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送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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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大長老的頭顱從脖頸上滾落,砸在浸血的地麵上,發出一聲悶響。無頭屍身兀自立了片刻,才向前撲倒,鮮血如決堤般從頸腔噴湧而出,瞬間染紅了大片泥土。
“啊——!”
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尖叫,陡然自身後傳來。
許辰轉身。
百米外,一支七人小隊僵立當場,人人麵無人色,瞳孔放大,死死盯著地上那顆須發皆張、猶帶驚愕的頭顱,以及那具熟悉的、仍在抽搐的無頭屍體。
“大……大長老……死……死了?”
為首一名中年漢子嘴唇哆嗦,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親眼目睹家族第二強者如同雞犬般被斬首,帶來的不僅僅是恐懼,更是某種信念的崩塌。連大長老都擋不住一劍,他們……
“來得倒快。”許辰目光掃過這群驚魂未定的武者,眼中沒有絲毫波瀾,隻有冰封的殺意,“省得我再去找。”
話音未落,他一步踏出。
**腳下地麵微震,身影已如離弦之箭射出!**
“鏘——!”
青魑劍出鞘的龍吟與刺骨的殺意同時降臨。那七人剛從極致的震駭中勉強抽回一絲神智,隻覺眼前青光一閃,脖頸處便是一涼。
噗!噗!噗!
並排站立的三人,頭顱幾乎同時離頸飛起。三道血柱衝天噴湧,在陽光下綻開三朵妖豔淒厲的血色噴泉。溫熱的鮮血劈頭蓋臉淋在剩餘四人身上,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鐵鏽味瞬間鑽入鼻腔。
“呃啊!”被鮮血一激,四人渾身劇顫,終於徹底清醒,卻是無邊的絕望。他們嘶吼著,本能地揮動刀劍,試圖格擋。
但映入眼簾的,隻有一道更快、更冷、更無法捉摸的青色弧光。
噗噗噗噗!
劍鋒劃過空氣的低嘯與利刃割裂皮肉的悶響混成一片。又是四顆頭顱帶著凝固的驚恐表情飛起,無頭屍身晃了晃,相繼撲倒在地。
從現身到七人全滅,不過七八息時間。
而就在這短暫的空隙,四麵八方已傳來更為密集雜亂的腳步聲、呼喊聲、兵刃碰撞聲。一道道身影從林間衝出,更多的人趕到了。
許辰持劍而立,青衫一角滴著血。他環視著迅速聚攏、將他隱隱包圍的數十名趙家武者,臉上非但不見懼色,反而緩緩咧開一個冰冷刺骨的弧度。
周身氣息,陡然變得粘稠而鋒利,仿佛有無形劍氣自毛孔中滲出,切割著周圍的空氣,讓靠得最近的一些武者皮膚泛起細密的刺痛感。
“今日,”他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字字如冰珠砸落,“恩怨兩清。”
“殺了他!為大長老報仇!”有人被這氣勢所激,紅著眼睛嘶吼。
“死!”
許辰一聲低喝,腳掌猛地一跺地麵!
“轟!”
泥土炸開一個小坑,他身形借力衝天而起,躍至三丈高處,手中青魑劍爆發出璀璨奪目的青色光華,對著下方人群最密集處,一劍斬落!
一道**凝練如實質、寬達丈許的半月形青色劍氣**脫離劍鋒,撕裂空氣,發出鬼哭般的淒厲尖嘯,轟然斬下!
“不好!快散開!”有眼力高明者驚駭欲絕。
但,晚了。
“轟隆——!!!”
大地如同被巨獸狠狠踐踏,猛地一震。劍氣落地之處,一道深達數尺、長逾十丈的恐怖溝壑驟然出現,蛛網般的裂痕瘋狂向外蔓延。而被這道恐怖劍氣正麵籠罩的七八名武者,連慘叫都未及發出,便在無匹的鋒銳與巨力之下,身軀爆碎,化作漫天血霧,混雜著塵土簌簌落下。
血腥氣濃烈得幾乎化不開。
殘存的趙家武者徹底膽寒了。那一劍之威,已然超出了他們對“凝氣境”的認知。不少人臉色慘白如紙,握刀的手抖得如同風中落葉,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
“魔鬼……他是魔鬼!”
“逃……快逃啊!”
恐懼如瘟疫般蔓延,終於衝垮了最後一點戰意。有人發一聲喊,轉身就向林外亡命奔逃。
許辰眼中寒光一閃,身影**如鬼似魅**,瞬間衝入開始潰散的人群。
劍光再起!
這一次,不再是大開大合的劍氣,而是**精準、高效、宛如死神鐮刀般**的點殺。每一次青芒閃爍,必有一人咽喉洞穿、心髒碎裂或頭顱飛起。他身影過處,趙家武者如同被收割的麥稈,成片倒下,鮮血匯成溪流,浸潤著腳下的土地。
慘叫、哀嚎、兵刃墜地聲、屍體倒地聲混雜一片,宛如地獄奏鳴曲。
“噗!”
最後一道劍光掠過,一名逃出十米外的趙家武者身形猛地一頓,上半身斜斜滑落,斷麵光滑如鏡。
許辰收劍,青魑劍身光潔如新,不染滴血。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周身那淩厲刺骨的氣息逐漸收斂。
環顧四周。
殘肢斷臂,血流成河。刺鼻的血腥味籠罩了方圓數百米,林間鳥獸早已絕跡,一片死寂。
聞聲趕來的趙家武者,大半已永遠留在了這裏,隻有少數機靈或靠後的,在崩潰初期便亡命遁走,撿回一命。
死在他劍下的趙家武者,已逾兩百之數。長老級人物,亦超五指。
經此一役,趙家元氣大傷,縱使趙黑虎尚在,也注定要從流光城頂尖勢力的寶座上跌落,昔日榮光,一去不返。
罷手?
許辰眼底掠過一絲譏誚。他擦去臉頰濺上的一滴血珠,望向流光城的方向,目光穿透重重山林,冰冷而堅定。
“既已結仇,自當……趕盡殺絕。”
……
流光城,東街,悅來酒樓。
近日,城中暗流湧動,各種小道消息如野草般瘋長。酒樓大堂內,人聲鼎沸,不少食客三五成群,壓低了聲音,交換著聽來的秘聞。
“聽說了嗎?趙家……在天淵山脈栽了大跟頭!”
“何止是跟頭!我二舅家的表侄在城主府當差,聽說趙家派進去的人,死傷慘重,逃回來的都沒幾個!”
“真的假的?趙家可是咱們流光城三霸之一,誰能讓他們吃這麽大虧?”
“據說是為了追殺一個殺了趙玉郎的狠人……”
“嘶——趙玉郎死了?趙黑虎那老東西還不得發瘋?”
“瘋?我看他現在是焦頭爛額!聽說折進去的長老都好幾位了,趙家這次,怕是傷到根基了……”
角落一張不起眼的桌子旁,坐著一名黑衣少年。他麵容尚顯青澀,眉眼卻沉靜如水,獨自斟飲,對滿堂的竊竊私語恍若未聞,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
忽然——
酒樓外的大街上傳來一陣異常的騷動和驚呼。
“讓開!快讓開!”
“瘋了!他瘋了!”
“死了……都死了……哈哈哈,都死了……”
一個披頭散發、衣衫襤褸的中年漢子,跌跌撞撞地從街口跑來,眼神渙散,臉上涕淚橫流,一邊跑一邊手舞足蹈,發出似哭似笑的癲狂囈語。
酒樓內的議論聲戛然而止,眾人紛紛湧到窗邊、門口張望。
“那人……好像是趙家的趙鐵?”有眼尖的食客遲疑道。
“沒錯!是趙鐵!他……他這是怎麽了?怎的如此模樣?”
“我好像聽到他說‘都死了’……”一個耳朵靈的漢子麵色驟變,低聲道。
“難道……”
眾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與駭然。一個可怕的猜測,浮現在每個人心頭。
“走!去趙家附近看看!”
不知誰喊了一聲,頓時應者雲集,酒樓瞬間空了大半,食客們懷揣著驚疑與莫名的興奮,湧向趙家府邸所在的方向。
角落裏的黑衣少年,此時才不緊不慢地放下酒杯,指尖在桌麵上留下幾塊下品靈石,起身,拉了拉鬥笠的帽簷,隨著散去的人流,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酒樓門外。
……
趙家,議事大堂。
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留守的幾位管事噤若寒蟬,垂首立於下方。
“砰!”
趙黑虎一掌拍在厚重的鐵木桌案上,硬木桌麵瞬間布滿裂紋。他猛地站起,雄壯的身軀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雙目赤紅,死死盯著堂下那名連滾爬進來、魂不附體的趙家武者。
“你……再說一遍?!”他的聲音嘶啞,帶著難以置信的暴怒。
“家……家主……全死了……大長老……各位執事……兄弟們……都……都死了……”那武者癱在地上,語無倫次,臉上滿是鼻涕眼淚,顯然已被嚇破了膽,“那個惡魔……他太可怕了……一劍……就一劍……家主,快走吧!他一定會殺來的!一定會……”
“閉嘴!”趙黑虎怒吼,聲震屋瓦,額角青筋暴跳。他無法接受,傾盡家族大半精銳,竟落得如此下場!大長老,凝氣九重巔峰,是他之下趙家最強戰力,竟然也……
就在他暴怒與驚疑交織,心緒劇烈動蕩之際——
“噗嗤。”
一聲輕響,如同熟透的瓜果被刺破。
堂下那名正在哭嚎的武者,聲音戛然而止。他雙眼猛地凸出,眉心處,一點嫣紅迅速擴大,鮮血汩汩流出。他臉上殘留著極致的恐懼與一絲茫然,身體晃了晃,向前撲倒,再無聲息。
趙黑虎的怒吼僵在喉嚨裏。
他霍然抬頭,目光如電,射向大堂門口。
不知何時,那裏已靜靜站立著一個黑衣少年。少年身姿挺拔,麵容平靜,甚至有些過分年輕,但那一雙眼睛,卻幽深如古井,不起波瀾,唯有冰封的寒意絲絲滲出。他手中並無兵刃,隻是隨意站著,卻仿佛一柄收入鞘中的絕世利劍,隱而不發,卻讓人脊背生寒。
許辰的目光落在趙黑虎臉上,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聽說,”他開口,聲音平淡無奇,卻字字清晰地敲打在寂靜的大堂內,“你要用我的人頭,祭奠陰魂?”
他微微偏頭,露出一抹毫無溫度的笑意。
“所以,我親自送上門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