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成了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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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李五爺,安佩蘭一進院子,就見孫木匠那邊已然動工。木料全是榫卯結構,照著現成的框架拚合安裝,進度倒不含糊。老大家和老二家都在搭著下手,白紅棉也在一旁幫忙遞工具,見狀她反倒閑了下來。
    想起繡娘懷裏那小貓一般瘦弱的孩子,便將前幾日燒木炭的空隙新做的那些奶酪疙瘩用油紙包了些,往孟峰家的地場去。
    兩處土坡離得不遠,徑直越過前頭的亂石坡便是,就是路難走些,繞路又嫌遠。她踩著錯落的石子,步步小心,總算爬上了前側的土坡頂。
    一翻過去,正撞見孟峰和繡娘站在空地上打量四周,兩人眼底都盛著藏不住的憧憬。
    “孟家的!”安佩蘭站在土坡頂喊了一聲。
    孟峰和繡娘聞聲回頭,見她正踩著碎石小心翼翼挪動腳步,連忙快步上前扶了下來:“安嬸子,您怎麽從這兒過來了?這路多不好走。”
    安佩蘭站穩身子,拍了拍褲腳的塵土,帶著點嫌棄的語氣說:“後頭你跟我家那倆小子,可得把這亂石坡拾掇出條路來,走這兒可比繞大路近多了。”
    說著她將手裏的紙包遞向繡娘:“這是我新做的奶酪疙瘩,裏頭就加了一丁丁糖,不齁甜,泡水給孩子吃正好。”
    繡娘雙手接過油紙包,指尖觸到那沉甸甸的分量,眼圈唰地就紅了。
    自從生了娃,她身子一直虧著,奶水稀得像水,根本不夠孩子裹腹,孩子八個月了,卻瘦的像剛過百歲的孩子似得。
    每天夜裏都聽見娃餓得失聲哭,哭聲揪得她心頭發緊,越哭她越內疚,隻覺得自己沒用,連個孩子都養不活,好幾次都動了尋短見的念頭。
    前段時間孟峰傳說了那安嬸子一番掏心窩的話,像道光照進了她灰暗的日子。
    如今捧著這香甜的奶酪疙瘩,那實實在在的重量和隱約透出的奶香,讓她忽然覺得,日子是真的在往好裏走的。不由眼淚滴落了下來:“安嬸子,我們該怎麽謝您啊!”
    安佩蘭擺手說道:“你這孩子!哭啥呀!啥謝不謝的,過日子過日子嘛,都是越過越好!你家漢子又踏實能幹,往後挖了新窯,娃也壯實了,你這好日子都在後頭呢!”
    繡娘被她這話勸得心裏暖烘烘的,噙著的淚珠還沒擦幹,嘴角先彎了起來,終是破涕而笑,抬手蹭了蹭臉:“您說得是,是我太矯情了。”
    安佩蘭又熱絡的說道:“別跟我客氣!你們這地場空蕩蕩的,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大人倒無所謂,孩子不行!”
    她頓了頓,對著孟峰說道:“待會你們把板車推我家那,你也搭把手,把我家窯洞的門窗趕緊裝好。今晚我們住上頭的新窯洞,下頭空著的舊窯洞,你們先搬進去住著,等你們自己的新窯挖好,再挪回去就是。”
    繡娘聞言,臉上滿是受寵若驚,看著孟峰眼裏滿是不安。
    孟峰連忙擺手推辭,語氣誠懇:“安嬸子,我們本來想著靠著您家近,能多幫您幹些力氣活的,可不能再麻煩您。窯洞我們萬萬不能住,這兩天天暖,孩子也習慣了……”
    安佩蘭連忙抬手打斷孟峰的話:“打住打住!孩子不是習慣了,而是沒辦法,隻能苦熬著。咱可不興那沒苦硬吃的傻事!”
    她話鋒一轉,笑著說道:“再說了,我家那空窯洞空著也是空著,也不能讓你們白住,今天你們幫著搭把手裝門窗,後頭再打點皮子給我家添補添補,這不就扯平了?”
    安佩蘭這話沒半點虛情假意。繡娘張了張嘴,想說的客套話但想到了孩子便都堵在了嗓子眼,眼裏隻剩滿滿的感動。
    孟峰也愣了一會,黝黑的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安嬸子,大恩不言謝!”
    說罷便扶著安佩蘭上了板車,又轉身將繡娘和孩子也抱上了車。
    孟峰推著板車,順著坑窪的土路一步步往回走,車輪碾過地麵發出吱呀聲響,倒也穩當。
    一進院子,孟峰沒多寒暄,放下板車就擼起袖子湊到孫木匠跟前:“師傅,您看我搭把手做啥?”孫木匠頭也沒抬,指著一堆榫卯構件道:“幫著把這幾根立柱對齊卡槽,注意別磕著卯眼。”孟峰應了聲,小心翼翼拿起木料,跟著白季青的節奏慢慢對接,動作雖不熟練,卻格外認真。
    白季青早就認識他,笑著遞過一把木槌:“力道輕點,榫卯講究嚴絲合縫,不是蠻幹的活。”孟峰點頭應下,小心對接著,兩人配合得愈發默契。
    白長宇雖隻聽過他的名字,可兩人年紀相仿,聊起山裏打獵的瑣事,沒一會兒就熱絡起來,幹活時還不忘互相打趣,引得院子裏一陣笑。
    中午的院子裏飄起濃鬱香氣,安佩蘭早就在灶台前忙活開了。
    五花肉切片下鍋,炒出金黃油花,丟進薑片爆得香味直竄,淋上醬油翻炒出醬色,再兌上滾燙開水沒過食材。
    香菇、粉條先下鍋,大火燒開後轉小火慢燉,接著鋪進白菜、豆腐,再燉上一會,最後撒鹽和桂皮、香葉調味,直燉到粉條吸飽湯汁,軟乎乎地裹著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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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鍋邊上還糊著一圈熱餅子,金黃金黃的,邊緣帶著焦脆,剛揭下來就冒著熱氣。
    開飯時,孫木匠倒是絲毫不拘謹,拿起餅子就著雜燴湯,吃得酣暢。
    孟峰和繡娘卻隻夾了幾口就放下筷子,眼神忍不住往鍋裏瞟,滿是想吃的饞意,卻又礙著客氣不敢多動。
    安佩蘭看在眼裏,拿起兩人的碗就往裏頭舀,滿滿兩大碗,還特意多挑了幾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你倆這是幹啥?到嬸子家可別客氣!都多吃點,幹活才有力氣,吃飽了才好接著忙活!”
    說完指著白季青和簡氏說道:“可別學你白大哥家這兩口子!當初流放路上,他倆講究得很,吃個饢餅都要掰得碎碎的,拿手擋著嘴才塞進口裏,端得那叫一個講究。結果我哪等得及他們細嚼慢咽,沒吃飽就催著趕路,連著幾次下來,餓極了也顧不得體麵,抱著饢餅猛往嘴裏塞,嚼得腮幫子鼓鼓的!”
    這話一出口,院子裏頓時響起笑聲。簡氏紅了臉,嗔怪地瞪了婆母一眼,嬌嗔著喊了聲:“娘!您咋啥老底都往外翻!”
    白季青也跟著笑,放下筷子撓了撓頭:“那不是當初剛遭難,一時沒轉過來彎嘛,哪像現在,舒坦自在,早沒那些窮講究了。”
    安佩蘭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語氣實在懇切:“我說這些,不是說以前的禮教不好,是不適合咱現在的身份。咱如今就是最下等的遍戶,連正經農戶都算不上,就得先撕下臉麵,麵朝泥土背朝天,踏踏實實把命保住——人隻有活下去了,才有機會往好裏活,等日子緩過來了,再琢磨那些體麵不遲。”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孟峰和繡娘,帶著一股韌勁兒:“可這第一步‘活下去’,就難如登天。禮教廉恥、君子之資,都不是現在該考慮的事。咱現在就得能拉下臉麵,能做孩子的墊腳石,他們才能踩著咱的肩膀往上走,走出努爾幹,走出涼州,去過不一樣的日子!”
    這番話字字戳心,繡娘的眼睛早紅得像浸了水的櫻桃,死死咬著唇,努力憋著不讓淚水掉下來,聲音帶著顫音:“謝謝安嬸子,我們……我們明白了!”
    孟峰這個黝黑硬朗的漢子,眼眶也紅得發亮,喉結滾了又滾,重重地點了點頭,隻憋出一句沉甸甸的:“嬸子,謝了!”
    院子裏一時靜了些,隻有安靜的咀嚼聲和風吹過木料的輕響,安佩蘭的話像一顆石子,在每個人心裏激起層層漣漪,孫木匠安靜的看了一眼安佩蘭,心中不得不佩服這個剛毅而通透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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