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糧食見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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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瑾在那天交代好後續事宜後,便隨著陸英去了華洲。
    他倆喬裝打扮,潛入了城中,與從華洲出來的一隊蒙麵黑衣人擦肩而過。
    就這樣,兩人有驚無險的出現在了八府巡按麵前,加上涼州城內的太平車,種種鐵證將華洲的知州錘死了罪名。
    而隨著華洲的知州落馬,周邊商戶們紛紛鳴鼓喊冤。
    直到這時,眾人才驚覺這位父母官的貪婪遠不止那座酒樓——城中大小商戶,皆被他強索過,抄沒家產時,府中藏銀更是堆積如山,滿箱滿篋的白花花銀子晃得人眼暈。若安佩蘭親眼得見這陣仗,定會覺得自己那匣視若珍寶的金豆子,與之相比,不過是孩童玩鬧的玩意兒罷了。
    知州倒台,牽出的藤蔓直抵朝堂,背後牽涉之人早已亂了陣腳,京中風波漸起。隻是這些波譎雲詭的朝堂紛爭,皆是天子腳下的權謀博弈,遠在努爾幹的安佩蘭等人,對此一無所知,依舊守著一方天地,過著自己的安穩日子。
    梁氏與簡氏將宣紙買回,眾人便一頭紮進了抄書的忙碌裏。
    簡氏和秀娘本就對醫書興致濃厚,便將《醫說》帶回家,逐字逐句地拚湊,再一筆一畫謄抄下來。她倆的字跡娟秀清麗,抄好的紙頁連行布白都透著雅致,瞧著便叫人舒心。
    白紅棉偏愛《大唐西域記》,便拉著梁氏搭檔抄寫,她二人的字雖不似簡氏她們那般驚豔,卻勝在工整端正,一筆一劃都透著踏實。
    唯有那部擁有千卷的《冊府元龜》,著實是樁浩大的工程。老二和孟峰是指望不上的,兩人的字歪歪扭扭,實在上不得台麵;單靠白季青一人,怕是抄到猴年馬月也難見首尾。
    安佩蘭正犯愁時,想起了一個人——安懷瑾。
    這人不用白不用!
    於是去尋了孫副使找到了正在運送磚石的安懷瑾。
    這段時間的體力活,讓他倒是添了幾分強壯,全然不似剛開始的那種飄逸模樣了。
    看樣子他們這群努爾幹的遍戶,吃食雖不是豐盛,但尚且能果腹。
    畢竟他們的糧食定量從去年秋收就定下來了。
    安懷瑾抬眼瞧見安佩蘭,神色驟然複雜起來,卻不再像從前那般慌忙躲閃。
    安佩蘭雖然看不上這等自負之人,但不得不承認他的才學。
    她正思忖著該如何開口,邀他幫忙抄書時,卻見安懷瑾沉吟片刻,竟主動邁步上前,拱手作揖,語氣平和:“安夫人,可是有什麽事,需要在下相助?”
    這一番謙遜恭謹的姿態,直讓安佩蘭暗暗心驚。那個素來狂傲得目空一切的安懷瑾,竟也懂得躬身問好、謙遜有禮了?她可不覺得,自己三言兩語,便能撼動他積習多年的本性,看樣子是自己想通了。
    是啊,三十年的努爾幹風霜磋磨,早已磨平了當年那個二十郎當歲少年的棱角。他不是不知自己當年荒唐,隻是一味借著酒意麻痹心神,妄圖沉溺在昔日狂傲不羈的幻夢裏,自欺欺人罷了。
    而安佩蘭,不過是伸手扯掉了他蒙在臉上的那層遮羞布,逼著他直麵狼狽的過往,再無遁形之地。
    如此一來,一塊蒙塵的璞玉,終得褪去雜質,被打磨得成了真正可用之才。
    見他這般爽快,安佩蘭也不繞彎子,直言道:“我們整理錄本檔案時,翻出了一批遺留的藏書。可惜年月太久,又沒好好收存,好些冊頁都損了。如今正想著修補謄抄,你可願來搭把手?”
    聽聞“藏書”二字,安懷瑾眼中倏地掠過一抹亮色,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點頭:“自然願意。”
    就這樣,安懷瑾便來了架閣庫——就是檔案室的意思,現在這兒已經被孫副使正式掛了牌子了,還想著把努爾幹之前存放的那些錄本檔案一並放過來呢,隻是現在安佩蘭他們正在抄書,便暫時沒得逞。
    安懷瑾到了後,隻看了兩眼便心痛不已:“這般珍本,竟被糟蹋成了這副模樣。”
    取了一卷《冊府元龜》便開始小心的拚湊,再用糯米膠粘在紙條上將破損的地方修補好。有些殘破的看不出字跡的地方,他竟然也能直接默寫出來。
    不愧是狀元郎,除了那本醫書他未曾讀過,《冊府元龜》與《大唐西域記》早已被他背得滾瓜爛熟。
    整個過程話語不多,但是手上的功夫卻沒停下。
    安懷瑾的字跡蒼勁有力,與上次默寫那兩本書時的飄逸不同,此番更偏向端方的板書,一筆一劃清晰規整,瞧著便叫人一目了然。
    安佩蘭越看越覺得這人不當個教書先生真是可惜了。
    ————
    李瑾一走便是許久,這段時日裏,努爾幹的政務全由孫副使主持,坎兒井的工程則仍由安佩蘭與李慶年照看著。巴勒如今已熟門熟路,時不時會自己跑來探望安佩蘭,一切倒也井然有序。
    隻是孫副使的愁容一日深過一日——李瑾離家將近一月,這年頭通信閉塞,往努爾幹送信本就艱難,他們根本無從知曉李瑾那邊的境況。更讓人憂心的是,南疆遍戶們的口糧已然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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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的努爾幹正值盛夏,幹熱的空氣裏滿是焦灼。每日裏,灼人的火南風卷著黃沙呼嘯而過,人們無不裹著麻布包頭,既要遮陽,又要抵擋那些無孔不入的砂礫——吸一口氣,都能覺出鼻腔裏沙沙的粗糙感。
    另一邊,被安佩蘭他們挑出的那群十惡不赦之徒,正被衙役嚴加看守著,在澇壩工地挖坑勞作。他們每日隻能分到一碗稀粥果腹,高強度的體力活壓得人喘不過氣,隊伍日漸稀疏。好在兩處澇壩,總算有了雛形。
    待這群人耗損過半時,積壓的怨氣終究爆發,一場小規模暴動猝然發生。可他們忘了,李慶年本是軍中出身,身手了得,以一敵十不在話下;如今看守此處的衙役,也早已全數換成了訓練有素的軍中士卒。這場倉促的暴動,不過半日便被徹底鎮壓。
    暴動平息後,每日的口糧定量,又被削減了半碗。有人已餓得渾身無力,隻能癱在地上苟延殘喘,堪堪等死,可衙役手中的鞭子,又逼著他們不得不爬起來,繼續埋頭勞作。
    到最後,這群人的數量隻剩了原先的一成,滿打滿算不足三百人。孫副使卻始終不肯調動人員填補,隻勒令他們繼續挖掘澇壩,半步不得離開。
    如此絕境之下,所有人都明白了——橫豎都是個死,倒不如拚一把。於是,他們暗中勾結,計劃在深夜集體暴動,拚死逃離努爾幹這片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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