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開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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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寂。
    院落裏隻有風吹過血泊的微響,和眾人壓抑到極致的抽氣聲。
    刀疤護衛楊虎的屍體軟倒在地,頭顱歪折,七竅沁出的鮮血在青石地上緩慢洇開,像一朵猙獰的花。
    “……楊護衛怎麽飛出去的?”
    “許辰……剛才做了什麽?”
    “我沒看清……太快了……”
    “死了?楊護衛他……死了?”
    短暫的呆滯過後,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在場的每一個護衛。他們握著刀劍的手心滲出冷汗,眼神驚疑不定地在許辰和那具屍體之間來回移動,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秦靜臉色煞白,趁著眾人驚愕失神的空隙,悄無聲息地向後挪去,試圖將自己藏入人群之後。
    護衛隊長李山喉結滾動,咽下一口唾沫。他死死盯著許辰,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他是練氣七重巔峰,與半年前的許辰境界相當,但此刻,從這個衣衫襤褸的少年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卻讓他感到一種源自骨髓的寒意和……陌生。
    那不是他記憶中溫潤謙和、偶爾帶著天才傲氣的少主人。
    這是一頭剛剛掙脫枷鎖、眼神冰冷、亟待飲血的凶獸。
    “許辰,”李山聲音幹澀,試圖找回一點掌控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或許還能……”
    “秦靜今天必死。”許辰打斷他,聲音不大,卻清晰得如同冰棱墜地,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誰敢阻我,殺無赦。”
    他目光越過人群,精準地鎖定在秦靜那張慘白驚惶的臉上,殺意凝如實質。
    “狂妄!”李山被那目光中毫不掩飾的蔑視激怒了,殘存的理智被職業習慣和在新主子麵前表現的欲望壓過。他猛地抽出腰刀,刀鋒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寒光,向前一指:“拿下這個狂徒!生死勿論!”
    離許辰最近的一名護衛,聞言臉上閃過一絲狠色。他是後來投靠秦家的,對許辰毫無舊情,隻想在新主子麵前立威。當下一個箭步衝出,獰笑道:“許辰,你還認不清現實嗎?現在的許家,姓秦!你這個階下囚,還敢囂張?”
    話音未落,他已掄起拳頭,體內練氣四重的靈力鼓蕩,帶起一股剛猛勁風,直砸許辰麵門!這一拳若是砸實,足以將岩石崩裂。
    拳風撲麵,吹起了許辰額前一縷沾著血汙的黑發,露出了其下那雙深潭般的眼眸。那眼眸中,沒有絲毫波動。
    “以下犯上,”許辰緩緩抬手,掌心平淡無奇地向前迎去,口中吐出冰冷的字句,“罪不可赦,死。”
    “啪!”
    拳掌相接,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那護衛臉上的獰笑瞬間僵住,隨即轉為極致的驚恐。他感覺自己的拳頭不是打在血肉之軀上,而是陷入了一個無形的、冰冷粘稠的漩渦!不僅所有力道泥牛入海,拳頭更被一股恐怖的吸力死死吸附,任憑他如何催動靈力,如何奮力後扯,竟紋絲不動!
    更讓他魂飛魄散的是,一股難以抗拒的吞噬之力,正從許辰的掌心瘋狂湧出,如同無數饑餓的根須,紮入他的手臂,順著經脈逆流而上!他苦修多年的靈力、渾身的血氣、甚至生命本源,都在以一種可怕的速度流失,湧向許辰!
    “不……不要!放開我!救……”淒厲的慘叫隻持續了短短一瞬,便迅速微弱下去。
    在周圍護衛驚恐萬狀的注視下,那名護衛健壯的身體如同漏氣的氣球般快速幹癟下去,皮膚失去光澤,緊貼骨骼,眼窩深陷。不過兩三個呼吸,一個活生生的練氣四重武者,就變成了一具枯槁萎縮、生機全無的幹屍!
    許辰手腕微震,幹屍無力地滑落在地,發出輕飄飄的悶響。
    “妖……妖術!這是妖術!”有護衛牙齒打顫,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李山額頭滲出冷汗,心中那點僥幸徹底熄滅。他咬牙厲喝,試圖驅散眾人的恐懼:“許辰已墮入魔道!此等邪法,天理不容!大家一起上,誅殺此獠,為民除害!”
    說罷,他不再猶豫,體內靈力全力爆發,練氣七重巔峰的氣勢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他縱身一躍,手中長刀劃破空氣,帶起淒厲尖銳的破風聲,刀光如匹練,當頭朝許辰斬下!這一刀,已是他畢生功力所聚!
    其他護衛見隊長拚命,又懾於秦家威勢,隻得硬著頭皮,紛紛吼叫著抽出刀劍,從四麵八方朝著許辰撲殺而去。一時間,刀光劍影閃爍,靈力縱橫,十幾道攻擊交織成網,將許辰周身數米範圍盡數籠罩。這般圍攻之下,便是尋常練氣八重武者,也需暫避鋒芒。
    然而,身處風暴中心的許辰,卻隻是輕輕抬起了眼皮。
    “一群……螻蟻。”
    他低聲自語,語氣平淡得令人心寒。
    下一刻,他右腳抬起,然後,輕輕向下一踏。
    動作看起來並不迅猛。
    但就在他腳掌接觸地麵的刹那——
    “轟!!!”
    仿佛隕星墜地!一聲沉悶到極致、卻又震撼人心的巨響轟然爆發!以許辰落腳點為中心,堅硬無比的青石板地麵如同脆弱的蛋殼般猛然向內凹陷、炸裂!蛛網般的恐怖裂縫以驚人的速度向著四麵八方瘋狂蔓延,瞬間覆蓋了方圓二十米的範圍!
    大地震動,煙塵混合著碎石衝天而起!
    那些正衝殺而來的護衛,隻覺得腳下傳來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力,瞬間天旋地轉!慘叫驚呼聲連成一片,所有人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般被震得東倒西歪,不少人當場口噴鮮血,筋斷骨折!幾個衝在最前麵、距離許辰不足三米的護衛,更是如同被無形的巨錘迎麵擊中,慘叫著倒飛出去,重重摔在遠處,生死不知。
    僅僅一腳!
    塵埃緩緩散落,露出中心那個觸目驚心的大坑,以及坑中那個宛如魔神般屹立的身影。周圍,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哀嚎的護衛,方才的氣勢洶洶,此刻隻剩下滿地狼藉與絕望。
    唯有李山,憑借練氣七重巔峰的修為和豐富的戰鬥經驗,在巨震襲來的瞬間強行扭轉身形,卸去部分力道,雖然臉色蒼白如紙,嘴角溢血,但他手中的刀,依舊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劈到了許辰身前!
    刀鋒凜冽,直取咽喉!
    “執迷不悟。”許辰搖頭,似在惋惜。他微微側身,那淩厲的刀光便貼著脖頸劃過,帶起的勁風拂動了他的發絲。
    避開攻擊的刹那,許辰右手並指如刀,並未灌注多麽澎湃的靈力,隻是指尖縈繞著一縷極淡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暗金之色,朝著李山胸口斜斜一劃。
    動作輕盈,飄逸,如同揮毫潑墨。
    “噗嗤!”
    利刃入肉般的悶響。
    李山前衝的身形猛地僵住,他低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護體靈光如同紙糊般破碎,堅韌的皮甲連同下方的血肉,憑空出現了一道深可見骨的猙獰傷口,從肩胛一直延伸到肋下,幾乎將他斜斜剖開!鮮血瞬間狂湧而出!
    “嗬……”李山喉間發出漏氣般的嘶聲,所有力量隨著鮮血飛速流逝。他整個人被一股殘餘的力道帶得向後拋飛,劃過一道弧線,重重砸在十餘米外的青石地麵上。
    “砰!”
    煙塵再起。堅硬的地麵被砸出一個清晰的人形凹陷。
    坑底,李山瞪大著渙散的雙眼,死死盯著許辰的方向,用盡最後力氣,斷斷續續吐出幾個字:“你……你已是……凝……凝氣境……?”
    許辰緩步走到坑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聲音平淡:“凝氣境?還不是。不過,清掃完你們這些垃圾,應該也差不多了。”
    李山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頭顱無力地歪向一邊。
    許辰的目光掃過院落中那些尚未死透、正在痛苦**或試圖爬走的護衛。這些人,昔日也曾受過許家恩惠,喚他一聲“少主”。秦巍父子篡權,他們便毫不猶豫地調轉刀口,助紂為虐。
    奴欺主,該殺。
    忘恩負義,更該殺。
    許辰眼中沒有絲毫憐憫。他再次抬腳,輕輕一踏地麵。
    “轟!”
    一股無形的震波擴散開來。地麵碎裂的無數石塊,仿佛被無形之手操控,驟然而出!
    “噗!噗!噗!噗——!”
    密集的、令人牙酸的穿透聲響起。那些碎石此刻比強弓硬弩射出的箭矢還要鋒利可怕,精準而無情地洞穿了一個個護衛的眉心、咽喉、心髒等要害。
    慘叫聲戛然而止。
    院落重新陷入死寂,隻剩下濃烈到化不開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
    許辰神色漠然,張開嘴,對著滿地屍體,輕輕一吸。
    一股無形但沛然的吞噬之力籠罩全場。隻見那些屍體上,飄蕩起縷縷微弱卻精純的生命精氣與殘餘靈力,如同百川歸海,匯成一股肉眼可見的淡紅色氣流,源源不斷地湧入許辰口中。
    片刻之後,氣流消散。
    地上那十幾具屍體,已然徹底化為枯槁的幹屍,與之前那兩名護衛別無二致。
    許辰閉目,略微感受了一下體內澎湃增長的力量,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練氣八重巔峰……不錯。”
    他睜開眼,目光投向院落之外,那條通往許家內宅的道路。那裏,一道倉皇失措、斷了一臂的倩影,正跌跌撞撞地向前逃竄,正是秦靜。
    “逃吧,”許辰低聲自語,聲音裏帶著一種貓戲老鼠般的殘酷戲謔,“盡情地逃,絕望地呼救。我今天倒要看看,在這許家……不,在這秦家,我要殺的人,誰能攔?誰敢攔?”
    他並不急於立刻追上。他要讓恐懼像瘟疫一樣,通過秦靜的逃亡,先一步彌漫整個秦家。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許辰,回來了。帶著地獄的怒火,回來索債了!
    腳下輕輕一點,許辰的身影如鬼魅般飄出,不疾不徐地吊在秦靜身後三十米處,如同一個索命的陰影。
    秦靜亡魂皆冒,斷臂處傳來的劇痛幾乎讓她暈厥,但身後那如影隨形、冰冷刺骨的目光,卻成了支撐她逃跑的最大動力。她一邊踉蹌狂奔,一邊撕心裂肺地呼救:“來人!快來人啊!許辰殺出來了!救命!”
    很快,另一隊聽到動靜趕來的護衛出現在前方巷口。
    秦靜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尖聲命令:“攔住他!給我攔住後麵那個人!不惜一切代價!” 話未說完,她已從這隊護衛身邊掠過,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內宅深處逃去。她清楚,這些普通護衛,根本擋不住此刻的許辰。
    果然,她剛衝出不到百米,身後便傳來一陣短促而淒厲的慘叫,以及刀劍折斷、身體倒地的悶響。
    一切聲響,在三息之內,歸於沉寂。
    秦靜的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無邊的寒意將她徹底淹沒。三息!一隊全副武裝的護衛,在三息內全軍覆沒!許辰的實力,到底恐怖到了何種地步?
    師尊外出未歸,父親恐怕也……現在唯一可能救她的,隻有正在閉關衝擊凝氣境的大師兄了!
    “逃啊,怎麽停下來了?繼續逃啊……”許辰那如同惡魔低語般的聲音,再次從身後不遠不近地傳來,冰冷,戲謔。
    秦靜渾身一顫,拚盡最後力氣加速。
    “咻!”
    破空聲尖銳響起!
    秦靜隻覺右肩一涼,隨即是撕心裂肺的劇痛!她慘叫著側頭,隻見自己的整條右臂齊肩而斷,拋飛出去,鮮血如泉噴湧!
    “啊——!!!父親!大師兄!救我!救我啊!” 她痛得幾乎暈厥,卻連看一眼斷臂的勇氣都沒有,用僅存的左手死死按住傷口,腳步踉蹌,速度卻絲毫不敢放慢,因為身後的死亡氣息,越來越近!
    前方院門洞開,一道熟悉的身影帶著數人匆匆走出,正是聽到動靜趕來的秦巍!
    “靜兒!你的手臂!” 秦巍一眼看到女兒慘狀,目眥欲裂。
    “父親!” 秦靜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撲到秦巍身前,涕淚橫流,指著後方厲聲道:“是許辰!是他斬了我的手臂!大哥……大哥也被他殺了!父親,你要為我們報仇啊!”
    “什麽?!泰兒他……” 秦巍如遭雷擊,身形一晃,臉上瞬間爬滿悲痛與暴怒。他猛地抬頭,看向緩步走來的許辰,眼中殺意沸騰,幾乎化為實質:“許辰!我念在舊情,留你性命,隻取你精血!你竟敢傷我女兒,殺我兒子!今日,我秦巍不將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嗡——!”
    磅礴的靈力毫無保留地從秦巍體內爆發而出,練氣九重的威壓彌漫開來,讓周圍趕來的護衛都感到呼吸一窒。隻見他右手虛握,雄渾的灰色靈力瘋狂匯聚,順著手臂纏繞而上,竟隱隱形成一隻猙獰凶厲的狼爪虛影,爪尖寒光閃爍,散發著撕裂一切的鋒銳氣息。
    “天狼手!”
    “是家主的成名絕技,黃階高級武學!”
    “家主動真怒了,一上來就是殺招!”
    “那許辰死定了!練氣九重施展天狼手,威力足以開碑裂石!”
    護衛們精神一振,紛紛低呼,看向許辰的目光已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秦靜忍著劇痛,悄悄向人群後方退去,眼神閃爍。她沒有出聲提醒父親許辰的詭異,隻是默默做好了隨時轉身逃向大師兄閉關處的準備。
    在眾人的注視與低語中,秦巍動了。他腳踩地麵,青磚炸裂,身影如離弦之箭,帶著一股腥風,瞬息間便跨越十幾米距離,殺到許辰麵前!那隻完全由精純靈力凝聚而成的灰色狼爪,撕裂空氣,發出嗚咽般的狼嚎之聲,攜著沛然莫禦的恐怖力道,狠狠抓向許辰的心髒!這一爪,快、狠、準,毫無花哨,隻有純粹的殺意與毀滅!
    所有護衛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等待著許辰被一爪穿心、血濺五步的畫麵。
    然而——
    “嗤。”
    預想中的血肉破碎聲並未響起。
    那威力駭人的灰色狼爪,在距離許辰胸口僅有三寸之遙時,戛然而止。
    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堅不可摧的牆壁。
    一隻修長、卻穩如磐石的手,不知何時,已如鐵鉗般,牢牢扣住了秦巍的手腕。
    許辰站在原地,連衣角都未曾飄動一下。他微微偏頭,看著近在咫尺、臉色因驚愕而扭曲的秦巍,眼神平靜得令人心寒。
    “天狼手?” 他淡淡開口,語氣聽不出喜怒,“不過如此。”
    院落之中,落針可聞。
    所有護衛臉上的興奮與篤定瞬間凍結,化為徹底的茫然與難以置信。
    秦巍更是瞳孔驟縮,心底翻起驚濤駭浪!他全力施展的、足以重創同階武者的天狼手,竟然……被如此輕描淡寫地接下了?
    這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