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章 強者向更強者揮刀!

字數:6203   加入書籤

A+A-


    沈蝶衣眼神一沉。
    下一刻,她大步向前,一腳踹在李執衡膝彎上,動作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
    李執衡一個不防,被她按著硬生生跪在地上。
    “是我管教無方!”
    沈蝶衣壓著他,低頭認錯,“還請大人責罰。”
    原本曹無厭還隻是打算敲打一番,隨口問問這小子是誰。
    直到旁邊有人小聲回稟:
    說這是聖上身邊的內侍,因為犯了事被貶到鎮北軍來,又是他把這個蠻族女子押回營中。
    曹無厭原本隻是冷笑,聽完這兩句。
    神色一變,眼底閃過一絲極快的暴戾。
    “聖上的內侍?”
    他咂了咂嘴,扭頭朝左右使了個眼色:“來人,把他押到校場中央。”
    “聖上不教,不懂規矩,我替他教一教。”
    李執衡被粗暴拖拽出去,嘴角磕在地上,磕出一點血味。
    他沒有掙紮。
    校場中央,很快架起一條長凳。
    他輕輕一揮手:
    “打。”
    “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停。”
    “聖上的內侍算什麽?”
    每一下,都能在雪地上激起一片細小的血點。
    李執衡被按在長凳上,雙手被人死死鎖住。
    他咬緊牙關,連悶哼都不肯發出一聲。
    乾天禦龍功在體內緩緩運轉。
    他知道自己代表著誰,不可以把軟弱露給任何人看。
    從熾焰姬身上搜來的全部情報,還安安靜靜躺在枕頭下麵。
    那些是他手裏僅剩的線索。
    營裏俘虜的蠻人有好幾個,為何偏偏盯著熾焰姬要人?
    為什麽來的不是軍法司,不是邊軍統領。
    而是大都督府曹無厭?
    這人身上,有問題。
    大問題!
    軍棍一次次落下,李執衡的後背很快被鮮血浸透,衣衫緊貼著皮肉,看起來觸目驚心。
    不知過了多久,曹無厭抬手,懶懶一擺:
    “停。”
    軍棍停在半空,押刑的軍士大口喘氣,把汗往袖子上一抹。
    曹無厭從座位上站起來,慢悠悠走到長凳前,在李執衡麵前停住。
    他用靴尖挑了挑李執衡下巴,嫌棄那腳上有血。
    幹脆伸手一把拽住他的頭發,強行把他的臉抬起來,對著整個校場。
    “怎麽樣?”
    他低頭看著那張被血水糊了一半的臉,聲音不大,
    “服不服?”
    四周一片死寂,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這一點上。
    李執衡胸口劇烈起伏,鼻間都是鐵鏽味,嘴裏滿是血腥。
    他喉嚨裏滾了兩下,像是要咳血。
    曹無厭見狀,嘴角勾起一點冷笑:
    “怎麽?這就想裝死了?挨幾棍就不作聲了?”
    李執衡終於“咳”了一聲,口中的血水順著嘴角淌下來。
    他偏了偏頭,把一口血重重吐在地上。
    飛濺的血點濺到曹無厭靴尖,染出一圈暗紅。
    他抬眼,看著曹無厭,嗓子啞得厲害,卻一字一頓地吐出兩個字:
    “不服。”
    校場像是被什麽東西敲了一下。
    有士兵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有人下意識往後縮了半步,生怕被殃及池魚。
    曹無厭愣了一瞬,隨即笑了。
    那笑意一點溫度都沒有。
    “好。”
    他緩緩點頭,“好得很。”
    “繼續吧~”
    他端著茶碗,慢悠悠坐在高處,看著軍棍一下一下落在李執衡背上。
    看得人觸目驚心。
    校場邊緣,王山站在陰影裏,一句話都沒說。
    但他的心跳得太快,
    快到幾乎聽不到耳邊那些軍棍落下的聲音,隻剩一片轟鳴。
    人活在世上,不就是該欺軟怕硬嗎?
    弱肉強食,誰強跟誰。
    可眼前這個被他從前當成笑話的小太監,被打成這副模樣,硬是一聲不吭。
    他看著看著,心裏的那點還不服氣的東西,終於一點點塌下來。
    強者。
    從不欺軟怕硬。
    這一頓軍棍,打得李執衡皮開肉綻。
    直到曹無厭嫌累了,才懶懶放下茶碗,揮揮手:
    “行了。”
    “帶下去。”
    “我家大人姓甚名誰?就算聖上見了他老人家,也要給幾分薄麵。”
    曹無厭臉上的笑意徹底收了回去,眼神一點點陰下來:“你質疑我?”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你們這些奴才,好好記著。”
    “在這裏誰的話說得算數!”
    沒人敢回話。
    ……
    人群散去得很快,仿佛生怕被多看一眼。
    雪地中央,隻剩下血跡和一個奄奄一息的人。
    押刑的小兵把人往旁邊一推,就匆匆離開了。
    王山沉默了許久,終於邁步上前。
    他蹲下身,小心地伸手從李執衡腋下探過去,把人半扶半拖地架了起來。
    鮮血浸了他一手,他也沒去擦。
    他悶聲道,“回營帳。”
    ……
    ……
    “親王大人,我們聽到這個消息,也感到非常遺憾,您的愛女……”
    北風呼嘯,黃金汗國的大帳外。
    帳內火盆燒得正旺,仍驅不散空氣裏那股壓抑。
    窩闊台背對著眾人,披著一件厚重的狼皮大氅,身形高大,像一座小山。
    他聽著下屬的稟報,肩膀一動未動。
    “黃金家族的後代,”
    他淡淡開口,聲音壓得極穩,
    “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了為家族犧牲的準備。”
    帳內一時無人再敢出聲。
    所有人都知道,他為了培養熾焰姬,耗了多少心血、多少資源。碧落宮那邊出的價,每一筆拿到中原都夠養一支小軍。
    “可汗讓我們轉達,”
    那名將領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近些年俘來的梁國朝廷將領官員也不少,或許可以與梁軍商談,換回公主殿下……”
    窩闊台搖了搖頭。
    “不可。”
    “如今是梁國勢弱之時,一旦讓他們知道熾焰姬身份,他們這些狡猾的中原人,必會借此抬價,再反咬一口。”
    他頓了頓,轉身,目光如刀般一掃整個大帳:
    “告訴可汗,我心領此意。”
    “也請諸位大人替我向他問好。”
    幾名將領連忙把手按在胸口,以表示尊敬,不再多言。
    “身為前鋒大將,我須為百萬鐵騎生死負責。”
    窩闊台的聲音很平靜,“
    但身為父親,我也不會坐以待斃。”
    他抬手,緩緩從腰間取下一個小小的銀牌,放在案幾上,那是象征私人賞格的牌子。
    “還請諸位,幫我一個忙。”
    幾名將領對視一眼,一同單膝跪地:“親王有命,不勝榮幸。”
    “以我個人名義,”
    窩闊台道,“出紋銀三萬兩,懸那叫做‘李執衡’的中原人的人頭。”
    “無論是我黃金一族暗線,還是諸位手裏安插在梁軍中的眼線。”
    “誰若能提著他的人頭來見我,我以黃金家族的名義,許他爵位一等,封地一塊,保他富貴一生。”
    九品的小螞蟻而已。
    想要捏死他,用不著窩闊台親自動手。
    ……
    ……
    這些話被編碼成各種隱晦的暗號,通過信鴿、牙商、流民一點點滲透出去。
    幾日之後,大梁朝北境各路廂軍手裏。
    酒樓的賬本裏,多寫了幾個莫名其妙的菜名。
    再往南一點,某個馬販子嘴裏的新價目表:
    一顆人頭,能換多少匹好馬。
    名字都不約而同隻寫了六個字:
    鎮北軍李執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