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安懷瑾和安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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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季青跟著李五爺後頭,慢悠悠的朝著東邊大水井後頭的方向走去。沒走多遠,一座石頭壘砌的屋子便映入眼簾。
這屋子在附近算得上是個好的住處,周遭其他人家多是簡陋窩棚,唯有它有牆有頂,完完整整稱得上一間像樣的屋子。
此時屋子裏頭出來一個男孩,正是當時給白家挑糞的安琥。
李五爺上前兩步,見了安琥半句寒暄沒有,直截了當地吩咐:“虎子!去把你爹的酒拿兩壇來。”
白季青連忙往前湊了湊,剛開口道:“我……”
後半截話就被李五爺抬手硬生生摁了回去。
“去吧。”李五爺隻衝安琥揮了揮手,語氣不容置喙。
白季青心裏犯著嘀咕,滿心不解。方才在他們跟前,李五爺還是副和善親民的好官模樣,怎麽到了安琥這兒,就成了這般強取豪奪的架勢?
李五爺卻像沒瞧見他的疑惑似的,隻是撚著頷下的小胡子,一言不發地站著。
安琥臉上沒什麽多餘神情,也不追問緣由,隻應了聲:“那您等著。”轉身便進了屋。
沒片刻,屋裏突然傳出一陣翻箱倒櫃的嘈雜,夾雜著嘶啞的嘶吼:“還給我!把酒還給我!”
話音未落,安琥已抱著兩個陶製酒壇衝了出來,快步走到李五爺跟前,將酒遞了過去。
緊隨其後,一個男人踉踉蹌蹌地扶著門框走出,渾身裹著濃重的酒氣。他臉頰深深凹陷,臉色卻紅得駭人,一雙眼睛渾濁不堪,分明是個沉溺酒缸多年的老酒鬼。
李五爺伸手接過酒壺,抬眼看向那男人,語氣帶著幾分桀驁:“爺今兒就拿這兩壇酒了,有本事你就過來取!”
那男人斜倚著門框,扯出一抹譏諷的笑,含混不清地嘟囔:“小人得誌……這般強奪,真是有辱斯文!”
說罷,他又嗤笑一聲,搖搖晃晃地轉身回了屋,連門都沒關嚴。
李五爺這才對著安琥說道:“碌碌無為的酒鬼而已,真要守著他一輩子!毀了自己的前程!”
安琥垂了垂眼,臉上是與年紀不符的無奈:“畢竟是家父,我總不能不管。”
李五爺也不再多勸,拿著兩壇酒就走了。
白季青還疑問著呢:“到底咋回事啊五爺?”
李五爺翻身上馬,沿著路往回走,看著白季青跟了上來才不緊不慢的開口:“這便是前朝的狀元,安懷瑾!”
白季青一時震驚無比!
“安懷瑾!就是那18歲便成了狀元,當朝據了尚公主的聖旨的安懷瑾?”
李五爺點頭:“是啊,也是可惜了這等人才!”
白季青在太學自然聽過這號人物,三歲吟詩,七歲作文,十歲便能入太學,十八歲殿前官家冊封榜首,十九歲官家下聖旨為新玉公主駙馬,結果這斯竟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當場抗旨。弄得官家下不來台才將他給貶斥,後來貌似多次寫詩諷刺公主,官家這才以藐視皇威為由發放努爾幹為遍民。
後來現任官家上台,這事便漸漸成了傳說流傳在太學的學生之間。
“原來真有這等人物!”白季青回頭看了一眼那石頭小屋,心下一陣感慨。
李五爺嗤笑一聲:“他算哪號人物!當初貶到這兒時,不少人特意勸解他,也讓我多照拂他幾分。可這人一身酸腐文人的傲骨,把來勸的、來幫的全罵了回去。”
“起初我還當他是條有骨氣的漢子,沒成想新帝登基後,前朝那些舊友漸漸把他忘了,他便垮了。好好活著也就罷了,偏生一頭紮進了酒缸裏,年過四十,一次酒後失德,娶了同為編戶的陸家閨女,生下安琥。”
“有了子嗣,本該收心好好過日子,結果照舊嗜酒如命,成天不是怨天怨地,就是罵官家、咒公主,一副鬱鬱不得誌的窩囊模樣!”
“明明肚子裏有真學問,卻半點不肯教給孩子。安琥如今都十四有餘了,連開蒙識字都沒沾過邊!”
李五爺越說越氣,重重哼了一聲,“這般模樣,枉為人父,枉為人子,更枉為一介文人!”
白季青聽後忍不住一陣唏噓,在太學中的課堂後,也曾和同窗討論過這個倔傲不遜的狀元,想象著他身在朝堂英勇無畏對抗皇權,風骨凜然的樣子,沒想到竟然落得如此境地,實在讓人難以言說。
李五爺這番話說完掂了掂手裏的酒壺:“他家每年會有人定期給一筆銀錢,那安懷瑾便將銀錢交了人頭稅免了徭役,剩下的都買了酒,兩人現在都靠著安琥去服徭役發的吃食過活!明明是個半大的小子,發的那點吃食自己都不一定夠,還要給他爹省出來!真是可憐啊~”
白季青聞言也搖了搖頭:“那安琥他娘呢?”
李五爺歎了口氣:“安琥五歲的時候就沒了,難產,一屍兩命。哎……也是個可憐人啊!”
說話間兩人也快要走到了小院門口了。
還沒進小院,就聽到白紅棉那高亮的嗓門:“二哥!你傷還沒好呢!下來幹啥!”
白長宇用中氣十足聲音回著:“再不下來都讓你這饞貓給偷吃了幹淨!我還吃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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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饞貓呢!明明是聞著味下來的,說什麽我偷吃!借口!你個大饞貓!”
說完也不知裏麵咋了,就聽著一陣嬉鬧的聲音傳了出來。
隨著聲音還有一陣香氣一起飄了過來,李五爺和白季青動了動鼻子,香啊,香啊!
這是一股混合著各種香料的濃厚的肉香氣,鹹香和甜香交織在一起,還沒見著啥肉呢,就勾的兩人食指大動。
白季青和李五爺推開了小院的門,就看見巴勒和伊勒守在門口,瞅了兩人一眼就甩著尾巴回到了灶間等著安佩蘭掉在地上的肉沫子。
灶間前麵的石桌上,中間那一大盆的甜蜜焦香的紅燒排骨正是剛才兩人聞到的香氣源頭,此時隻見那夕陽照在了琥珀色的紅燒排骨上,竟現了些金色的熱氣出來,上麵點綴著綠色的沙蔥,襯得人食欲大開。
安佩蘭手頭還沒忙完,鐵鍋上頭兩大籠蒸屜剛剛冒了熱氣,便是這一點點的熱氣便讓人鼻尖大動。
這是發酵後的麥香氣!那白麵的香氣確實細膩單純,順著人的鼻孔進入體內,轉了一圈後又從全身毛孔中散出一般。
可是隨著那熱氣漸漸地越冒越多,便不僅僅是那麥香氣了,是帶著沙蔥獨有的香氣的肉餡——蒸屜裏頭竟是沙蔥肉的大包子。
安佩蘭添上一把柴火後隨手擦了擦灶台,一抬頭看見兩人的身影便招呼著:“酒買回來了?快坐下,就等你倆了!”
說完將灶台的鍋蓋掀開,裏頭竟然還有四盤菜肴。
安佩蘭將這四盤菜肴端上桌,圍著那大盆紅燒排骨放下。
分別是一盤沙蔥炒蛋,一盤涼拌馬齒筧,一盤酸辣土豆絲和一盤小米肉丸子。
這小米肉丸,顆顆圓潤飽滿,裹著的小米吸足了肉汁與油脂,在夕陽下泛著金黃,邊緣微微焦脆。既有小米的清甜香,又有豬肉的醇厚葷香,混著蔥薑的鮮氣,濃而不膩。
白紅棉拉著白知遠和白時澤老早就盯著桌子了,他們好久沒吃肉了,饞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安佩蘭過來直接給了三人一人一個爆栗:“小饞貓,客人沒上桌呢,你們圍過來幹啥!”
說完端出來三個盤子,三個孩子一人一個,裏麵都是按照大小給盛出來的飯菜,石桌上有的都給他們盛了裏頭。
白紅棉和白知遠還給了兩包子,白時澤還小,憋著嘴拿著一個肉包子遲遲不走,安佩蘭隻好又給了他一個肉包,然後對白紅棉說道:“帶著你侄兒去上頭吃去,時澤吃不完的肉包給小黃。”
白紅棉點著頭小心的端著盤子上了台階,後頭的小尾巴自然而然的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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