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暗流歸墟,甲板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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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扭曲的守護者首領敖鎮,徹底失去最後一絲清明,化作純粹的淵化怪物,拖著巨型石斧,裹挾著腥臭汙穢的黑氣,如同海底魔神般追來。每一步踏下,洞窟都為之震顫,淤泥與碎石四濺。它身後,數十雙碧綠鬼火瘋狂搖曳,如同追逐獵物的狼群。
    “快!上船!立刻啟動最大靈源!”韓楓嘶吼著,率先衝到“潛蛟三號”船舷,縱身躍入緊急開啟的艙門。我們緊隨其後,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進船艙。最後兩名殿後的鎮海宗弟子,被幾條從側麵撲來的守護者骨爪抓住腳踝,發出淒厲慘叫,瞬間被拖入黑暗,碧綠鬼火一閃,便沒了聲息。
    “關門!啟動!”韓楓目眥欲裂,卻毫不猶豫地按下緊急閉鎖和啟動法陣。
    “轟——!”
    勘探船尾部噴射出耀眼的藍白靈焰,船體如同離弦之箭,猛地向前竄出!船艙內眾人東倒西歪,耳畔傳來船殼被後方追來的汙穢能量彈和碎石撞擊的“砰砰”悶響。
    舷窗外,那龐大的淵化首領身影迅速變小,但它那充滿毀滅與不甘的咆哮,依舊隔著海水和船體,隱約傳來,震得人心神搖曳。
    直到駛出洞窟水道,重新回到相對開闊的深海域,追兵的身影徹底消失,警報解除的嗡鳴響起,船艙內才響起一片劫後餘生的沉重喘息和壓抑的嗚咽。
    損失了三名隊友一名散修,兩名鎮海宗弟子),其餘人多多少少帶傷。氣氛沉痛而壓抑。
    韓楓麵色鐵青,檢查了船隻損傷和人員情況後,立刻通過緊急通訊法陣向黑岩島基地匯報了情況,並請求接應。隨後,他沉默地走向一旁,開始處理手臂上一道被汙穢黑氣侵蝕的傷口,臉色因祛除汙穢的痛苦而微微抽搐。
    我們沒有說話,各自服下丹藥,默默調息。我體內的傷勢不輕,強行融合銀白殘片、催動淨海令與潛龍令共鳴,又硬接了敖鎮一擊餘波,混沌金丹都黯淡了不少,經脈隱隱作痛。但收獲也是巨大的——不僅淨海令碎片融合增強,得到了“源之契印”的關鍵線索,更對“海眼之契”和上古那場守護之戰,有了更直觀的認知。
    “歸墟暗麵……源之契印……”我心中反複咀嚼著這兩個詞。
    勘探船在深海中安靜地航行著,隻有動力法陣低沉的嗡鳴和船體破水的細微聲響。沒有人交談,隻有沉重的呼吸和偶爾傷口牽動的吸氣聲。
    數個時辰後,勘探船安全返回黑岩島港口。碼頭上早有嚴長老和數名鎮海宗執事等待,臉色都不太好看。顯然,韓楓的緊急匯報已經讓他們知道了沉蛟淵的凶險和損失。
    我們所有幸存者被帶下船,立刻接受了簡單的檢查和問詢。重點自然是關於石殿內的發現、那塊“消失”的銀白殘片、以及那恐怖的淵化守護者首領。
    我們早已統一口徑:銀白殘片在激戰中被淵化首領的力量波及,可能損毀或落入亂流不知所蹤;至於那些守護者的異狀和突然爆發的首領,我們則歸結為觸碰了石殿內殘存的未知禁製。這個解釋雖然牽強,但在那種混亂情況下,倒也說得過去。畢竟,除了我們,沒人清楚我觸碰殘片後與敖鎮那短暫的意念交流。
    嚴長老和文長老仔細盤問了每一個人,尤其是我們這幾個最後接近祭壇的人。我和陸乘風的回答滴水不漏,加上身上確實有硬抗攻擊的傷勢,倒也沒有引起過多懷疑。隻是文長老那銳利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的時間略長了一些,讓我心頭微凜。
    最終,鎮海宗將此次事件定性為“遭遇強力淵化生物及古禁製反噬”,屬於探索中的高風險意外。對死傷者給予了撫恤,對我們這些幸存者,則給予了額外的貢獻點作為補償和封口費,並嚴令不得對外泄露具體細節。
    我們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了那簡陋的洞府。
    布下隔絕陣法後,我們才真正鬆懈下來。
    “太險了。”雲逸後怕道,“那守護者首領,若是完全體,恐怕我們一個都回不來。”
    “它原本是守護誓約的英雄。”陸乘風語氣沉重,“卻被汙染折磨成那般模樣……這黑潮,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敖鎮說,它是‘海眼之契’在此支點的鎮守,黑潮侵蝕了契約。”我緩緩道,將敖鎮透露的信息,以及淨海令碎片融合後的新變化,詳細告訴了三人。
    “海眼之契……鎮、淨、源三副印……歸墟暗麵……”秦嵐消化著這些信息,“所以,我們現在不僅需要繼續找淨海令碎片,還必須找到‘源之契印’,才能定位並開啟真正的‘海眼’,完成那上古契約,徹底淨化黑潮?”
    “恐怕是的。”我點頭,“而且,‘源之契印’在‘歸墟暗麵’,那是星墜海溝更深、更危險的區域。我們現在連沉蛟淵這樣的外圍支點都差點折在裏麵……”
    “鎮海宗的艦隊,下一步恐怕會嚐試向更深處探索。”雲逸分析道,“出了沉蛟淵這檔子事,他們肯定會調整策略,要麽調集更強力量清剿,要麽尋找其他相對安全的入口。我們或許可以繼續跟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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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險很大。”陸乘風皺眉,“經過今天的事,我們這幾個‘尋幽客’恐怕已經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注意。那個文長老,看你的眼神不太對。”
    “我知道。”我沉吟道,“所以,我們需要一個更穩妥的計劃。一方麵,暫時跟著鎮海宗行動,利用他們的資源和情報網;另一方麵,必須找到機會,脫離他們的視線,單獨行動。‘源之契印’的線索指向‘歸墟暗麵’,那地方,鎮海宗未必知道,或者知道了也未必有能力深入。”
    “我們需要更詳細的海圖,尤其是關於星墜海溝深處,以及‘歸墟暗麵’可能位置的信息。”秦嵐道。
    “還有關於‘幽冥海’和‘幽魂使’的情報。”雲逸補充,“那個詭異的蒼白手掌,給我的感覺,比黑潮和淵化怪物還要邪門。”
    我們商議了許久,製定了一個初步計劃:先休整療傷,恢複狀態;然後設法在黑岩島的混亂集市中,收集關於星墜海溝深處、歸墟傳說、以及幽冥海的情報;同時,密切關注鎮海宗下一步的動向,尤其是是否有對“歸墟暗麵”或“源之契印”相關的探查任務。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深居簡出,全力療傷。淨海令碎片融合後,其散發的淨化溫養之力更強,對我傷勢的恢複大有裨益。潛龍令的“鎮”之氣息也能輔助穩定氣血,調理內腑。加上丹藥輔助,我的傷勢恢複得很快,陸乘風三人的狀態也基本恢複如初。
    期間,鎮海宗果然加強了對黑岩島的管控,並派出了數支由元嬰長老帶領的精銳小隊,再次進入沉蛟淵區域進行“清理”和“評估”,但據說收獲不大,那片石殿區域被更濃鬱的汙穢黑氣籠罩,空間也變得極不穩定,難以深入。
    島上的氣氛愈發緊張。關於沉蛟淵的凶險傳聞不脛而走,但更多關於“淨化重寶”和“上古契約”的流言也愈演愈烈,吸引了更多不怕死的亡命徒前來。玄龜島的探子似乎也混了進來,暗中打探著什麽。鬼骷盜和黑潮勢力雖未大規模現身,但小規模的騷擾和偷襲時有發生。整個黑岩島,如同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火藥桶。
    這一晚,月明星稀,海風帶著涼意。
    我的傷勢已無大礙,心境卻有些煩悶。洞府內狹小壓抑,我便獨自一人,悄然來到了洞府外不遠處一塊僻靜的黑礁石上,盤膝坐下,望著遠處黑暗中那道橫亙天地的海溝陰影,默默調息,整理思緒。
    混沌金丹緩緩旋轉,吞吐著此地駁雜卻濃鬱的天地靈氣。淨海令碎片在懷中散發著溫潤的銀光,潛龍令則在手腕處傳來沉穩的脈動。三股力量在我體內流轉,隱隱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與共鳴。
    我嚐試著更深入地去感應、理解這三股力量。
    淨海令碎片,核心是“淨化”與“契約”,仿佛代表著秩序、承諾與滌蕩汙穢的絕對意誌。
    潛龍令,核心是“鎮”與“守護”,代表著穩定、鎮壓與對誓約的見證與扞衛。
    而我的混沌金丹,核心是“包容”與“演化”,無形無相,卻能容納、轉化、衍化萬力。
    這三者,似乎隱隱對應著某種更高層麵的道則:淨海令對應“秩序與淨化”,潛龍令對應“穩固與守護”,而混沌……或許對應著“根基與可能”?那缺失的“源之契印”,又對應著什麽?“源頭”?“生命”?“能量之本”?
    思緒紛飛間,我忽然心有所感,抬頭望向不遠處的另一塊礁石。
    那裏,不知何時,也悄然坐了一道身影。
    一襲簡單的青袍,在月光和海風中微微拂動。正是那位文長老!
    他竟然也在此處,而且似乎來了有一會兒了。他並未刻意隱藏氣息,但若非我靈覺敏銳,加上此地環境特殊,幾乎難以察覺。
    他似乎也在望著遠處的海溝,側臉在月光下顯得有些模糊,氣質依舊儒雅,但那份銳利感在夜色中似乎柔和了一些。
    我心中一驚,立刻收斂氣息,起身拱手:“晚輩見過文長老。不知長老在此,打擾了。”
    文長老緩緩轉過頭,目光落在我身上,並無白日裏的審視,反而帶著一絲探究和淡淡的疲憊。
    “不必多禮。此處非宗門重地,無須拘束。”他的聲音平和,“你便是‘尋幽客’中的安小友吧?白日沉蛟淵之事,你反應機敏,臨危不亂,頗有膽識。”
    “長老過獎,晚輩隻是僥幸。”我謹慎回應。
    文長老不置可否,目光重新投向遠方的海溝陰影,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安小友,你對那沉蛟淵石殿中的‘淨化’之力,以及那些‘淵化守衛’,有何看法?”
    這個問題很直接,也很危險。
    我心思電轉,斟酌著詞句:“晚輩以為,那淨化之力,精純古老,蘊含某種莊嚴誓約之意,應是上古某種神聖儀式的殘留。而那些守衛……晚輩觀其形態,似是被汙穢侵蝕,卻又因執念或某種力量束縛,未能徹底墮化,可悲可歎。或許……它們原本是那誓約的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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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提及“海眼之契”和“淨海令”等關鍵詞。
    文長老聽完,輕輕“嗯”了一聲,並未追問,反而話鋒一轉:“你覺得,這‘淨化’之力,與如今肆虐的‘黑潮’,是何關係?”
    我心中微震,這個問題更深入了。“晚輩見識淺薄,不敢妄斷。但觀其氣息截然相反,一者純淨秩序,一者汙穢混亂,似是天然對立。或許……上古先賢留下的淨化之力,正是為了克製或淨化類似黑潮的災禍?”
    文長老轉過身,正麵看著我,月光下,他的眼神深邃如海:“天然對立……說得好。但你是否想過,為何這‘天然對立’的淨化之力,未能阻止黑潮侵蝕此地?甚至,那些原本應是淨化契約守護者的存在,反而被汙染成了那副模樣?”
    我一時語塞。這正是敖鎮透露的悲劇核心——契約被侵蝕,守護者隨之墮化。
    文長老似乎並不需要我回答,自顧自地繼續說道:“鎮海宗立宗數千載,鎮守東溟,對‘黑潮’的研究從未停止。我們發現,黑潮並非簡單的汙穢能量聚集,它更像是一種……有意識的、不斷進化、且能侵蝕、扭曲、乃至‘同化’一切規則與存在的活體災難。”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
    “它侵蝕靈氣,扭曲生靈,腐化陣法,甚至……能侵蝕‘概念’與‘誓約’。沉蛟淵的悲劇,恐怕便是上古某個強大的淨化契約,被黑潮逐步侵蝕、扭曲後的結果。那些守護者,既是契約力量的體現,也成了契約被侵蝕時,最先承受反噬的犧牲品。”
    我心中掀起波瀾。文長老的見解,與敖鎮透露的信息不謀而合,甚至更加深刻。鎮海宗對黑潮的研究,果然不容小覷。
    “長老的意思是……黑潮,是有‘意識’的?”我試探著問。
    “或許不是我們理解的那種意識。”文長老搖頭,“更像是一種混沌、貪婪、渴望吞噬與同化一切的‘本能’或‘法則’。而且,它的源頭……”他再次望向星墜海溝深處,“很可能與那片墜星之海的終極秘密——‘歸墟’有關。”
    歸墟!
    “歸墟……真的是萬物終結之地嗎?”我忍不住問道。
    文長老沉默良久,才緩緩道:“古老傳說,歸墟乃四海之水匯聚之處,亦為萬物歸寂之所。但我宗前輩,結合曆代探查所得,有一個更大膽的猜測……”
    他頓了頓,似乎在猶豫是否要說下去,最終還是低聲道:
    “或許,歸墟並非簡單的‘終結’,而是某種……循環的樞紐,或規則的背麵。星辰墜落,或許並非偶然,而是……某種平衡被打破,或者某種‘過濾’、‘淨化’機製失效後的反噬。黑潮,可能就是從那失效的‘樞紐’或‘背麵’泄露出來的……‘雜質’或‘殘渣’。”
    這個猜測,石破天驚!
    將歸墟視為“循環樞紐”或“規則背麵”,黑潮是機製失效後的泄露物……這比單純的“終結之地”更加複雜,也更接近“海眼之契”所暗示的某種維持平衡的契約!
    我強壓下心中的震撼,問道:“那……我們是否有辦法,修複那個‘樞紐’,或者……重新建立‘淨化’機製?”
    文長老深深看了我一眼,目光中似乎有某種深意:“修複?談何容易。需要找到樞紐的核心,需要理解其運作的規則,需要強大的力量去推動,更需要……合適的‘鑰匙’與‘執掌者’。”
    鑰匙與執掌者……淨海令?潛龍令?源之契印?歸墟印主?
    我幾乎可以肯定,文長老知道得遠比他說出來的多!他是在試探我?還是……在暗示什麽?
    “長老似乎對‘歸墟’與‘黑潮’之源,知之甚深。”我小心翼翼地說道。
    文長老自嘲地笑了笑:“知之甚深?不過是無數先輩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零星猜測罷了。星墜海溝深處,尤其是被稱為‘歸墟暗麵’的區域,是連元嬰後期修士都不敢輕易深入的絕地。那裏空間錯亂,法則扭曲,時間流速異常,更有難以理解的存在盤踞……我宗的探索,也僅止於外圍。”
    他站起身,拍了拍青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語氣恢複了之前的平和:“今日之言,出我之口,入你之耳。莫要與他人提起。夜色已深,早些回去吧。黑岩島……並不安全。”
    說完,他對我微微頷首,身形如同融入夜色般,悄然消失在礁石之後。
    我獨自站在月光下,海風拂麵,心中卻波瀾起伏。
    文長老的深夜“偶遇”與這番交談,絕非偶然。
    他是在警告?在指點?還是在……尋找什麽?
    他是否已經懷疑我的身份,或者……感應到了我身上潛藏的部分秘密?
    但無論如何,他透露的信息極為寶貴,讓我對歸墟、黑潮、以及我們肩負的使命,有了更宏觀、也更清晰的認識。
    修複循環樞紐,重啟淨化機製,需要三副印,需要歸墟印主或繼承者),需要麵對歸墟暗麵的未知恐怖……
    前路,依舊迷霧重重,危機四伏。
    但至少,方向更加明確了。
    我望向星墜海溝深處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那裏,藏著“源之契印”,藏著歸墟的秘密,也藏著終結或拯救這場災難的關鍵。
    轉身,返回洞府。
    黑暗中,似乎有更多目光,投向了這片喧囂而危險的臨時營地。
    風暴,正在醞釀。
    而我們的船,注定要駛向風暴的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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