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0章 皇權不容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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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全鬆口氣,他一隻手捂著眼睛,一隻手揮著讓人都退下。
京小姐來了,他們這些人能鬆快鬆快了。
京妙儀氣憤地咬住陛下的唇,傳來的刺痛總算是讓帝王鬆開口。
麟徽帝舌尖舔了舔唇瓣上的傷口,“京妙儀,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傷害龍體。”
她太氣了。
一時間忘記了兩人身份差距,可眼下她又不占理,隻能紅著眼眸,咬緊唇瓣,“是,陛下太過分了。”
她小聲囔囔,推開帝王,乖順地跪在他麵前,“妾有錯,還請陛下寬恕。”
嗯,嘴巴上說得好聽,實際上心裏頭一定不服氣。
朕還就不明白了,朕哪裏不好了,非要如此的抗拒朕。
“京妙儀,朕看你是壓根不知道錯。”
他想著她病體才康複,又舍不得人受傷,伸手。
京妙儀沒伸手。
“就這麽想跪?”
麟徽帝覺得她太登鼻子上臉,語氣冷上幾分。
“妾,不是。”她小聲辯解,“隻是這樣不合規矩。”
規矩,規矩。
麟徽帝頭疼,“朕就是規矩。”
他一把將人抱緊懷裏,敲了敲她的榆木腦袋,有時候他真想看看這裏麵都裝了些什麽?
“朕送你的項圈為何不戴?”
京妙儀不卑不亢,“禦賜之物,怎可隨身攜帶。”
“朕賞你的就是給你戴的,你拿來擺著,它到底是佛像還是項圈,你告訴朕。”
京妙儀垂下眸子,肩膀一聳一聳,“陛下,妾孤苦,伯父又才回神都,一切都要低調行事。
陛下如此憐愛妾,可妾卻不敢造次。”
麟徽帝那點子不爽一下子被當頭澆了一盆水。
他怎麽忘了。
她無依靠。
“京妙儀,你說你是菟絲子,朕就讓你這棵菟絲子纏住朕這棵參天大樹。”
要知道帝王的承諾可不會輕易地送出去。
後宮那麽多女人吵著要朕給她們做主,朕都不會搭理的。
如今朕可是直接給了你這樣的恩寵,你還能不愛慘朕了?
京妙儀一滴淚落下,將眼底的算計藏起。
陛下,你這話幾分真幾分假,如此順口,想必對不少人說過吧。
既然人人都能得到的東西,我京妙儀可不要。
“陛下,妾來這,是想要要回妾贈陛下的玉牌。”
麟徽帝一愣,下意識地握緊手心。
京妙儀從他的懷裏逃出去,跪在他麵前,“陛下,玉牌是妾的母親留給妾的。
妾知道那玉牌對於陛下而言不算什麽,可對妾來說很重要。
妾將玉牌贈予陛下,是因為妾衷心地祝願陛下能夠身體康健。
妾不會說好聽的話,妾人微言輕,恐無法報答陛下的恩情,妾日日都在菩薩麵前,祈求菩薩保佑陛下。
如果陛下看不上妾的玉牌,還請陛下將玉牌還給妾。
妾發誓,妾日日都會為陛下祈福的。
求陛下,將玉牌還給妾,讓妾……”
京妙儀在後麵說些什麽,麟徽帝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他的心又開始亂起來了。
京妙儀的肩膀微微聳動,腦袋低垂,那發髻上的玉篦在光下微微閃著光。
驚怕又委屈的模樣,猶如山穀裏遭受風雨的蘭花。
無人可依,無法自保,卻還想著旁人。
她緊咬著唇,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眼角掛著的淚珠。
麟徽帝隻覺得自己簡直太過分了,為何要如此糟蹋旁人的心意。
她有什麽錯?
她本來就是生在規矩森嚴的京家,她就算喜歡朕,又不能違背祖訓。
朕都做了些什麽?
隨意丟棄她對朕的心意,還對她發脾氣。
還恐嚇她。
朕簡直不是人。
她如此的柔弱,又如此的堅韌。
朕明明都知道她的委屈,還耍脾氣。
這如何能稱得上是個有擔當的帝王。
麟徽帝捧住她的臉,粗糙的指腹一點點擦去她眼中的淚,“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
他說著握住她的手,伸向他脖頸,拿出那枚被他捂得溫熱的玉牌,“朕,不會,也不能讓你拿回去的。”
“陛下?”京妙儀微微愣住。
麟徽帝輕歎一聲,誰讓朕在這件事情上這麽沒有骨氣。
還不是因為他遺傳了他父皇的沒骨氣。
他父皇說了,皇帝在外征戰沙場,不可輸一人,但回了家,自然要對娘子服軟。
罷了,這沒出息,他是改不了了,這可不能怪他是不夠格的帝王。
“貴、貴妃娘娘,你怎麽來了?”李德全嚇了一跳。
這陛下可是在裏麵顛鸞倒鳳。
這、這時候……
郭貴妃滿臉怒火,本來陛下解了禁足,她心裏頭高興,誰知道去扶華台的時候就聽到說是京家小姐被長生殿的宮人帶去華清園了。
好一個狐狸精,這還沒入宮就敢勾引陛下。
這京家狐狸精可真是命大,她派了刺客去刺殺,結果那群廢物居然讓小賤人成功回到神都了。
不行今個她非要她身敗名裂。
“你個狗奴才給我讓開。”郭貴妃上去一把推開李德全,氣場全開,周圍宮婢直接壓著不讓他們動。
“貴妃娘娘,你這是做什麽?”李德全那雙深邃的眼眸瞬間陰沉下來。
“你個狗奴才,還敢和本宮如此說話,你知不知道陛下最寵我,最信任我祖父。”
郭貴妃囂張跋扈慣了,陛下又寵著,這宮裏王皇後都不會與她起衝突。
郭貴妃吵吵嚷嚷的聲音,讓京妙儀嬌弱的身子一顫,“陛下。”
她說著連忙抽手。
郭貴妃來勢洶洶若真看到她和陛下單獨相處,恐怕會吵得人盡皆知。
不過,郭貴妃送上門,那她又怎麽可能不參郭家一本。
“貴妃娘娘來勢洶洶,若此刻看到妾在此,恐無法聽妾的解釋。
妾,怕因此離間了陛下和貴妃之間的感情。妾先行離開。”
京妙儀要走,麟徽帝抬手拽住她的手心,將人環抱住。
“你怕什麽?朕在這,她郭希兒還能吃了你。”
麟徽帝臉上雖然帶著笑,可那雙鳳眸裏神色暗下,帶著濃烈的寒氣。
朕的後宮,還真是熱鬧。
京妙儀抱緊雙臂,瑟瑟發抖,眼中帶著驚恐。
“陛下,妾不想讓京家因為妾背上罵名。”她雙眸因為驚恐而微顫,“陛下,三年前,妾親眼看到父親被郭相斬首,夜夜噩夢纏身。
妾,如今害怕見到郭家人。還請陛下憐惜妾,讓妾先走吧。”
麟徽帝黑瞳一聚,喉結微動,望著懷裏如受驚的兔子,他心就微微顫抖。
她如此害怕。
怪不得章太醫說她高燒不退,嘴裏一直喊著父親和哥哥。
麟徽帝將下巴搭在她脖頸處,有些無奈,“你說你脾氣倔得像你父親,怎麽膽子卻半分沒有遺傳。”
“朕說過,朕會護著你。”麟徽帝心疼,“你要是有她半分的跋扈,朕心裏還高興。”
他從後環住她的腰,“罷了,你要是跋扈,便不是你京妙儀。”
“陛下——”
郭貴妃提著裙擺氣勢洶洶地衝進來,一眼就瞅到陛下懷裏抱著人。
麟徽帝感受到懷裏人的顫抖,他眼神瞬間冰冷下來。
他鬆開手,拿起一旁的披風貼心地給她穿上,仔細地戴上帽子。
“好好看看,朕這棵參天大樹如何教訓人。”
“跪下。”麟徽帝轉身怒斥。
郭貴妃心口一咯噔,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陛下,“陛下,你、你要為了一個小賤人讓,讓我跪下?”
“陛下,你莫要被這個小狐狸精勾引。她遠在績溪的時候就放蕩。
臣妾怕陛下受蒙騙,特意讓人去了績溪帶回來幾個人,他們知道的。
這京妙音就是個不要臉的下賤胚子,整天拋頭露麵,和男人混在一起。
說不定早就不幹淨了。
陛下,他們京家都是些道貌岸然之輩,你忘了,當年青州刺史京嵇,他可是貪汙茶稅,差一點害得我祖父吃了敗仗。
陛下切不可被這樣的人蒙蔽。”
背過身的京妙儀雙手止不住地緊握,好一個栽贓汙蔑,郭家還真是有氣節。
京妙儀撕咬著唇瓣,鮮血滲透口腔她都未察覺。
“貴妃,朕還真不知道你還有這個能力,郭家的探子可真快啊。”
郭貴妃隻顧著一心證實他說的話顯然沒有察覺到陛下話中有話。
“陛下,郭家做事情從無紕漏,我收到消息就立刻聯係了父親,父親怕陛下受到蒙騙,連夜快馬加鞭讓人去取證。”
麟徽帝那張俊俏的臉上帶著少年老沉的陰鷙笑,抬手鼓掌。
“朕的後宮聯係前朝官員還真是方便,朕的折衝都尉還真是為朕殫精竭慮。”
郭貴妃見陛下不生氣了,一開始那點子的虛也就消失了。
“陛下,我們郭家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所以讓臣妾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妄圖欺騙君上的人。”
郭貴妃說著就要衝上前。
“啪——”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說實在的麟徽帝很少真的動怒,但若有人膽敢挑釁皇權,就被怪他不講情義。
郭貴妃被扇倒在地,臉瞬間腫了起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陛下,眼眶瞬間紅了,“陛下,你打臣妾,就為了京家那女人。”
“來人脫去貴妃製服,仗三十,幽禁興慶宮。
今日擅闖華清園所有奴才全部杖斃,一個不留,將屍體給朕送到郭相府。”
郭貴妃瞪大雙眼,整個人渾身戰栗,“陛下,不要,臣妾不明白,臣妾不明白。”
麟徽帝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隻上前一步,“朕的後宮與前朝聯係如此緊密,你覺得朕還能安心睡覺?”
換作旁人,麟徽帝懶得解釋,可郭希兒太蠢,他怕他不解釋,她這輩子都想不明白。
皇權不容侵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