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9章 走的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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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雯是見過李內侍的,自然知道他是陛下身邊的紅人。
之前李內侍來沈府的時候,她以為是陛下看在他哥的麵子上的,如今她這嫂嫂和兄長都和離了。
李內侍依舊親自來,足以見得,當初李內侍登門看的是嫂嫂的麵子。
這京姓果然是一等一的大姓。
這嫂嫂都是罪臣之後了,該有的待遇體麵,陛下還是給得足足的。
想想也是,從嬴起,曆經七朝,這京家前前後後出了多少位太子太傅了。
有道是流水的帝王,鐵打的世家。
這話還真不假。
不行,她得牢牢把住嫂嫂這個杆子,她才能往上爬。
一年後便是三年一次的大選。
如今她也到了合適的年紀,如果順利的話,她說不定還能入宮為妃。
陛下如今還未有子嗣,她找算命先生算過,說她是大富大貴,好孕的命格。
隻要她能得到陛下恩寵,就一定能生下龍嗣,一步登天。
沈雯心裏打算著,臉上的笑也更加的諂媚,她伸手挽住京妙儀的胳膊,撒嬌道,“嫂嫂,這皇宮的賞花宴,我還從未參加過,你、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憑什麽?”京妙音就是看不慣她一臉算計的樣子。
“你這人可真有意思,我是在和我嫂嫂說話,我嫂嫂都沒說什麽,你算什麽。”沈雯雙手叉腰,不服氣吼道。
她以後可是要入宮給陛下生太子的人,日後這些人都得低頭稱呼她一聲皇後、太後,太皇太後。
京妙儀被這兩人吵得腦瓜子嗡嗡的,直接開口打斷,“沈妹妹,你兄長如今是正四品官員,按照規矩,想必請帖應該送到了。”
沈雯眼睛一下子亮起來,“這是真的嗎?”
見京妙儀點頭,她激動地衝出去,還未走出門,像是想起什麽,又轉頭走回來,扭捏著開口,“嫂嫂,我這初次參加宮裏的宮宴,若是沒有合適的頭麵,恐怕會遭人嘲笑的。
我記得嫂嫂嫁妝裏有套十二碧璽攢珠蝴蝶釵不知道能不能送給我。”
沈雯怕京妙儀不肯答應,又連忙換了個說法,“借,嫂嫂我參加完宮宴就還你。”
“不是你這人還真是不要臉,且先不說是禦賜之物,就算不是,你也好意思問一個和離了的前嫂嫂要她的嫁妝。
怎麽你哥可是四品吏部侍郎,連買簪子的錢都沒有嗎?
這些年你們家是不是就靠我四姐姐的嫁妝過活。”
京妙音這張小嘴巴巴起開,無理都能吵贏三分。
京家都是出了名的謙遜有禮,說話婉轉。
好家夥家裏出了兩毒蛇,一個是她父親,一個便是五妹妹。
小時候家裏長輩還開玩笑說是孩子投胎的時候投錯了。
眼看著火山就要噴發,京妙儀出聲打斷,“寶珠去將庫房裏將釵子送到沈府,另外送沈妹妹回去。”
“謝謝嫂嫂。”沈雯得意地挑眉轉身離開。
“不是,四姐姐!”
京妙音炸開了鍋,裙子一撩,氣鼓鼓地站在椅子上,憤怒地拽著小辮。
“四姐姐,他們家都那樣了,你還非要端著禮教。
要是我就直接掃出去。什麽掃秋風的窮親戚。
呸,連親戚都不是。”
京妙儀忍不住笑出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鬧騰的像哪吒的五妹妹,一下子好像回到了從前。
她笑著,臉上的神情不由得暗下,“五妹妹,十六了,大人了,怎麽還學小時候,一生氣就拽頭發。
你也不怕禿了頭?你這是要讓大姐姐看到定然是要敲你腦袋的。
也就是大姐姐嫁得遠,眼下管不了你。”
京妙音眼底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但很快便恢複過來。
氣鼓鼓地坐下來,“四姐姐,你別好心了,人家給你賣了,你還給她數錢。”
京妙儀知道自家妹妹心疼她,但她有她自己的打算。
“我知道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京妙音這才泄了火,看著陛下送來的錦盒,“四姐姐,我瞧瞧陛下送來的什麽好東西。”
京妙儀點了點頭,她這才將盒子打開。
“好漂亮的項圈啊。”
京妙音將項圈舉起來,赤金盤祥雲如意紋金項圈,下麵掛著暖玉雕刻的平安鎖。
複雜華麗,卻不會顯得庸俗。
細節處雕刻得格外栩栩如生,不愧是禦賜之物。
“四姐姐要帶著參加宴會嗎?”
陛下送這麽貴重的東西來給台階下,換作旁人應該就會順勢下坡了。
可這些不是她想要的。
送她不喜歡的東西,她為什麽要高高興興去謝恩?
“不。”
“為什麽?”京妙音歪著頭,有些不理解。
“祖訓忘了,戒驕戒躁,內斂低調。”
京妙音鼓著臉,哼了哼,“四姐姐和大姐姐就是最守規矩的,守規矩有什麽用,還不是……”
小丫頭後麵的話沒說。
她也不敢說。
守規矩別人就會敬你?她一想到大姐姐她……
她就更加下定決心。
“四姐姐我先回去了,我們宴會見。”
華清園。
亭中下的麟徽帝靠在木椅上,闔眼聽著清風吹動湖麵的聲響,感受著獨屬於七月的韻味。
不知為何,他忽然心一動。
麟徽帝睜眼看著眼美景卻興致缺缺,好似少了些什麽。
他說不上來。
“李德全。”
“奴才在。”
“這華清園哪些個奴才打理的。”
李德全腦門一緊。
果不其然下一秒。
“審美真差勁。”
李德全看看一如往昔的華清園,抿了抿唇,這不是按照陛下小祖宗的畫改的嗎?
陛下是在罵他自己嗎?
“陛下,老奴這就去給底下的人一點訓斥。”
麟徽帝瞪了他一眼,對他招了招手,李德全沒招了。
他剛上前,天子對著他屁股就是一踹。
李德全跪倒在地。
哎,不疼!
早上起來的時候他就右眼皮跳,就知道沒好事發生,特意出門的時候給膝蓋和屁股上綁軟墊。
麟徽帝皺眉,蹭得站起身,跨步上前,一把撩開李德全的衣擺。
嚇得李德全哇哇大叫啊,“陛下,陛下,老奴不是斷袖啊。”
麟徽帝:……
他還不至於眼瞎到什麽都吃得進去。
“你個狗奴才,你還挺會想的,朕有這麽不挑嗎?”
麟徽帝一把扯下他屁股上的軟墊。
“李德全,朕就說朕怎麽今日踹的腳感不對,你敢和朕耍心眼。”
老奴的陛下小祖宗啊。
還好小祖宗陛下你不是看上老奴了,要不老奴就算死也沒臉見先帝了。
“老奴嘩眾取寵,陛下息怒息怒。”
麟徽帝今個心情不好,瞅見李德全就來氣,“你,不是愛墊子嗎,下次給朕塞一百個。”
麟徽帝小發雷霆。
他轉身坐在椅子上,看著空蕩蕩的宣紙,心裏更煩躁了。
他這幾日都睡不好,讓章太醫配了安眠的藥都不行。
他原本是覺得一個人才睡不著,所以特意翻了牌子去後宮。
結果這床邊躺了個人,他更睡不著了。
半夜還做噩夢了。
嚇得他連夜就回了長生殿。
他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了,提筆寫下‘京’字,筆尖在宣紙上暈開一團墨跡,如同他此刻紛亂的心緒。
李德全瞅了一眼,一下子就明白陛下的心症。
他瞧瞧挪過去,“陛下,今日京小姐已經入宮了。”
麟徽帝眯著眼睛,看著李德全那乖巧的樣子,嗬嗬一笑。
“你這狗奴才,話可真多,敢揣測朕的心思。”
他說這那起筆在李德全臉上作畫。
“陛下,老奴多嘴,多嘴。”
李德全嘴上這麽說,心裏頭門清,他這個陛下小祖宗這是在和自己鬧別扭。
第一次見到如此拿捏不住還舍不得放手的人,心裏可不得不得勁。
京妙儀一進宮,便有人帶著她往這走,她不用猜也知道是陛下要見她。
她還未走近,就看到天子暴躁。
麟徽帝似察覺到什麽,抬眸視線正對上。
七月的日光正好,落在她的身上,好似給那件淡藍色的浮光錦披上五彩的顏色。
那一瞬世間所有的光彩似乎都給了這位氣如幽蘭的女子。
帝王那煩躁的情緒似在一瞬間都消失不見。
天子不懂那是什麽情感。
因為從未有人告訴過他。
隻是,他不自覺地直起腰來,望著這位朝他逆光而來的美人展露笑顏。
不對,朕還在生氣中。
朕要做一個英明神武的帝王,一個不會被美色所迷惑的好帝王。
想到這他立刻擺起架子,雙手叉腰。
太慢了,京妙儀怎麽走得這麽慢,慢到麟徽帝覺得她在原地踏步。
這個女人是故意和他作對是嗎?
就是要看到朕抓耳撓腮的樣子。
別以為朕不知道,這都是你故意撩起朕的手段,朕才不會上當。
啊——
天子震怒,終於,麟徽帝坐不住了,他幹脆大步朝著京妙儀而去。
迎著京妙儀在詫異的目光中將她打抱而起。
“陛、陛下?”
“京妙儀,你走得太慢了。”帝王話裏話外都透著一股傲氣。
京妙儀望著他,她有些好奇,陛下還能為她做到哪一步?
麟徽帝察覺到她的視線,望著那豔紅的唇瓣,腦海裏不斷浮現她嬌媚的聲音。
麟徽帝垂眸吻下去,不給她任何思考的機會。
柔軟香甜。
這是塗的什麽口脂,故意誘惑朕。
可他喜歡。
麟徽帝不由地加重力道。
懷中的女人微微掙紮,可就算如此也勾得人亂了心神,急促的呼吸聲讓麟徽帝欲罷不能,令他沉醉其中。
她好不容易能開口,“陛下,你……”
可下一秒,呼吸被掠奪。
呼吸在交融。
略帶粗糙的指腹摩挲著自己的下頜,強硬到不容拒絕的,攪得她沒有能力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