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五爺其實也是個莊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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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五爺的激動藏都藏不住,胸腔裏像揣了團火,燒得他指尖都發顫。
他是努爾幹土生土長的人,根就紮在這片黃土裏,既不是發配來的罪民的後代,也不是被官府派來這地的官員。
這片地是他爺爺種過、父親守過的地方,對土地的情分,比誰都深。
他打小就聽爺爺念叨,早年間的努爾幹哪是這副模樣?漫山遍野都是旺草肥田,牛羊低頭就能啃到鮮綠的嫩草,地裏種啥長啥,收成從來不用愁。
可就是後來年複一年地開荒、耕種,不懂得養地,好好的草地才慢慢瘦了、幹了,變成如今這土塊硬結、種啥都長不好的模樣。
這些年,他看著鄉親們為了種地,把能找到的肥都往地裏填,把能盼的雨都盼遍了,可收成還是一年不如一年。
望著家鄉一點點褪去往日生機,最後竟落得個“流放之地”的淒涼境地,胸腔裏滿是說不出的哀怨,可除了眼睜睜看著,連半點扭轉的辦法都沒有。
如今,這從京裏來的夫人,竟說有法子能讓這片貧瘠的土地重新產莊稼,哪怕就是份希望,也比啥都讓他激動,眼眶都忍不住熱了。
安佩蘭看著五爺激動的樣子,心中約摸著有些數了,
身為農民,對於土地的熱愛,那是滲進了骨子裏頭的,裝都裝不出來的。
但也不能多說啥,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深宅大院裏頭的夫人。
隻是有些感觸,初見麵時本以為是個貪財偷懶的官差,沒想到骨子裏竟然是如此熱愛這片土地的莊稼人。
“五爺”這個稱呼,再說出口,便帶著安佩蘭心中的真心實意了:“五爺,您這是在努爾幹還有地場?”
五爺平複了一會心情,點了點頭:“是啊,我家祖祖輩輩就是個泥腿子,到了我這一輩,走的走,散的散,就剩了幾戶原住民了,頭幾年不是戰亂嘛,我便去了邊境從了兵,平了後才回來當的這個管地的差事。”
“五爺厲害啊,還從過兵!”
安佩蘭對於保家衛國的老兵那是打心眼裏敬重的。
“哎,都年輕時候的事了,甭提了。這田地的事照您的法子我也回去試一試,若是成了,我李老五帶著全家來謝您了!”
說完對著安佩蘭做了個禮,安佩蘭趕緊虛扶起來:“別別!五爺,我這也是看來的,具體能不能成,我也沒譜啊!”
五爺笑著揮了揮手說道:“不管有沒有譜,您家是真心實意愛護土地的,就衝這,我就佩服!今兒這飯,我就不吃了,後頭我再來請教您,還望您不要嫌麻煩!您有啥用得到我的,也直接招呼就成!”
說完便要起身回去,白家兄弟此時正好往回走,就看到梁氏說的那個官差騎上他的老馬和母親拜別,一頭霧水的跟著行了禮。
剛進家門,白季青連忙問:“娘,這官差來是幹啥的?”
“也沒別的事,就問問土地改良的法子,估摸著是想拾掇拾掇自家的地。”
“他不是官差嘛,咋也開荒?”白長宇更糊塗了。
安佩蘭搖了搖頭說道:
“不是開荒,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地。他家世世代代,本來就是守著這片地的農民。”
“這兒?”白長宇猛地指向腳下的土地,眼睛瞪得溜圓,語氣裏滿是不可思議,“這兒以前……還真出過糧?”
這話一出,大家夥都驚得直咋舌。
這片土地貧瘠得連雜草都長不旺,先前娘說要種地,他們心裏本就犯嘀咕,隻是一路跟著娘,打心底裏信賴,才沒人敢說反對的話。可要說這兒從前竟是世代耕種的糧田?這實在讓他們沒法相信!
安佩蘭知道他們不懂水土流失的道理,便放緩語氣細細說道:“這兒以前也不是這般荒涼。你們看到那邊的草場了沒,這兒早年本就和它一般肥沃。
隻可惜常年無休止地開墾耕種,把地力耗光了,土地慢慢貧瘠沙化,日子久了,就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白家兄弟互相看了看,又抬眼掃了掃四周光禿禿的沙土地,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努爾幹的草場是真的美,茂密的牧草挨挨擠擠,風一吹便起了層層漣漪,一眼望不到頭的綠意直晃人眼。
可看著那片豐饒的草地,再想想自家腳下的沙土地,眾人實在想象不出他們之間的關聯。
“為啥官家不讓咱直接去那片草場開荒呀?”白長宇的話,正好說到了所有人的心坎裏。
那邊境草場水肥草美,要是真能開墾成糧田,不僅大夥兒願意出力,官家也能多收不少糧稅,明明是兩全其美的事。
偏偏官家發了死令,邊境的草地碰不得半分,違者按死罪論處。
安佩蘭心中想到這條官令,也在琢磨,這時代的人雖說不懂什麽大道理,卻透著點樸素的“規矩”:他們知道一旦動了草場,不出兩三年,好好的草地就會變成鬆散的沙土地,日子久了,便會被沙漠吞掉,長此以往,涼州城怕是都要被沙漠包圍了。
這麽想著,也是這麽和他們解釋的,大家這才明白官家如此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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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好了,吃飯了!”簡氏此時正好將晚飯端了出來,看著原先的那個官差不在,便看向安佩蘭:“娘,那官差走了?”
“嗯,走了,咱吃咱的,趕緊叫紅棉回來!那野丫頭又跑遠了!”
白長宇往草場的方向走了段距離,然後手指放進了嘴裏,吹了聲長哨便回來了,聲音傳的遠,牲口的耳朵好使,隱隱傳到草場的時候,便都起了身。
白紅棉看著這些牲口都自覺的往回走,便知道家裏催她回去了,翻身上馬,利索著吆喝著長音,就像蒙古的號子一樣,往家的方向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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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安佩蘭他們下了豆種後便清閑了下來,這會便正式的開始挖窯洞了,三個窯洞,挖了三個月,一直到了七月份,才見了雛形。
安佩蘭在這期間還用挖出來的黃土建了座燒磚的窯,
老黃土性粘,攙上一些草木灰加水揉成手握成團、落地即散的泥料。
用木材做成骨架,捏成磚塊型,再砌成長方形窯坑,下方留好火口,窯坑的一側開煙道,煙道前還要再做一道分火牆,這樣一個簡易的火窯便建好了。
再用稀黏土將窯壁從內到外密封好縫隙,讓它渾然一體才成,晾曬十天左右,就可以用小火烘幹了。
因為沒有鋼筋固定,所以這個窯做的小,每次也隻能燒一百塊磚左右。
做磚塊用的模子是木頭做的,依舊是老黃土攙少量的細沙和草木灰,還有幹草和成的塊,捏好型後倒在細沙上脫模,陰幹後再放陽光底下曬,曬幹後再放進火窯燒,再燜兩天後開窯。
一批批的磚塊便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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