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8章 斷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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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執衡半跪在雪裏,嘴裏含著金闕丹。
    苦味在口腔中猛地炸開,熱意順著喉嚨往下灌,磅礴的藥力直接灌入丹田
    赤金真氣在經脈裏衝撞,脖頸青筋一根根爆起。
    他沒有多餘動作。
    隻把斷雲從雪裏拔出,刀身抬起,刀鋒穩住。
    那一刀,幾乎耗盡了金闕丹中的所有真氣。
    刹那之間揮霍得幹幹淨淨。
    現在剩下的,隻是一口還沒散盡的熱氣,發麻的手臂,和嗡嗡作響的斷雲。
    雪道上安靜的可怕。
    韓權捂著斷肩,血從指縫裏往外湧,滴在馬鬃上,一滴一滴砸進雪裏。
    他的銀灰真氣想要封住刀傷,可斷口太大,真氣貼上去就被斷雲殘留的真氣燙散。
    方才,斷雲的刀鋒從韓權右肩外側斜斜掠過,直接把他整條手臂連著半邊肩甲削了下來。
    皮肉筋骨同時斷裂,斷口處翻出一截白森森的骨茬,血柱猛地衝起,噴在雪上拉出一條長長的紅痕,
    一直拖到他胸前,幾乎把胸口也豁開一道深槽。
    韓權悶哼一聲,整個人在馬背上晃了一下。
    他沒摔,死死夾住馬腹,靠著慣性把身形穩住。
    整個人在馬背上失神。
    他盯著李執衡,李執衡也盯著他。
    兩人隔著幾丈雪地,誰都沒再出招。
    韓權還有餘力。
    隻要他再上前,李執衡也將死在陰山之中。
    可他剛剛挨的這一刀太狠。
    他不敢賭李執衡是不是有第二刀。
    韓權喉結滾了一下,不知是驚恐還是憤怒的怒罵:
    操!
    他猛地一勒韁繩,馬頭一偏,直接轉向雪道下風口。
    馬蹄刨雪,帶起一片白霧。
    李執衡沒有餘力再起身去追了。
    韓權忽略了一個事實,若是李執衡還能殺出第二刀,那他肯定會立刻出手。
    李執衡不會留他的活口。
    幫助李執衡在這場生死搏鬥中活了下來是敵人的恐懼。
    腎上腺素消退的瞬間,他腳下晃了一下,膝蓋險些再跪回去。
    金闕丹的熱意退得很快,丹田匱乏的他頭昏腦脹,耳邊嗡嗡作響。
    見韓權的背影已經沒入風雪。
    用刀尖撐住雪地,終於有機會喘了一口氣。
    隻留下雪麵上那條長紅痕,和一截斷臂。
    李執衡走過去,彎腰,把那隻斷臂從雪裏拎出來。
    裏麵的皮肉還熱,血沿著指尖滴落。他把斷臂用布一卷,直接綁在馬鞍側,翻身上馬,掉頭就走。
    風更大了。
    韓權逃出了三裏地,他才發現自己整張背都是濕的。
    是汗。
    冷汗順著脊梁骨往下淌。
    他捂著斷肩,被風一吹,立刻涼得刺骨。
    耳邊全是自己的喘息。
    剛才差一點就沒了。
    那一刀的畫麵在眼前反複閃,甚至能回憶起那一瞬間的聲音。
    “好恐怖的刀法……”
    這個李執衡到底是什麽樣的怪物!
    他縱橫邊疆十數載,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麽變態的九品境!
    韓權這輩子大概都忘不掉這一刀。
    雪山中隻剩下粗重的喘氣,和血一路滴落的滴答聲聲,伴著馬蹄疾馳。
    …………
    …………
    李執衡強撐著精氣神,一路沿著車隊的馬蹄印往回追。
    不久,前方的煙塵味先飄過來。
    李執衡勒馬停在坡口。
    坡下的雪地一片狼藉。
    車隊的殘陣還沒收拾完,斷裂的長槍插在雪裏。
    折斷的旗杆倒在一旁,車轍被踩得稀爛。
    黃天明那輛馬車已經看不出形狀,車廂被劈碎,木板散了一地。
    馬車附近還有幾具屍體。
    王山站在殘陣邊緣,半邊臉都是血,胡子結著冰渣。
    他一隻手扶著槍杆,另一隻手按著肋下,血從指縫裏往外滲。
    看到李執衡回來,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激動地咬著牙往前走兩步。
    “大人,你回來了!?”
    李執衡翻身下馬,死裏逃生後的他,還在心慌之中。
    他掃了一眼碎爛的馬車:
    “黃大人呢?”
    沒人回答。
    周圍的士兵正在拖屍、撿兵器,聽到李執衡的問題後,動作全都變慢了半拍。
    林慕婉從另一側走過來。
    她槍尖上也沾著血,披風碎得稀巴爛。
    “前鋒十裏探路。”
    “你們兩個在前麵,為什麽沒有回報!”
    “車隊被人貼臉殺進來。”
    她的槍尖在雪麵上一點,清冷的眸子中醞釀著怒火。
    “沒人預警。”
    王山臉色一沉,剛要開口,林慕婉直接抬手打斷:
    “我在跟李什長說話!”
    她朝馬車旁的屍體指了一下:
    “七品的高手。”
    “至少三個。”
    “他們是瞬間出現的,甚至知道黃大人的馬車是哪一駕!”
    她注視著李執衡的雙眼:
    “今天隻有一個解釋。”
    “有內鬼。”
    “要麽你。”
    “要麽是韓權。”
    王山喉結滾動,腳下往前頂了一步,李執衡抬手按住了他。。
    他隻把馬鞍側那卷布解下來,當著所有人的麵扔在了雪地上。
    布卷散開。
    一隻斷臂滾了出來。
    斷口處的血已經凝成暗紅,臂甲上還留著斷雲削開的痕跡。
    “韓權的。”
    李執衡開口。
    “他動手襲擊我,被我砍下來的。”
    林慕婉看了一眼斷臂,反而冷笑兩聲。
    “斷臂能證明什麽?”
    “證明你們搏殺了一場。”
    “你剛晉升九品沒有半個月,想擊敗八品多年的韓權,知道你在說的是什麽?!”
    她一步步走近,槍尖抬起,停在李執衡胸口一尺外:
    “言下之意,你說韓權是奸細。”
    “誰可以作證?”
    李執衡頓了一下。
    他不甘示弱,沒有退後。
    “黃大人。”
    林慕婉的眉眼一沉。
    她掃了一眼四周。
    馬車碎得幹幹淨淨,地上沒有黃天明的衣角。
    “黃大人已經失蹤了。”
    李執衡沒再爭辯。
    他知道辯解也是無用,韓權不論怎麽看都不像是有嫌疑的樣子,反倒是他提著一截莫名其妙的手臂回來。
    “那就讓軍法司決斷吧!”
    讓軍法司來決斷。
    李執衡清楚這個黑鍋他背定了,哪怕軍法司知道其中有貓膩,但也必須要找到一個冤大頭來承擔責任。
    王山在旁邊喘著氣。
    他對這種境地感同身受。
    就在這時……
    一聲悶響從天而降。
    “咚!”
    一具屍體砸在馬車殘骸上,直接把本就碎爛的木架壓塌一截。
    雪花被震起一片,屍體翻滾著滑下來,停在眾人腳前。
    北蠻裝束。
    皮袍被劈開,胸口有一個拳頭大的血洞,血已經凍住,邊緣發黑。
    “這不是方才襲擊車隊的蠻族七品高手?!”
    “沒錯,就是他擄走的黃大人!”
    “怎麽……怎麽從天上摔下來了!”
    隻見一個高瘦的黑衣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山崖中,是他將這個蠻族高手從那兒扔下來的。
    “這是誰?”
    李執衡一眼便認出了,這是昨晚黃大人身邊的親衛,也是韓權口中的影衛!
    難道?!
    黃大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