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章 危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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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的陰山口,鎮北軍已經列好陣。
    黑鐵甲一排排壓在雪地上,盔麵罩著寒光。
    李執衡翻身上馬,拉緊韁繩,馬蹄在霜地上踏出一串沉悶的聲響,
    緩緩隨隊出營。
    “李總管可要小心了,要是死在了陰山,可不隻是你一個人的命啊。”
    王山騎著高頭戰馬,從側翼斜刺裏衝出來,鐵蹄一抬一落,雪沫濺在李執衡靴邊。
    他身後那幾名前鋒騎兵,個個橫著刀。
    回頭看李執衡時,眼神裏都是明晃晃的輕蔑和嫌惡。
    李執衡坐在馬上,背脊挺得筆直,
    手腕穩穩按在馬鞍上,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隻當風從耳邊吹過去。
    “你要死了,皇上肯定得怪罪沈將軍,到時候我們都得過被你這個廢物連累。”
    “倒是不至於連累性命,一頓軍棍怕是逃不掉了。”
    後頭有人接話,笑聲粗野,
    衝他吐了一口痰,痰星落在雪地。
    “閹狗。”
    李執衡隻是略略收了一下韁繩,讓馬頭偏開半步。
    風從他鬢角吹過,看起來依舊平平靜靜。
    “還不跟上大部隊?在這裏磨磨唧唧的,幹什麽?”
    督軍隊從後方縫隙裏穿過來,馬蹄拖著一股淩厲的氣息。
    林慕婉麵色如霜,眉眼冷淡,一雙眼在盔縫下掃過來,既不驚訝,隻是淡淡一掃,便繼續往前。
    她那張臉冷著的時候,更顯得輪廓鋒利,偏偏長得極美,
    不由得讓人多看一眼。
    王山在旁邊壓低聲音罵了一聲:“小白臉,等你好消息。”
    臉上的笑收了個幹淨,催馬追向前陣。
    林慕婉勒住馬韁,馬頭在原地打了個響鼻。
    她居高臨下看著李執衡。
    “戰場不是兒戲。”她平聲道,“這次讓你突襲糧倉,隻是為了牽製北蠻主力。
    這一仗,正麵陣線上,勢必要硬碰硬。”
    她話說得很直,沒有一點安慰的意思。
    “給你最後一次考慮的機會。”
    “我可以分出十個親衛給你。”
    李執衡在馬上俯身抱拳,聲音沉穩:“多謝林校尉費心,功不成,誓不還。”
    林慕婉微微一笑,那笑意淡得很,卻讓眼角的銳氣壓下去三分。
    “我倒不在乎什麽功不功的。”
    她側過臉,看向前陣。
    遠處旗影前,一匹戰馬獨立,沈蝶衣披盔執槍,整個人像釘在風雪裏的鐵樁。
    “不過沈將軍要我轉告你……”
    “活著回來。”
    話音落下,林慕婉一夾馬腹,戰馬長嘶,
    督軍旗再次舉起,跟著大軍壓向前線。
    李執衡微微一愣,他吸了口冷風,胸口一緊。
    這一趟,必須拿下。
    就算是給聖上,也給沈蝶衣,都長點臉。
    他撥轉馬頭,離開主陣,單騎鑽進陰山口那條崎嶇的山道。
    山道狹窄,兩側山石壁立,枯草從石縫裏探出黃尖,腳下積雪被馬蹄踩碎,
    發出又悶又脆的聲響,
    風從穀中灌來,帶著一絲壓抑的潮意。
    ……
    正麵戰場上,鎮北軍的鋒線已經撕開了北蠻的第一道防禦。
    倒下的木柵和破碎的盾牌橫七豎八地堆在雪地上,斷槍折矛插得亂七八糟,血水在冰麵上糊成一片暗紅。
    “止步。”
    沈蝶衣一拉韁繩,戰馬在亂石間硬生生頓住,噴出一口白氣。
    她的目光在前方掃了一圈。
    敵軍殘兵匆匆撤退,旗幟倒得東一塊西一塊,看起來狼狽得很。
    “慕婉,我覺得有點奇怪。”
    她壓低聲音,眉頭微蹙,
    “這裏布置的兵力,好像和情報有出入。”
    按理說,這是北蠻側翼要道,應該埋著重兵,現在卻像被人提前挖空,隻剩下一層皮。
    王山提著狼牙棒從屍堆上跨過來,隨手把棒頭的血在一具屍體上蹭了蹭,笑得滿臉獰光。
    “將軍,我覺得不必多慮。”
    “方才我的手下抓到了一個俘虜,自稱是前來慰問前營的小首領。”
    他把腰間一個還沒斷氣的蠻兵往地上一踢。
    “說是他們的窩闊台可汗,在陰山之中宴請百將,為了慶祝攻占了幽州。”
    王山眼睛發亮,聲音壓得更低,卻藏不住那股躁動:
    “我覺得應該趁著他們兵力空虛,穿過陰山。若是一舉奪回城池?這可是天大的戰功啊。”
    沈蝶衣沒有馬上回話,隻是抬眼看了看陰山方向。
    那一帶山脈此刻安安靜靜,白雪壓在山脊上,像一條伏著不動的巨獸。
    她的指節在韁繩上緩慢敲了兩下。
    ……
    更高處的山崖上,一排蠻騎伏在亂石後,戰馬嘴被厚布塞住,隻能從鼻孔裏急促噴氣。
    盔甲外纏著獸皮,把可能反光的地方都遮死,隻留下一雙雙眼睛,從縫隙裏往下看。
    窩闊台親王半靠在一塊突出的巨石後,鬥篷披著狼皮。
    他眯著眼俯視穀中,視線緩緩掠過那條正在向陰山推進的鎮北軍長蛇陣。
    “中原的女人就是嫩啊。”
    他盯著陣前那兩抹纖細卻挺拔的身影,沈蝶衣和林慕婉都在他眼底。
    “是我們草原的女人比不了的。”
    親衛隊長阿提木趴在另一處石頭後。
    他聽見這話,咧嘴一笑,舌頭在幹裂的唇邊舔了一下,
    眼神黏在沈蝶衣身上,舍不得移開。
    靜靜看著鎮北軍一步一步往那道收口的山穀裏鑽。
    “就是腦子太蠢了。”
    他輕輕哼了一聲。
    “比中原的男人更蠢。”
    “還想著燒掉糧倉,簡直是癡人說夢。”
    他抬起手,指尖向下一壓。遠處山腰上的號角手已經把號角抵在唇邊,隻等這個動作落下。
    隻要一聲號角,藏在山腹兩側的重甲騎兵、滾石、弩車,就會一齊傾瀉進去,把穀底那支隊伍活活磨爛。
    “阿提拉。”窩闊台道。
    “這次如果能把鎮北軍全殲?那個看著就不好馴服的女人,就賞給你了。”
    阿提拉低笑了一聲。
    “那我肯定會好好待她一回,讓她知道什麽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蠻軍糧倉。
    熾焰姬站在陰山風口,赤色披風被狂風高高掀起,露出了棕色性感背脊。
    腰身收緊,如一把出鞘的彎刀。
    焰紋鎧甲沿著她的肩胛滑落至腰際,冷硬而張揚。
    她微微側首,聲音不高:
    “隻來了一個人?”
    下一瞬,山道兩側的岩壁緩緩亮起一片冷光。
    密密麻麻的弓箭在陰影中架起,鐵羽如林,殺氣壓得山風都低了三分。
    弓弦輕顫。
    有人冷笑出聲:
    “中原人竟敢一個人深入陰山。”
    “看氣息,不像是什麽高手。”
    山路盡頭,一道身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黑衣、長刀、孤絕。
    有人低聲請示:
    “要不要直接放箭?”
    熾焰姬卻忽然抬手。
    “收了吧。”
    弓弦齊齊回落。
    她向前踏出一步,火紅披風在身後獵獵作響。
    “既然人已經自己送上門來……”
    她的嘴角緩緩勾起一絲殘忍美豔的弧度,這可是大好機會。
    將此人嚴刑逼供。
    或許能問出大梁在燕雲地區的防線圖。
    她五指微屈,掌心“嗡”的一聲炸開熾烈火光,火焰順著雪白的腕骨一路竄上前臂。
    碧落宮的絕學赤煉金焰功,終於到了施展拳腳的時候。
    火色由赤轉金,再由金化紫,如活物般遊走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