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開荒到底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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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材買賣的路子總算捋順了,往後隻需按部就班地采摘、炮製、售賣就行。雖說每一筆掙得不算多,但那銀錢也都是實打實的。
安佩蘭心裏盤算著,還是要把地黃大範圍種起來。它跟肉蓯蓉、鎖陽那些珍貴藥材不一樣,是能人工規模化種植的藥材。
更何況地黃本就偏愛沙土地,還耐寒耐旱,簡直是為努爾幹的環境量身定做的。
不過眼下已是秋季,終究不是種地黃的首選時節,安佩蘭沒敢貿然大麵積開墾。她隻挑了一小塊沒埋肥、也沒改良過的沙地,打算先試種一批,看看這兒的沙壤土到底合不合地黃的性子,也算是探探路吧。
安佩蘭從沒種過地黃,但她前世和爺爺一起種過地瓜和薑,都是塊根類作物,想著種植法子大抵是相通的。
她找了把烤過火的刀,把地黃塊根切成小段,每段都仔細留著一兩個飽滿的芽點。切好後晾幹,兩天後才動手栽種。
這塊試驗田選在農田北邊,也就二十平方左右的一小塊地,就用了原生的沙壤土。挖淺溝擺好塊根,覆上細土,隻澆了一次定根水,之後便沒再特意管護。
安佩蘭是想看看這地黃在努爾幹這種惡劣的環境裏,到底能不能靠著自身耐旱的性子存活下來。
試驗田倒是省心,那五十畝農田的灌溉問題,最讓安佩蘭犯愁。
月初澆的那點水,勉強撐到現在,可眼下黃豆正處花期,正是需水的關鍵時候。水要是跟不上,花期就得縮短,蜜蜂授粉的時間也跟著變少,到最後肯定結不了多少豆莢,這事兒一環扣著一環,半點馬虎不得。
眼瞅著天還是沒半點要下雨的意思,安佩蘭心裏清楚,要是再等下去,地裏的黃豆就得受影響。
上次澆水李指揮使讓遍戶們搭把手,但這次卻沒那麽多人能幫忙了,可再難也得扛著。
她打定主意,明天就開始組織家裏人,第二次靠人力拉水去澆灌田地,哪怕累點,也得把這關鍵的花期撐過去。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安佩蘭便帶著家人忙活起來,澆水的安排和上次大同小異,隻是沒有足夠的水桶,便不再指望駱駝了。隻用大黃牛拉著板車,車上穩穩放著八個木桶,去大水井那兒來回運送水源。
家裏的兩頭驢也沒閑著,各馱著兩個木桶利用家中水源運水,剩下一個木桶倒換接水,能省不少功夫。
然而更棘手的是,這連續的幹旱讓這眼泉水比之前更細了,雖說眾人順著水道往裏鑿了十多米,可水流穿過亂石堆時浪費嚴重,到最後接水的地方,水流竟比小指還細,接滿一桶水都要等上半晌,速度慢了不少。
好在這回白長宇、白季青和孟峰都能幫上忙了,加上安佩蘭、梁氏、和簡氏還有兩個半大的孩子,人手倒是充足。
白紅棉則從現在起,自己趕著駱駝去草場放牧。一則是牛、馬、驢都不在,隻有高大威猛的駱駝,狼群本身就不敢輕易招惹,再加上巴勒和伊勒的鎮守,狼群輕易是不敢上前的。
眾人輪換著歇腳、幹活,渴了就喝口早上燒的蒲公英水,累了就坐在田埂上喘口氣,就這麽咬牙堅持了十四五天,才總算把這五十畝大豆澆水、鋤草、捉蟲,這一套活計都走完了一遍。
努爾幹的九月半點沒有秋涼,反倒悶得人喘不過氣,熱得像揣了團火,盼了許久的雨依舊不見蹤影,安佩蘭這兒的泉水,因著連日的幹旱竟徹底斷了流。
然而噩耗總是接二連三,最前頭最先澆過的地塊,早已被烈日烤得幹透,裂開細細的紋路。偏偏這時候,大豆正處在鼓粒期,子房慢慢脹成豆莢,雖說需水不及花期那般,可也離不得穩定的水分供給,斷水隻會結出滿枝空莢、癟粒。
沒法子,安佩蘭他們連歇腳的功夫都沒有,轉頭就往大水井趕。這回不光大黃牛拉著板車連軸轉,兩頭驢也得跟著去拉水,路途遠了,來回一趟耗時更長,每個人都累得腳不沾地。
忙歸忙,地黃的事也沒落下。還得特意空出人來,跟著秀娘去水溝邊采挖地黃,回來後抓緊時間炮製,藥材買賣的路子不能斷。
就這麽連軸轉著,他們像定死在這地裏頭了一樣。累到極致時,大腦像蒙了層厚厚的霧,反應都慢了半拍。
每個人的後背都被日頭烤得灼痛,露在外麵的脖頸、胳膊上的皮膚一層層地掉,新肉剛露出來又被曬得發紅,沒一塊好地方。長時間彎腰勞作,腰杆更是像被抽走了骨頭,每次直起身都得扶著腰緩好一會兒。
一直扛到九月下旬,地裏的大豆總算有了成熟的模樣:葉片漸漸變黃、卷曲,一片片往下落,豆莢變得堅硬飽滿,籽粒徹底長實,達到了生理成熟。到這時候,才不用再澆水,隻需等著收割就行。
此時他們這才總算得了喘息的機會。
安佩蘭坐在田埂上,隨手扯了根狗尾巴草捏在手裏,目光落在眼前的五十畝大豆地。
豆苗的葉片已泛著黃邊,枝椏上掛滿了豆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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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和指腹都磨出了一層厚繭,摸上去糙得很。
白家兄弟和孟峰三人的臉曬得黝黑發亮。簡氏和梁氏也操勞的像老爺們似得。
就連兩個半大的孩子,也跟著跑前跑後曬脫了皮。
為了這些大豆,從春種到現在,人人都熬得瘦了一大圈,卻沒一個人喊過苦。
那些頂著烈日拉水的日夜,那些攥著空水桶盼雨的焦灼,那些累得沾床就睡的夜晚,在這一刻都有了著落。
剛進十月門,天氣晴朗,正是收割大豆的好時候。安佩蘭一聲招呼,全家再次都動了起來,人人手裏拿著家夥事兒去地裏頭割大豆。
不管是鐮刀還是鋤頭,離地麵十厘米左右砍斷就成,每割下十到十五株,就用稻草捆成一小捆,豎在田埂上通風、晾曬。
白家兄弟和孟峰負責收割,簡氏和梁氏負責捆紮。
安佩蘭和秀娘則帶著孩子們,在收割過的地裏撿拾掉落的豆莢,那些太小太癟的就隨手丟在土裏,權當給田地添了天然肥料。
就這麽忙了兩天,地裏的豆株全變成了一排排整齊的豆捆,在秋日暖陽下曬了三天,豆莢就已經幹得發脆,輕輕一碰就能聽見細碎的聲響。
接下來便是脫粒,拿著一把曬幹的豆捆,來回拉扯、用力拍打,金黃的豆粒便簌簌往下掉,落在鋪好的麻布上。
脫完後扯起麻布,用力上下顛簸,把豆粒、豆莢殼和碎葉的混合物揚向空中,風一吹,輕飄的雜質被帶走,留下沉甸甸的豆粒。之後再用篩子過濾一遍,去除沙土,顆顆飽滿的淨豆就出來了。
中間掉落在農田裏頭的大豆,便不再管它們,讓它沉入田中補充田裏頭的氮肥。
將幹淨的豆粒攤薄在竹席上,再晾曬 23天,確保含水量足夠低,防止發黴。最後裝入麻布口袋放入了窯洞中。
到此,讓安佩蘭忙了大半年的五十畝黃豆,終於是結束了。
安佩蘭用木鬥稱量後足足有六千四百斤,這個數一出來,讓全家都忍不住的沸騰起來。
安佩蘭看著這滿院的歡喜,沒說半句潑冷水的話。她心裏清楚,這群從前沒怎麽沾過農活的少爺小姐、書生漢子,哪懂產量的門道,隻覺得這六千四百斤已是天大的收獲,那些辛苦勞作,終究沒被辜負罷了。
其實,因為現在的計量單位和後世計量單位的偏差,把這些換算成後世的斤數也就四千八百斤而已,加上有意無意間落地裏的黃豆,撐死五千斤,也就是說,一畝地隻有100斤的產量。
這和他們的勞動比完全不成正比!
安佩蘭看著這幹旱的努爾幹雖然麵色不顯,心底還是湧起一陣懷疑——開荒到底對不對!這兒到底能不能種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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