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章 強者向更強者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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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蝶衣眼神一沉。
下一刻,她大步向前,一腳踹在李執衡膝彎上,動作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
李執衡一個不防,被她按著硬生生跪在地上。
“是我管教無方!”
沈蝶衣壓著他,低頭認錯,“還請大人責罰。”
原本曹無厭還隻是打算敲打一番,隨口問問這小子是誰。
直到旁邊有人小聲回稟:
說這是聖上身邊的內侍,因為犯了事被貶到鎮北軍來,又是他把這個蠻族女子押回營中。
曹無厭原本隻是冷笑,聽完這兩句。
神色一變,眼底閃過一絲極快的暴戾。
“聖上的內侍?”
他咂了咂嘴,扭頭朝左右使了個眼色:“來人,把他押到校場中央。”
“聖上不教,不懂規矩,我替他教一教。”
李執衡被粗暴拖拽出去,嘴角磕在地上,磕出一點血味。
他沒有掙紮。
校場中央,很快架起一條長凳。
他輕輕一揮手:
“打。”
“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停。”
“聖上的內侍算什麽?”
每一下,都能在雪地上激起一片細小的血點。
李執衡被按在長凳上,雙手被人死死鎖住。
他咬緊牙關,連悶哼都不肯發出一聲。
乾天禦龍功在體內緩緩運轉。
他知道自己代表著誰,不可以把軟弱露給任何人看。
從熾焰姬身上搜來的全部情報,還安安靜靜躺在枕頭下麵。
那些是他手裏僅剩的線索。
營裏俘虜的蠻人有好幾個,為何偏偏盯著熾焰姬要人?
為什麽來的不是軍法司,不是邊軍統領。
而是大都督府曹無厭?
這人身上,有問題。
大問題!
軍棍一次次落下,李執衡的後背很快被鮮血浸透,衣衫緊貼著皮肉,看起來觸目驚心。
不知過了多久,曹無厭抬手,懶懶一擺:
“停。”
軍棍停在半空,押刑的軍士大口喘氣,把汗往袖子上一抹。
曹無厭從座位上站起來,慢悠悠走到長凳前,在李執衡麵前停住。
他用靴尖挑了挑李執衡下巴,嫌棄那腳上有血。
幹脆伸手一把拽住他的頭發,強行把他的臉抬起來,對著整個校場。
“怎麽樣?”
他低頭看著那張被血水糊了一半的臉,聲音不大,
“服不服?”
四周一片死寂,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這一點上。
李執衡胸口劇烈起伏,鼻間都是鐵鏽味,嘴裏滿是血腥。
他喉嚨裏滾了兩下,像是要咳血。
曹無厭見狀,嘴角勾起一點冷笑:
“怎麽?這就想裝死了?挨幾棍就不作聲了?”
李執衡終於“咳”了一聲,口中的血水順著嘴角淌下來。
他偏了偏頭,把一口血重重吐在地上。
飛濺的血點濺到曹無厭靴尖,染出一圈暗紅。
他抬眼,看著曹無厭,嗓子啞得厲害,卻一字一頓地吐出兩個字:
“不服。”
校場像是被什麽東西敲了一下。
有士兵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有人下意識往後縮了半步,生怕被殃及池魚。
曹無厭愣了一瞬,隨即笑了。
那笑意一點溫度都沒有。
“好。”
他緩緩點頭,“好得很。”
“繼續吧~”
他端著茶碗,慢悠悠坐在高處,看著軍棍一下一下落在李執衡背上。
看得人觸目驚心。
校場邊緣,王山站在陰影裏,一句話都沒說。
但他的心跳得太快,
快到幾乎聽不到耳邊那些軍棍落下的聲音,隻剩一片轟鳴。
人活在世上,不就是該欺軟怕硬嗎?
弱肉強食,誰強跟誰。
可眼前這個被他從前當成笑話的小太監,被打成這副模樣,硬是一聲不吭。
他看著看著,心裏的那點還不服氣的東西,終於一點點塌下來。
強者。
從不欺軟怕硬。
這一頓軍棍,打得李執衡皮開肉綻。
直到曹無厭嫌累了,才懶懶放下茶碗,揮揮手:
“行了。”
“帶下去。”
“我家大人姓甚名誰?就算聖上見了他老人家,也要給幾分薄麵。”
曹無厭臉上的笑意徹底收了回去,眼神一點點陰下來:“你質疑我?”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你們這些奴才,好好記著。”
“在這裏誰的話說得算數!”
沒人敢回話。
……
人群散去得很快,仿佛生怕被多看一眼。
雪地中央,隻剩下血跡和一個奄奄一息的人。
押刑的小兵把人往旁邊一推,就匆匆離開了。
王山沉默了許久,終於邁步上前。
他蹲下身,小心地伸手從李執衡腋下探過去,把人半扶半拖地架了起來。
鮮血浸了他一手,他也沒去擦。
他悶聲道,“回營帳。”
……
……
“親王大人,我們聽到這個消息,也感到非常遺憾,您的愛女……”
北風呼嘯,黃金汗國的大帳外。
帳內火盆燒得正旺,仍驅不散空氣裏那股壓抑。
窩闊台背對著眾人,披著一件厚重的狼皮大氅,身形高大,像一座小山。
他聽著下屬的稟報,肩膀一動未動。
“黃金家族的後代,”
他淡淡開口,聲音壓得極穩,
“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了為家族犧牲的準備。”
帳內一時無人再敢出聲。
所有人都知道,他為了培養熾焰姬,耗了多少心血、多少資源。碧落宮那邊出的價,每一筆拿到中原都夠養一支小軍。
“可汗讓我們轉達,”
那名將領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近些年俘來的梁國朝廷將領官員也不少,或許可以與梁軍商談,換回公主殿下……”
窩闊台搖了搖頭。
“不可。”
“如今是梁國勢弱之時,一旦讓他們知道熾焰姬身份,他們這些狡猾的中原人,必會借此抬價,再反咬一口。”
他頓了頓,轉身,目光如刀般一掃整個大帳:
“告訴可汗,我心領此意。”
“也請諸位大人替我向他問好。”
幾名將領連忙把手按在胸口,以表示尊敬,不再多言。
“身為前鋒大將,我須為百萬鐵騎生死負責。”
窩闊台的聲音很平靜,“
但身為父親,我也不會坐以待斃。”
他抬手,緩緩從腰間取下一個小小的銀牌,放在案幾上,那是象征私人賞格的牌子。
“還請諸位,幫我一個忙。”
幾名將領對視一眼,一同單膝跪地:“親王有命,不勝榮幸。”
“以我個人名義,”
窩闊台道,“出紋銀三萬兩,懸那叫做‘李執衡’的中原人的人頭。”
“無論是我黃金一族暗線,還是諸位手裏安插在梁軍中的眼線。”
“誰若能提著他的人頭來見我,我以黃金家族的名義,許他爵位一等,封地一塊,保他富貴一生。”
九品的小螞蟻而已。
想要捏死他,用不著窩闊台親自動手。
……
……
這些話被編碼成各種隱晦的暗號,通過信鴿、牙商、流民一點點滲透出去。
幾日之後,大梁朝北境各路廂軍手裏。
酒樓的賬本裏,多寫了幾個莫名其妙的菜名。
再往南一點,某個馬販子嘴裏的新價目表:
一顆人頭,能換多少匹好馬。
名字都不約而同隻寫了六個字:
鎮北軍李執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