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李小暑的生活逐漸步入了一種忙碌而規律的節奏。
    每天清晨，她都會雷打不動地進行一個時辰的修煉。
    雖然丹田內那灘星輝液體依舊冰冷沉寂，難以調動補充，但她堅持引導稀薄的天地靈氣滋養經脈，這讓她精神飽滿，感知也似乎越發敏銳。
    修煉完畢，她便開始一天的營生。
    她不再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坊市裏亂逛，而是有了明確的目標。
    她將主要精力放在兩個方向：一是收購那些價格低廉、但確有實效的低階藥材或常見靈材，如清風草、寧神花、低品質的赤銅碎料等，轉手賣給需求量大的店鋪，賺取微薄的差價；二是重點關注那些售賣破損法器、不明雜物、乃至“賭石”的攤位，憑借玉佩的感應和日漸增長的眼力，尋找被低估的“漏”。
    前者是穩定的收入來源，雖然利潤薄，但勝在穩妥，能保證她和弟弟的基本開銷以及每月兩顆靈石的房租。
    後者則是高風險高回報的賭博，可遇不可求。
    日子清苦，但充滿希望。
    那塊五靈珠買來的黑色殘片，李小暑研究了很久，用盡各種辦法——水浸、火烤普通凡火）、甚至嚐試用那絲星輝之力刺激，它都毫無反應，除了堅硬和那點內斂的烏光外，看不出任何特異之處。
    她隻好暫時將其與青銅殘片、蜃息石一起，小心收藏起來，留待日後探究。
    倒是那捆清風草，她轉手賣給一家名為“百草堂”的藥鋪，淨賺了兩顆靈石，讓她欣喜不已。
    這證明她的眼光和路子是可行的。
    房東侯三是個消息靈通又愛占小便宜的市井之徒，見李小暑一個半大丫頭帶著幼弟，似乎有些門道能賺到靈石，態度也從最初的敷衍變得熱絡了些，時常湊過來搭話，旁敲側擊地想打聽她的來曆和營生。
    李小暑早有準備，隻說自己家道中落，略通些草藥辨識，靠著祖上傳下的些許本錢和眼力，倒騰點小東西糊口。
    她偶爾會送侯三一兩個靈珠，或者幫他辨識點不值錢的小玩意，堵住他的嘴，也換來一些坊市裏的零碎消息。
    通過侯三和日常觀察，李小暑對清竹山坊市有了更深的了解。
    這裏主要由附近三個小宗門青竹觀、流雲劍宗、百煉門）共同維持秩序，設有巡值修士，嚴禁鬥毆殺人，相對安全。
    坊市裏最大的店鋪分別是百草堂丹藥）、萬寶樓法器）、符籙齋符籙），背後都有宗門影子。
    除此之外，便是大量像侯三這樣的底層散修和凡人討生活。
    這一日，李小暑剛將一批收來的“鐵線藤”賣給百草堂，賺了五顆靈珠，心情不錯，準備去雜貨區看看有沒有新的“垃圾”可淘。
    剛走到一個拐角，就聽到一陣喧嘩聲。
    隻見一群人圍在一個攤位前，議論紛紛。
    “嘿，老劉頭，你這塊‘黑疙瘩’都擺了半年了，還當寶貝呢？”
    “就是，灰撲撲的，一點靈光都沒有，還敢要十靈石？做夢呢！”
    “我看就是塊河邊撿的鵝卵石，糊弄鬼呢！”
    被圍在中間的是個頭發花白、衣衫襤褸的老散修，攤位上東西很少，最顯眼的就是一塊約莫臉盆大小、通體灰黑、表麵粗糙、毫無光澤的石頭。
    老散修麵對眾人的嘲諷，臉色漲紅，卻倔強地梗著脖子：
    “你們懂什麽！這是俺祖上傳下來的！肯定是寶貝！十靈石，少一個子兒都不賣！”
    李小暑心中一動，擠進人群。
    她目光落在那塊灰黑色的石頭上，初看確實平平無奇，但她懷裏的玉佩，卻傳來一陣極其微弱、但異常持續的溫熱感！
    這種感應當初發現蜃息石時也曾有過，隻是遠不如蜃息石強烈。
    難道……這其貌不揚的石頭，也是類似蜃息石那種內斂的寶貝？
    她不動聲色，蹲下身，假裝好奇地摸了摸石頭表麵，入手冰涼粗糙。
    “老丈，這石頭有什麽特別的嗎？”
    老散修見有人問，連忙道：
    “小姑娘，你別看它不起眼，俺爺爺說，這是他年輕時從蕭逸修煉的洞府外圍撿到的，水火不侵，刀劍難傷！肯定是煉器的好材料！”
    旁邊有人嗤笑：
    “吹吧你就！還蕭逸的洞府？你咋不說是雷神送給你的？”
    李小暑沒有理會旁人的起哄，她集中精神，手握蜃息石，努力感知。
    這一次，她隱約“看”到，石頭內部深處，似乎蘊藏著一團極其黯淡、卻異常厚重的土黃色光暈！
    這石頭，絕不普通！
    她心中有了計較，臉上卻露出為難的神色：
    “老丈，十靈石太貴了。我身上就八靈石，還是我省吃儉用攢下來想買件防身家夥的。您看……”
    老散修猶豫了一下，這塊石頭擺了很久無人問津，他也急需靈石購買丹藥衝擊瓶頸，八靈石雖然比預期少，但總比爛在手裏強。
    他咬咬牙：
    “行！八靈石就八靈石！便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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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小暑心中暗喜，麵上卻裝作肉痛的樣子，數出八顆下品靈石遞給老散修。
    在眾人或嘲笑或不解的目光中，費力地抱起那塊沉甸甸的石頭，離開了攤位。
    這塊石頭體積不小，很是惹眼。
    李小暑不敢耽擱，直接將其搬回了租住的小屋。
    關上門，她迫不及待地再次研究起來。
    石頭依舊灰撲撲的，毫無出奇之處。
    她用柴刀砍，隻能留下白印；用水澆，水珠滾落；嚐試注入那絲星輝之力，石頭毫無反應，如同泥牛入海。
    “奇怪……”
    李小暑蹙眉。
    玉佩的感應和那團內斂的土黃光暈應該不會錯，但這石頭到底有什麽用？
    難道真要找個煉器師才能解開秘密？
    她想了想，將石頭暫時塞到了床底下，等以後有機會再說。
    八靈石雖然肉疼，但萬一真是個寶貝，就賺大了。
    就算不是，這石頭的堅硬特性，或許也能派上點用場。
    處理完石頭，天色已晚。
    李小暑開始準備晚飯，同時清點著今天的收獲和剩餘的資產。
    賣掉鐵線藤收入五靈珠，買怪石支出八靈石，之前賣清風草賺的兩靈石已經用於支付這個月房租和日常開銷。
    現在她全身家當，隻剩下十顆下品靈石和幾顆零散靈珠了。
    資金再次變得緊張起來。
    她歎了口氣，修仙真是耗錢啊。
    必須盡快找到更穩定的財源。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侯三的聲音：
    “李丫頭，在嗎？”
    李小暑打開門，隻見侯三搓著手，臉上帶著慣有的市儈笑容：
    “丫頭，有個活兒，不知道你接不接？”
    “什麽活兒？”
    李小暑警惕地問道。
    侯三介紹的活兒，多半不是什麽輕鬆差事。
    “坊市東頭‘張記煉器鋪’的張師傅，你知道吧？他最近接了個大單子，要處理一批‘黑鐵礦’的粗胚，需要人手幫忙做最初的雜質清理和粗磨。這活兒耗時間，費力氣，賺得不多，但勝在穩定。我看你丫頭手腳麻利，要不要去試試？一天給兩顆靈珠，管一頓午飯。”
    清理礦胚？
    李小暑心中一動。
    這活兒確實辛苦，但對她來說，或許是個機會！
    不僅能賺點靈石貼補家用，更重要的是，可以近距離接觸煉器材料，學習辨識技巧，甚至……說不定能接觸到一些邊角料或者被當作廢品處理、實則內有乾坤的東西？
    “我去！”
    李小暑幾乎沒有猶豫，立刻答應下來。
    侯三嘿嘿一笑：
    “成！那我明天早上帶你去見張師傅！對了，”
    他壓低聲音，
    “張師傅脾氣不太好，你機靈點，多幹活，少說話。”
    “多謝侯三爺提點。”
    李小暑道謝。
    送走侯三，李小暑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摸了摸懷裏溫熱的玉佩。
    市井之間，亦有乾坤。
    或許，那間嘈雜的煉器鋪，就是她下一個機遇開始的地方。
    而床底下那塊沉默的怪石，仿佛也在這寂靜的夜裏，散發著無人知曉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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