順口溜，或許能幫你。”
    陸乘風顯然不信，但還是說：“洗耳恭聽。”
    我念道：
    “築基難，難築基，丹田化海是第一。”
    “靈氣液化如雨滴，一滴兩滴積成溪。”
    “水滴石穿非一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靜下心來慢慢熬，水到渠成自然好。”
    這是《順口溜大全·中冊》裏關於築基突破的一首，我稍作修改，加了點生活化的比喻。
    陸乘風聽完，眉頭緊皺。
    他似乎在品味其中的意思。
    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眼睛一亮：
    “水滴石穿……水到渠成……原來如此！”
    他猛地站起，朝我躬身一禮：
    “多謝安長老指點！我明白了！我一直太急，總想強行突破，反而讓靈力變得狂暴。應該像水滴石穿一樣，慢慢積累，自然而然！”
    說完，他居然直接盤膝坐下，當場開始修煉！
    台下一片嘩然。
    一首順口溜，就讓卡了半年的陸乘風悟了？
    這也太神了吧！
    王岩也驚訝地看著我，眼神複雜。
    我沒有解釋，隻是看向其他弟子：
    “還有誰，有修煉上的問題？”
    安靜了幾秒。
    然後，一個女弟子舉手：
    “安長老，我修煉《清風劍典》三年，始終無法領悟‘清風無影’這一招，請長老指點。”
    《清風劍典》是青雲宗鎮派劍法之一，“清風無影”是其中最難的一式，講究出劍如風，無影無形。
    我回憶了一下《順口溜大全·中冊》裏關於劍法的內容，念道：
    “劍如風，影無蹤，心中有劍劍自通。”
    “別想形，別想招，跟著感覺走一遭。”
    “快如電，柔如水，剛柔並濟才是好。”
    “練千遍，練萬遍，水到渠成自然妙。”
    女弟子聽完，若有所思。
    她拔出腰間長劍，按照順口溜的提示，閉上眼睛，不再刻意追求招式，而是跟著感覺舞劍。
    起初很生澀。
    但漸漸，她的劍越來越快，越來越輕，最後真的化作一縷清風，隻見劍光，不見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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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了！”她驚喜地收劍，“我練成了！謝謝安長老！”
    又成功一個。
    這下，弟子們看我的眼神徹底變了。
    從懷疑，變成好奇，再變成……熱切。
    “安長老！我煉丹總炸爐，怎麽辦？”
    “安長老！我陣法總畫錯，怎麽辦？”
    “安長老！我禦獸總被反噬，怎麽辦？”
    問題一個接一個。
    我一個個解答。
    用順口溜。
    煉丹炸爐？念：“火候穩，藥材勻，耐心細心才能成。”
    陣法畫錯？念：“陣紋細，心神定，一筆一畫不能急。”
    禦獸反噬？念：“獸有心，人有情，將心比心才能行。”
    每個問題，都用最直白、最形象的順口溜解答。
    雖然簡單，但直指本質。
    弟子們聽完，大多能立刻領悟，當場嚐試，當場見效。
    講經堂裏，不斷響起驚喜的聲音：
    “我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
    “多謝安長老！”
    氣氛越來越熱烈。
    連那幾個原本不屑一顧的金丹真傳，也開始認真聽講，甚至記筆記。
    兩個時辰的課程，轉眼就結束了。
    結束時，所有弟子起身，齊刷刷朝我躬身：
    “多謝安長老教誨！”
    聲音洪亮，態度恭敬。
    與開課時的輕蔑，判若兩人。
    我點頭：
    “下課。”
    王岩走過來，看著我，欲言又止。
    最後隻說了一句：
    “你做得很好。”
    然後匆匆走了。
    李道長抱我下台，激動得手都在抖：
    “徒弟，你太厲害了！那些內門弟子，平時眼睛都長在頭頂上，今天居然這麽恭敬！”
    “他們敬的不是我，”我說，“是知識。”
    “那也是你教的知識！”李道長感慨，“宗主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我沒接話。
    因為我的心思，已經不在課堂上了。
    我在想後山禁地。
    在想混沌源氣。
    在想……怎麽混進去。
    回到翠微峰，我讓李道長去幫我查一件事：
    “師父，後山禁地，是什麽時候設立的？”
    李道長愣了一下：“後山禁地？那是青雲宗開宗祖師設立的，據說已經有三千年了。怎麽突然問這個？”
    “好奇，”我說，“禁地裏有什麽？”
    “不知道，”李道長搖頭，“禁地有陣法封鎖，隻有宗主和太上長老能進。據說裏麵是祖師爺的閉關洞府，也有說是埋葬曆代宗主的地方。反正很神秘。”
    “那陣法……有什麽規律嗎？比如什麽時候會減弱？”
    李道長皺眉：“徒弟，你問這個幹什麽？你不會是想……”
    “我就是問問。”我說。
    李道長盯著我看了很久，最後歎了口氣：
    “陣法每十年會減弱一次，就在宗門大祭的時候——也就是下個月初一。”
    下個月初一？
    那就是二十天後。
    時間剛剛好。
    “減弱多久？”
    “三個時辰，”李道長說，“但那三個時辰，禁地會有專人看守，比平時更嚴。”
    “誰看守？”
    “內門五大長老輪值，”李道長說，“下個月初一……正好輪到王長老。”
    王岩？
    我心思動了動。
    “師父，你能安排我跟王長老見一麵嗎？單獨。”
    “你想幹什麽？”李道長警惕地問。
    “請教一些問題，”我說，“關於順口溜的教學。”
    這個理由很合理。
    李道長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
    “好，我去安排。”
    兩天後，王岩應邀來到翠微峰。
    他沒有帶隨從，獨自一人，穿著便服，看起來像個普通的教書先生。
    “安心，找我有事？”他開門見山。
    我讓安木龍和麗兒回避，院子裏隻剩下我們兩人。
    “王長老，我想進後山禁地。”我直接說。
    王岩臉色一變：“你說什麽？”
    “我想進後山禁地，”我重複，“下個月初一，陣法減弱的時候。”
    王岩沉默了很久。
    然後他說：
    “為什麽？”
    “我需要裏麵的東西，”我說，“對我很重要。”
    “什麽東西？”
    “不能說。”
    “那我憑什麽幫你？”
    “因為我能幫你，”我說，“或者說，幫青雲宗。”
    王岩挑眉：“什麽意思？”
    “青雲宗，有內憂外患，”我說，“內憂，派係林立，資源爭奪激烈，年輕弟子斷層。外患，雲夢澤妖獸蠢蠢欲動，魔道勢力滲透，甚至……可能有更大的威脅。”
    這些是我從李道長和係統那裏分析出來的。
    王岩臉色凝重：
    “繼續說。”
    “我能解決內憂，”我說，“用順口溜教學法，可以快速提升弟子實力，縮短培養周期，還能增強宗門凝聚力。”
    “外患呢？”
    “外患需要時間，”我說，“但我可以提供一個思路。”
    “什麽思路？”
    “聯合，”我說，“青雲宗不能固步自封，需要聯合周邊勢力，結盟互助，共同應對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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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得容易，”王岩冷笑，“那些勢力，哪個不是狼子野心？”
    “那就讓他們看到利益，”我說，“我可以把順口溜教學法，有限度地分享給盟友，換取他們的支持和資源。”
    “你舍得？”
    “舍得，”我說，“因為我的目標，不止青雲宗。”
    “那是什麽？”
    “成聖，”我平靜地說，“而青雲宗，是我的起點。”
    王岩盯著我，眼睛裏有震驚，有懷疑，也有……一絲激動。
    “成聖……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嗎？”
    “知道，”我說，“意味著需要海量的資源，需要龐大的勢力，需要……一個堅實的後盾。”
    “所以你想把青雲宗，打造成你的後盾？”
    “是互相成就，”我說，“我強，則宗門強。宗門強，則我更安全。”
    王岩沉默了。
    他在權衡利弊。
    過了很久，他問：
    “禁地裏，到底有什麽你要的東西？”
    “混沌源氣，”這次我沒隱瞞，“我需要它來覺醒體質。”
    “混沌源氣……”王岩喃喃道，“傳說中開天辟地時殘留的原始之氣……你要它做什麽？”
    “覺醒混沌聖體。”
    王岩猛地站起：
    “你說什麽？！”
    “混沌聖體，”我重複，“萬古無一的體質。”
    王岩臉色變幻不定。
    震驚，狂喜，懷疑，恐懼……各種情緒交織。
    最後，他深吸一口氣：
    “你有多少把握？”
    “八成。”
    “失敗呢？”
    “死。”
    王岩又沉默了。
    這次更久。
    久到太陽都快落山了。
    終於，他開口：
    “下個月初一，子時，陣法最弱的時候，我會調開守衛一刻鍾。你隻有一刻鍾時間，進去，找到你要的東西，然後立刻出來。”
    “一刻鍾……夠嗎？”
    “不夠也得夠，”王岩沉聲道，“一刻鍾後，守衛會回來，如果發現你不在，我也保不住你。”
    “明白了，”我說，“謝謝。”
    “不用謝，”王岩看著我，眼神複雜，“如果你真是混沌聖體，那青雲宗賭這一把，值了。”
    他走了。
    帶著決絕的背影。
    我坐在院子裏，看著夕陽。
    賭一把。
    他在賭。
    我也在賭。
    賭我能成功。
    賭青雲宗能崛起。
    賭……我們都能活下去。
    “係統，”我問，“一刻鍾時間，能找到混沌源氣嗎？”
    “正在模擬禁地內部結構……”
    “模擬完畢：根據混沌源氣波動特征，源頭位於禁地中心‘祖師洞’。從入口到祖師洞，以宿主當前速度，需要至少半刻鍾。返回需要半刻鍾。剩餘時間……幾乎為零。”
    幾乎為零。
    意味著沒有多餘時間尋找、吸收。
    必須精確計算。
    “有沒有更快的路線？”
    “正在優化路線……”
    “優化完畢：發現一條隱藏小道，從禁地東北角裂縫進入，可直達祖師洞後方，節省三分之一時間。但裂縫狹窄，且有陣法殘留，需要特殊手段通過。”
    特殊手段？
    “什麽手段？”
    “縮地成寸符，或者……土遁術。”
    縮地成寸符，五品符籙，珍貴無比，青雲宗可能都沒有。
    土遁術，需要土係靈根，且至少練氣後期才能施展。
    我沒有土係靈根，也沒到練氣後期。
    “還有其他辦法嗎？”
    “有，宿主可以修煉《穿牆術》，一種低級法術，但需要金屬性靈根輔助，且對牆體厚度有限製。”
    《穿牆術》……
    藏經閣第二層好像有。
    但金屬性靈根……我沒有。
    “係統，混沌聖體不是可以兼容所有靈根嗎？”
    “理論上是，但需要開啟第一竅‘靈竅’後，才能初步激活五行屬性。”
    死循環。
    需要混沌源氣開竅。
    但進禁地需要法術。
    學法術需要開竅。
    “宿主可以考慮借用外力，”係統說，“比如，讓擁有土係靈根的人帶你進去。”
    土係靈根……
    張鐵柱！
    他是土係單靈根，現在已經練氣五層，應該能施展基礎土遁術了。
    但他能信任嗎？
    能。
    但我不能把他牽扯進來。
    太危險。
    如果被發現，他會被廢掉修為，逐出宗門。
    甚至……死。
    我不能連累他。
    “還有其他辦法嗎？”我問。
    “正在搜索……”
    “搜索到一種取巧方法：宿主可以製作‘擬態符’，偽裝成石頭或泥土，從裂縫滾進去。”
    擬態符？
    這倒是個思路。
    擬態符隻是二品符籙，材料不難找，製作方法《順口溜大全·下冊》裏有記載。
    而且……用順口溜就能製作。
    “係統，把擬態符的製作方法調出來。”
    “正在調取……”
    我腦海裏浮現出一段文字：
    “擬態符，二品符籙，可偽裝自身氣息和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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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製作材料：空白符紙一張，朱砂三錢，幻影草汁液三滴，自身精血一滴。”
    “製作方法：以朱砂混合幻影草汁液，於符紙上繪製‘擬態陣紋’，最後滴入精血激活。”
    “順口溜：一張紙，一點砂，三滴草汁畫陣法。精血滴，符咒成，變成石頭沒人問。”
    材料不難。
    空白符紙和朱砂，宗門符籙堂就有賣。
    幻影草，藥園裏好像有——麗兒種過。
    精血……取一滴嬰兒血，應該沒問題。
    關鍵是繪製陣紋。
    需要精準的靈力操控。
    以我現在的修為，很難。
    但可以試試。
    “麗兒，”我叫道。
    麗兒從屋裏出來：“小安心，怎麽了？”
    “藥園裏的幻影草，成熟了嗎？”
    “還沒，但已經開花了，應該能用，”麗兒問，“你要用？”
    “嗯，做點東西。”
    “好，娘去給你采。”
    麗兒很快采來三株幻影草，開著淡紫色的小花。
    我擠出汁液，又讓李道長幫我從符籙堂買來空白符紙和朱砂。
    然後，我開始練習繪製陣紋。
    用毛筆蘸水，在普通紙上練習。
    一開始總是畫錯。
    陣紋太複雜，有七七四十九個轉折點，每個轉折點的靈力輸入都要精確。
    我練了整整三天。
    畫廢了幾百張紙。
    終於，在第四天，成功畫出了一張完美的陣紋。
    接下來是正式製作。
    我將朱砂和幻影草汁混合，調成暗紅色的墨汁。
    然後用特製的小號符筆——李道長特意幫我訂做的，嬰兒手也能握——蘸滿墨汁，在空白符紙上繪製陣紋。
    手很穩。
    一筆一畫。
    不敢有絲毫差錯。
    最後一筆畫完，陣紋亮起微光。
    我咬破指尖，擠出一滴血，滴在陣紋中心。
    血液融入陣紋，整張符紙瞬間變成半透明，然後恢複正常。
    成功了！
    我拿起符紙，貼在胸口。
    默念口訣：
    “擬態！”
    身體表麵泛起一層微光，然後……我變成了塊石頭。
    真的石頭！
    灰撲撲的，毫不起眼。
    麗兒進來送水果，看到地上有塊石頭，差點一腳踢開：
    “咦？哪來的石頭？”
    “娘，是我。”我解除擬態。
    麗兒嚇了一跳：“小安心？！你怎麽變成石頭了？”
    “練習法術，”我說，“有用。”
    麗兒又驚又喜：“我家小安心越來越厲害了！”
    我笑了笑，但心裏並不輕鬆。
    擬態符隻能持續一刻鍾。
    而且一旦移動，偽裝效果會減弱。
    也就是說，我必須在一刻鍾內，從裂縫滾到祖師洞，找到混沌源氣，然後出來。
    時間更緊了。
    但至少，有了進去的辦法。
    接下來，是熟悉路線。
    我讓係統把禁地的地形圖投影在我腦海裏。
    我一遍遍模擬。
    從裂縫進入，沿著隱藏小道，避開幾個殘留的陷阱陣，到達祖師洞後方。
    然後尋找混沌源氣——係統說，混沌源氣通常以“混沌石”或“混沌泉”的形式存在。
    找到後，用特製的玉瓶收取——玉瓶我已經讓李道長幫我準備了，加了封靈陣，可以暫時保存混沌氣。
    然後原路返回。
    整個過程，不能有任何差錯。
    因為一旦出錯，就可能觸發禁製，驚動守衛。
    後果不堪設想。
    我模擬了上百遍。
    直到閉上眼睛，都能在腦海裏完整走一遍。
    時間一天天過去。
    距離下個月初一，還有十天。
    這天晚上，五個弟子來翠微峰匯報修煉進度。
    蘇小小已經練氣六層。
    趙虎、張鐵柱、林小雨都是練氣五層。
    孫曉月稍慢，但也到了練氣四層巔峰。
    進步很快。
    我很滿意。
    但張鐵柱似乎有心事。
    “鐵柱，”我問，“怎麽了？”
    張鐵柱猶豫了一下，說：“師父，我感覺……土遁術好像要突破了，但總是差一點。”
    土遁術？
    我心中一動。
    “怎麽個差一點？”
    “就是能潛下去，但速度很慢，而且潛不深，”張鐵柱說，“最多三尺。”
    三尺……
    夠了。
    如果能帶人，或許……
    但我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能連累他。
    “我教你一首順口溜，”我說，“或許有幫助。”
    “多謝師父！”
    我念道：
    “土遁術，要精通，先要和土做朋友。”
    “別硬闖，別硬鑽，順著土脈慢慢遊。”
    “深三尺，淺三寸，深淺自如才算成。”
    “練百遍，練千遍，人土合一自然靈。”
    張鐵柱聽完，若有所思。
    他當場盤膝坐下，開始感悟。
    半個時辰後，他睜開眼睛，驚喜道：
    “師父，我明白了！土遁不是硬鑽，而是‘融入’！我試試！”
    他施展土遁術。
    這次，他的身體像融入水中一樣，緩緩沉入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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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速度雖然還是不快，但很順暢。
    而且……潛到了五尺深！
    “成功了！”他興奮地鑽出來，“謝謝師父！”
    我點頭：“很好，繼續努力。”
    等弟子們走後，我坐在院子裏，看著月亮。
    張鐵柱的土遁術，其實可以幫我。
    如果他能帶我進禁地，時間會充裕很多。
    但……
    “宿主在猶豫，”係統說，“根據計算，如果張鐵柱協助，成功率提升至九成。”
    九成。
    很高了。
    但那一成的風險，可能毀了他。
    “再想想其他辦法。”我說。
    “其他辦法成功率不超過五成。”
    “五成也夠了。”
    “但失敗可能導致宿主死亡。”
    “我知道。”
    係統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它說：
    “宿主似乎……很在意這些弟子。”
    “他們是我的責任，”我說，“我教他們，不是為了利用他們。”
    “明白。”
    那一晚，我又失眠了。
    腦海裏有兩個聲音在吵架。
    一個說：用張鐵柱，成功率高，為了大局，值得。
    另一個說：不能利用弟子的信任，否則和那些魔道有何區別？
    我糾結了很久。
    直到天亮。
    我做出了決定。
    不用張鐵柱。
    我自己去。
    用擬態符，用精確的計算，用……賭一把。
    贏了，開竅，變強。
    輸了，認命。
    就這麽簡單。
    距離初一，還有五天。
    我開始準備其他東西。
    療傷丹藥——雖然可能用不上，但有備無患。
    隱身符——輔助擬態符，雙重保險。
    疾行符——萬一需要逃跑。
    還有……一封遺書。
    寫給安木龍和麗兒，寫給李道長，寫給五個弟子。
    如果我真出不來，至少讓他們知道，我去做什麽了。
    寫遺書的時候，麗兒進來了。
    她看到我在寫字，好奇地問：
    “小安心，在寫什麽？”
    “練字。”我把紙藏起來。
    麗兒沒懷疑，隻是摸摸我的頭：
    “別太累了，你還小。”
    我看著她的眼睛，心裏一酸。
    如果我真回不來了，她會多傷心？
    安木龍會多自責？
    李道長會多失望？
    五個弟子會多難過？
    我不能死。
    我必須活著回來。
    為了他們。
    也為了我自己。
    “娘，”我說，“我餓了。”
    “好，娘給你做米糊，”麗兒笑了，“加蜂蜜的。”
    “嗯。”
    吃完米糊，我繼續準備。
    距離初一，還有三天。
    王岩派人送來一張紙條：
    “子時三刻，東北角，守衛換班，隻有一盞茶時間。”
    一盞茶，就是十分鍾。
    比原定的一刻鍾，又少了五分鍾。
    時間更緊了。
    但我沒得選。
    “收到。”我回複。
    距離初一，還有一天。
    一切準備就緒。
    擬態符，隱身符，疾行符，玉瓶，丹藥，還有……決心。
    晚上，我躺在床上，最後一次模擬路線。
    係統說：
    “預祝宿主成功。”
    “謝謝。”
    “如果成功，建議宿主立刻開竅，不要拖延。”
    “為什麽？”
    “因為開竅會引發天地異象，雖然混沌聖體自帶遮掩，但可能還是會引起某些存在的注意。在禁地裏開竅，可以利用禁地陣法掩蓋一部分。”
    “明白了。”
    我閉上眼睛。
    等待明天的到來。
    初一。
    宗門大祭的日子。
    白天，整個青雲宗都很熱鬧。
    祭祖，演武，分發資源，慶祝大比圓滿結束。
    我的五個弟子都在慶典上表現優異，得到了宗主的誇獎。
    但我沒去。
    我借口身體不適，留在翠微峰。
    實際上，是在養精蓄銳。
    傍晚，慶典結束。
    宗門漸漸安靜下來。
    子時。
    夜深人靜。
    我換上黑色的夜行衣——嬰兒款的，麗兒特意給我做的。
    貼上擬態符和隱身符。
    悄悄離開翠微峰，前往後山。
    後山很安靜。
    隻有蟲鳴和風聲。
    我按照係統指示的路線，避開巡邏的弟子，來到禁地東北角。
    那裏果然有一道裂縫。
    很窄，隻容一人側身通過。
    裂縫口有淡淡的陣法波動，但已經很弱了。
    我等待。
    子時三刻。
    遠處傳來腳步聲。
    是換班的守衛。
    “老張，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嗯，你們盯緊點，今天可是大祭，別出岔子。”
    “放心吧。”
    兩個守衛交接，閑聊了幾句。
    然後前一班的守衛離開。
    後一班的守衛剛上崗，還沒完全進入狀態。
    就是現在！
    我化作一塊石頭，順著裂縫滾了進去。
    很順利。
    沒有觸發任何警報。
    進入禁地內部。
    眼前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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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地並不像我想象的那麽陰森。
    反而像一處世外桃源。
    有山有水，有花有草，靈氣濃鬱得幾乎化霧。
    正中央，是一座古樸的石洞，洞門緊閉，上書三個大字：祖師洞。
    混沌源氣的波動，就是從洞裏傳出來的。
    很微弱，但很清晰。
    我沿著隱藏小道，快速前進。
    小道很隱蔽，長滿了雜草，顯然很久沒人走了。
    我小心避開幾個殘留的陷阱陣——係統提前標注出來了。
    半刻鍾後，我到達祖師洞後方。
    這裏有一處泉眼。
    泉水是乳白色的，散發著濃鬱的靈氣。
    但這不是混沌源氣。
    混沌源氣在……泉眼底下？
    我伸手探入泉眼。
    觸碰到一塊冰涼的石頭。
    拿出來一看。
    是一塊拳頭大小的灰色石頭，表麵有混沌色的紋路，內部仿佛有霧氣在流動。
    混沌石！
    找到了！
    我趕緊掏出玉瓶，將混沌石放進去，封好。
    任務完成！
    比預計時間快了不少。
    還有時間。
    我猶豫了一下，看向祖師洞。
    來都來了……
    要不要進去看看？
    裏麵說不定有更多機緣。
    但風險也更大。
    “係統，建議進去嗎？”
    “正在掃描洞內情況……”
    “掃描受阻，洞內有高階禁製，無法探查。”
    “危險評估？”
    “未知。”
    我糾結了三秒。
    然後決定：進！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都到門口了，不進去看看，不甘心。
    我走到祖師洞門前。
    門是石門，上麵刻著複雜的陣紋。
    我試著推了推。
    推不動。
    “需要特殊方法開啟，”係統說，“檢測到門上有神識烙印，隻有特定血脈或信物才能打開。”
    血脈？
    我沒有。
    信物？
    我也沒有。
    等等……
    我懷裏，好像有樣東西。
    王岩給的客卿長老令牌。
    我拿出來，貼在門上。
    令牌上的陣紋，和門上的陣紋，居然產生了共鳴！
    門，緩緩打開了。
    原來客卿長老令牌，就是信物！
    我走了進去。
    洞內很簡陋。
    一張石床，一張石桌，一個蒲團。
    石桌上，放著一本書，一支筆，一盞燈。
    書是攤開的，上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我走近一看。
    是日記。
    青雲宗開宗祖師的日記。
    我快速翻閱。
    “三月十五，於黑水淵得混沌石一塊，內含源氣，或可助我突破化神……”
    “四月二十，混沌石難以煉化，強行吸收，經脈受損……”
    “六月十八，遇一奇人，自稱通天，授我《混沌經》殘篇，言混沌聖體可納混沌氣……”
    “七月三十，閉關嚐試，失敗，壽元將盡……”
    “八月初一，留下此書，待有緣人……”
    後麵沒了。
    祖師死了。
    死於強行煉化混沌石。
    而他遇到的“通天”，應該就是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給了他《混沌經》殘篇，但他不是混沌聖體，煉不了。
    所以他把混沌石和《混沌經》殘篇留在這裏，等待真正的混沌聖體。
    而我，就是那個有緣人。
    我拿起書。
    書頁翻到最後一頁，夾著一片玉簡。
    我將神識探入玉簡。
    果然，是《混沌經》殘篇。
    雖然隻有第一卷，但足夠了。
    係統突然出聲：
    “檢測到《混沌經》殘篇，是否融合入數據庫？”
    “融合。”
    “融合完成。《混沌經·第一卷》已解鎖。”
    “正在比對《上清道法》殘篇……”
    “比對完成：兩篇功法同源，可互補。融合後，功法完整度提升至百分之四十。”
    百分之四十！
    夠了！
    我收起玉簡和書。
    轉身準備離開。
    但就在這時，石床突然動了。
    床板翻開，露出一個暗格。
    暗格裏，放著一個木盒。
    我打開木盒。
    裏麵是一枚戒指。
    通體黑色，材質非金非玉，戒麵上刻著一個小小的“混”字。
    “混沌戒，”係統說，“內含十立方空間，可存放活物，可屏蔽聖人以下探查。”
    好東西！
    我戴上戒指。
    戒指自動調整大小，貼合我的手指。
    我將混沌石和玉簡放入戒指。
    又看了一眼祖師洞。
    祖師爺，謝謝你。
    如果我能成聖，一定回來幫你重建青雲宗。
    我轉身離開。
    走出祖師洞，關上門。
    沿著原路返回。
    一切順利。
    但就在我快到裂縫口時，異變突生。
    地麵突然震動！
    不是地震。
    是……陣法激活！
    “警告！”係統急促道，“禁地核心陣法被觸發！有人在強行闖入！”
    強行闖入？
    誰？
    我躲在草叢裏，看向禁地入口方向。
    那裏，有三個黑衣人，正在攻擊禁製。
    他們的修為……我看不透。
    至少金丹！
    甚至更高！
    “魔道氣息，”係統說，“是魔修！”
    魔修怎麽會知道禁地？還挑今天來？
    難道……宗門有內奸？
    我來不及多想。
    因為那三個魔修，已經打破了入口禁製，衝了進來！
    而我，正好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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