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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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執離府時那句關於“花草”的詢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沈清弦心中漾開圈圈漣漪後,便再無聲息。陸府恢複了表麵的平靜,仿佛那場宴席從未發生,那隱秘的傳遞隻是一場幻覺。
但沈清弦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同了。她不再像之前那般完全處於被動等待的焦灼中,心中那盞名為“希望”的孤燈雖微弱,卻頑強地亮著,支撐著她在這愈發詭譎的局勢中保持冷靜。
她依舊每日侍弄那盆蘭草,繪製那些暗藏玄機的“繡樣”,仿佛那隻是她排遣寂寞的尋常消遣。隻是,她繪製得更加用心,種類也更多樣,仿佛在精心準備著什麽,等待著某個不知何時會到來的“買家”。
周媽媽雖不解,卻也習慣了她的這些舉動,隻當是姑娘家心思細膩,愛好獨特。
與此同時,三皇子提請重查永嘉侯府一案的消息,並未如某些人預期那般在朝堂掀起巨浪,反而像是泥牛入海,沒了下文。陛下既未準奏,也未駁回,態度曖昧不明。這種沉默,反而讓知情者更加忐忑不安,仿佛暴風雨前的死寂。
陸明軒似乎也因此鬆了口氣,來後院的時候多了些,甚至有一次,還“偶然”問起沈清弦近日起居,語氣雖依舊平淡,但那探究的目光,卻比以往停留得更久了些。沈清弦依舊是那副溫順怯懦的模樣,應對得體,滴水不漏。
她知道,陸明軒也在觀察,在權衡。三皇子突然舊事重提,又莫名沉寂,這反常的舉動,必然讓所有與舊案有所牽扯的人都心生警惕。而她這個沈家孤女,在陸明軒眼中,恐怕已從一個無足輕重的典妾,變成了一個需要重新評估其價值和風險的“物件”。
她必須更加小心。
這日,趙大家那邊終於通過周媽媽,遞來了關於那批“受潮皮貨”的後續消息。
“姑娘,趙大家的傳話說,她那娘家兄弟留了心,那批皮貨最後被城南一家不起眼的皮貨鋪子低價收走了,那鋪子生意清淡,平日裏也沒見有什麽大主顧,怪得很。”周媽媽轉述著,“她還說,她那兄弟有次送貨路過,瞧見那鋪子的夥計,偷偷往城西的……三皇子別院後門運過幾口大箱子,看著沉甸甸的,不像是尋常皮貨。”
城南皮貨鋪子?三皇子別院?
沈清弦眸光一凝。線索似乎隱隱串聯起來了!那批“受潮皮貨”果然有問題!它們沒有流入市場,而是通過一個不起眼的中介,最終流向了三皇子的別院!那裏恐怕不是存放皮貨的地方,而是……處理那些不能見光之物的據點!很可能與“赤焰閻羅”有關!
“媽媽,”沈清弦壓下心中的激動,語氣凝重地囑咐,“告訴趙大家的,此事到此為止,讓她娘家兄弟萬不可再打聽,更不可對任何人提起,隻當從未見過。切記,安全第一!”
她不能打草驚蛇。三皇子別院守衛森嚴,貿然探查隻會送命。但這條線索至關重要,證實了三皇子與那西域秘毒之間存在直接關聯!
就在她消化這條信息,思考如何利用時,一個更令人震驚的消息,如同猝不及防的閃電,劈開了表麵的平靜——
陸明軒被陛下申斥了!
消息傳來時,陸府上下瞬間噤若寒蟬。原因據說是他在督辦某件漕運事務上“舉措失當,有負聖恩”,被罰俸半年,並責令閉門思過三日。
表麵看,這隻是尋常的政務失誤。但沈清弦卻敏銳地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漕運事務並非陸明軒主管的核心,怎會突然“舉措失當”?而且在這個三皇子提請重查永嘉侯府案的敏感時期?
這更像是一種警告!是陛下對陸明軒,或者說對他背後勢力的敲打!是在提醒他們安分守己,不要試圖在舊案上興風作浪!
陸明軒閉門不出,陸府的氣氛陡然變得壓抑無比。下人們行走間更是大氣不敢出。
沈清弦心中卻是念頭飛轉。陛下此舉,意味深長。他並未直接駁回三皇子的提議,反而申斥了與三皇子陣營有所牽連的陸明軒,這是在平衡?還是在釋放某種信號?
這對她而言,是危機,也是機遇!陛下的態度,說明他並非完全偏向三皇子,這或許能為她爭取到一絲喘息之機,甚至……將來或許能成為她翻案的憑借?
但眼下,陸明軒受挫,必然心情惡劣,她需更加謹言慎行。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就在陸明軒閉門思過的第二日傍晚,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竟來到了沈清弦這偏僻的小院。
來人是柳依依身邊的貼身大丫鬟,攬月。
攬月穿著一身水紅色的比甲,容貌俏麗,眉眼間卻帶著一股掩不住的倨傲與急切。她不等周媽媽通傳,便徑直闖了進來,目光如同探照燈般,瞬間就鎖定了坐在窗邊繡花的沈清弦。
“沈姑娘安好。”攬月草草福了一禮,語氣卻毫無恭敬之意,反而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我家小姐聽聞陸大人近日心情不佳,特命奴婢送來一盒上好的安神香,給大人解憂。順便……也來看看姑娘。”
她將“順便”二字咬得極重,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針,在沈清弦身上細細刮過,仿佛想從她這看似平靜無波的外表下,找出什麽破綻。
沈清弦心中警鈴大作。柳依依!她果然坐不住了!陸明軒剛被申斥,她就迫不及待地派人前來,名為送香,實為試探!她想知道,陸明軒的失利是否與永嘉侯府舊案有關,是否與……她這個沈家孤女有關!
風雨,終究還是吹到了她這最角落的屋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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