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器鋪雜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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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李小暑早早起床,將李小昊托付給鄰院一位同樣帶著孩子、看起來還算和善的婦人照看。
然後跟著侯三來到了坊市東頭的“張記煉器鋪”。
鋪子門麵不大,黑底金字的招牌也有些年頭了。
還沒進門,就聽到裏麵傳來叮叮當當的敲打聲和風箱呼哧呼哧的喘息聲,一股熱浪混合著金屬和炭火的氣味撲麵而來。
進門之後,空間比想象中寬敞。
左邊是櫃台,陳列著一些打造好的刀劍、農具和低階法器胚子;右邊則是一個巨大的工坊,爐火熊熊,幾個赤著膀子的漢子正在忙碌,敲打聲、淬火聲不絕於耳。
一個穿著油膩皮圍裙、滿臉絡腮胡、身材壯碩的中年漢子正對著一個學徒模樣的少年吹胡子瞪眼:
“蠢貨!火候!火候差了半分這赤銅就廢了!滾去拉風箱!”
那少年嚇得連滾爬爬地跑到一旁巨大的風箱前,拚命推拉起來。
侯三顯然有些怵這漢子,陪著笑臉上前:
“張師傅,早啊!人我給您帶來了,就是這丫頭,叫李小暑,手腳麻利得很!”
張師傅轉過頭,一雙銅鈴大眼上下打量了李小暑一番,目光銳利如刀,帶著長期與火打交道的燥氣:
“就這細胳膊細腿?能幹得了粗活?”
李小暑連忙低下頭,恭敬道:
“張師傅,我能幹!我不怕累!”
張師傅哼了一聲,也沒再多說,指了指工坊角落裏堆積如小山般的、黑乎乎還帶著石皮的礦石粗胚:
“那邊,都是黑鐵礦胚。你的活兒,就是用那邊的矬子、砂石,把表麵的石皮和明顯的大塊雜質磨掉,露出裏麵的鐵胚。磨幹淨點,別偷懶!每天幹完,我檢查合格了才給工錢!”
那堆礦胚看起來足有數百斤,黑沉沉一片,任務量不小。
“是,張師傅!”
李小暑沒有二話,立刻走到那堆礦胚前,拿起一塊沉甸甸的礦石和一把粗糙的鐵矬子,開始幹活。
這活兒確實枯燥又費力。
黑鐵礦硬度不低,石皮頑固,需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磨掉。
不一會兒,李小暑的手掌就被磨得通紅,甚至起了水泡,汗水順著額角滑落,在滿是灰塵的臉上衝出一道道泥痕。
工坊裏溫度極高,煙熏火燎,空氣中彌漫著煤灰和金屬粉末,呼吸都有些不暢。
旁邊的學徒和工匠們各忙各的,沒人理會這個新來的小丫頭。
李小暑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地埋頭苦幹。
她很清楚,這是她目前唯一能穩定獲得靈石和接觸煉器知識的機會。
再苦再累,也得堅持下來。
她一邊機械地磨著礦石,一邊悄悄觀察著工坊裏的運作。
張師傅顯然是這裏的核心,他不僅力氣大,技術更是精湛,對火候的掌控、錘擊的力道和角度都妙到毫巔。
一塊塊頑鐵在他手中如同麵團般被塑造成型。
其他工匠也各有分工,有的負責熔煉,有的負責鍛打粗胚,有的負責精細打磨和刻印簡單的符文。
李小暑看得目不轉睛,將每一個步驟都默默記在心裏。這與她之前看《基礎煉器材料圖解》的感覺完全不同,是實實在在的、充滿力量感和技巧的實踐。
同時,她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老本行”。
在磨礦胚的過程中,她刻意留意著那些被磨下來的石皮和雜質。
玉佩一直保持著微弱的溫熱感,顯然這黑鐵礦本身也蘊含微薄的金、土屬性靈氣。
一天下來,李小暑累得幾乎直不起腰,雙手火辣辣地疼,渾身像是散了架。
但她磨掉的礦胚數量,卻讓張師傅都有些側目。
“嗯,小丫頭倒是肯下力氣。”
張師傅檢查完她打磨好的鐵胚,滿意地點點頭,丟給她兩顆靈珠,
“明天繼續。”
握著那兩顆微涼的靈珠,雖然微不足道,但李小暑心裏卻充滿了成就感。
這是她靠自己的雙手,在這個世界掙到的第一份“工資”!
日複一日,李小暑成了張記煉器鋪的固定雜役。
她每天早早到崗,最後一個離開,幹活從不偷奸耍滑,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老繭,人也瘦黑了不少,但眼神卻越來越亮。
她不僅完成了自己的本職工作,還主動幫工匠們打下手,遞工具,清理爐渣。
久而久之,工匠們對這個沉默寡言、卻勤快肯幹的小丫頭印象不錯,偶爾也會指點她一兩句。
“小暑,看好了,淬火的時候,水溫很重要,差一點,鋼口的韌性就天差地別!”
“這塊礦胚雜質太多,核心鐵料不足,算是廢了,扔那邊筐裏吧。”
通過這些零星的指點和她自己的觀察,李小暑對煉器的認知飛速增長。
她認識了更多的基礎材料,了解了初步的處理流程,甚至對火候、力道有了模糊的概念。
更重要的是,她利用工作之便,仔細檢查那些被當作廢料處理的礦渣和瑕疵品。
大部分確實毫無價值,但偶爾,她也能憑借玉佩的感應,從廢料堆裏找到一兩塊雜質雖多、但核心鐵料品質尚可、或者夾雜了其他微弱靈材的“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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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這些“漏”小心收集起來,下班後帶回小屋。
雖然量很少,品質也低,但積少成多,或許將來也能派上用場,或者賣給回收廢料的人換點零錢。
這一天,張師傅接了一個急單,要打造一批品質較高的精鐵劍胚,需要用到一種名為“火銅”的輔料來增加韌性。
火銅熔點高,需要持續的高溫熔煉。
工坊裏爐火轟鳴,溫度比平時更高。
張師傅親自守在熔爐旁,掌控火候,額頭上滿是汗珠。
“風箱!再快點!火要穩!”
張師傅吼道。
拉風箱的學徒已經累得氣喘籲籲,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李小暑見狀,二話不說,放下手中的矬子,跑到風箱另一頭:
“我來幫你!”
她使出全身力氣,和學徒一起,拚命推拉著沉重的風箱。
呼哧!呼哧!
風箱發出沉悶的咆哮,爐中的火焰猛地躥高,顏色由紅轉白,溫度急劇上升。
熔爐中的火銅塊漸漸變得通紅軟化,即將達到最佳熔煉狀態。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或許是溫度過高,或許是爐壁本身有細微裂痕,熔爐靠近李小暑這一側的外壁,突然發出一聲細微的“哢嚓”聲,一道赤紅色的、融化了火銅的細流,如同毒蛇般猛地從裂縫中噴射而出,直襲正在奮力推拉風箱的李小暑!
“小心!”
張師傅眼疾手快,一把推開旁邊的學徒,但想要完全救下李小暑已經來不及!
熾熱的氣浪撲麵而來,李小暑甚至能聞到頭發焦糊的味道!
死亡的氣息瞬間籠罩!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她丹田內那灘沉寂了許久的星輝液體,仿佛受到了極度危險的刺激,驟然自行運轉!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從她體內爆發,在她身體表麵形成了一層肉眼難以察覺的、極其淡薄的銀色光膜!
嗤——!
赤紅的銅液濺射在光膜之上,發出刺耳的聲響,激起一陣白霧!
大部分銅液被那層冰冷的星輝之力擋開、凍結,化作細碎的金屬顆粒彈飛,但仍有一小部分穿透了防禦,濺在了她的左臂和手背上!
“啊!”
劇痛傳來,李小暑慘叫一聲,跌倒在地,左臂和手背瞬間被燙出好幾個恐怖的水泡,皮開肉綻!
工坊內頓時一片混亂。
“快!拿寒冰膏和清水來!”
張師傅臉色鐵青,一邊指揮學徒救人,一邊迅速用特製的工具堵住了熔爐的裂縫,防止事態擴大。
冰冷的清水衝洗著傷口,又塗上了店鋪備用的、帶著清涼藥香的寒冰膏,李小暑才感覺那鑽心的疼痛稍微緩解了一些,但整條左臂依舊火辣辣地疼,動彈不得。
張師傅看著李小暑慘白的臉色和血肉模糊的手臂,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後怕和愧疚。
他常年與火打交道,深知剛才那一下有多危險,若非這丫頭身上似乎有點古怪,恐怕整個人都要被嚴重燙傷甚至殞命。
“你這丫頭……唉!”
張師傅歎了口氣,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玉瓶,倒出一顆龍眼大小、散發著濃鬱藥香的紅色丹藥,
“這是‘生肌凝血丹’,對內腑震傷和皮肉傷有奇效,快服下!”
李小暑認得這丹藥,在百草堂見過,價值不菲,至少值十幾顆靈石。她連忙搖頭:
“張師傅,這太貴重了……”
“讓你吃就吃!哪那麽多廢話!”
張師傅眼睛一瞪,不由分說地將丹藥塞進她嘴裏,
“今天這事是鋪子的疏忽,這藥錢和你的傷,鋪子負責到底!工錢照發,另外,再補你五顆靈石做湯藥費!這幾天你好好養傷,不用來了!”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和的藥力迅速散開,流向受傷的手臂,疼痛頓時減輕了大半,傷口甚至傳來麻癢的感覺,似乎在快速愈合。
李小暑心中感激,知道張師傅是麵冷心熱之人。
“多謝張師傅!”
“行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張師傅擺擺手,又對侯三吩咐道,
“侯三,你送她回去,這幾天照看著點。”
侯三連忙答應。
回到租住的小屋,李小昊看到姐姐受傷,嚇得小臉煞白,哇哇大哭。
李小暑忍著痛,好一番安撫才讓弟弟平靜下來。
躺在床上,感受著藥力在體內化開,修複著損傷,李小暑心情複雜。
這次意外雖然凶險,但也讓她因禍得福,不僅得到了珍貴的丹藥和賠償,更重要的是,她確認了丹田內那星輝之力的護主之能!
這力量雖然難以補充,但關鍵時刻,是能救命的底牌!
同時,經過這段時間在煉器鋪的磨礪,她對材料的認知、對煉器流程的了解都大大加深。
這無疑對她未來的“法器生意”大有裨益。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她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左臂的傷口在丹藥作用下已不再劇痛,隻有隱隱的麻癢。
清竹山坊市的生活,充滿了艱辛,卻也蘊藏著機遇。
這次受傷是挫折,也是新的開始。
等她傷好了,或許可以嚐試著,利用學到的知識和對材料的敏感,做點更進一步的生意了。
比如,將那些撿漏來的邊角料,嚐試進行最基礎的加工?
哪怕隻是提純,或者簡單拚接呢?
一個模糊的想法,在她腦中逐漸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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