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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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夜時分,萬籟俱寂。
    濃墨般的烏雲沉沉壓下,遮蔽了漫天的星月,將整個無垢城掩蓋在了黑暗之中。硬要說,那就隻有在城中間的那座巍峨的宮殿透過琉璃窗欞發出了一絲絲微弱的燈光,在黑暗中搖曳。
    一處不知名的深巷裏,兩側幹淨的牆壁高聳,幾乎要合攏,隔絕了最後一絲天光。在濃得化不開的陰影裏,兩道身影無聲浮現。
    他們身上穿著黑色長袍,臉上帶著遮擋麵容的麵巾,氣息極為內斂,其實在來之前,二人就已經在麵容上做了些許偽裝,若非是很熟悉他們的人,很難分得清。
    “如何?”李墨軒聲音略微沙啞,帶著些金石的摩擦聲。他略微改變了一下之間的音色。
    陸沉玉搖了搖頭道:“和之前一樣,並沒有太多的發現。”
    李墨軒微微頷首,視線上移,穿過巷口的黑暗,看向那座聳立的散發淡淡微光的宮殿,道:“看來,必須去這城主府一探究竟了。”
    “整理一下情報,曆萬鈞,無垢城城主,元嬰境,心性酷厲,視眾生如芻狗。尤好女色,後宅之中妻妾如雲。本身是人魔混血,故難以產生子嗣,對獨子曆無涯極度的偏愛,溺如命髓,縱容無度。他兒子是一個極好的切入點。如今,這無垢城還來了一個不知跟腳的玄冥聖女,不得不防。”陸沉玉開始整理情報。
    李墨軒接著說:“獨子曆無涯看上了他爹六婆娘張芯的妹妹張雪兒,據說今日在城主府鬧得是一個雞犬不寧。這是一個突破點,我們可以去嚐試接觸接觸這個張雪兒的情況。”
    陸沉玉眼中精光一閃:“巧了。明日,我們的趙大老板需向那張夫人進獻一批上好絲綢,你我或可借機潛入,探一探那張雪兒的虛實與處境。”
    “好主意。” 李墨軒應道,隨即,他的目光轉向腳下仿佛凝固的大地,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凝重,“至於今夜…我們去探查一番這‘無垢陣’。說說你的看法。”
    陸沉玉憑借社稷瞳強大的學習能力,在陣法上,已經超過了他這個金丹大圓滿,外加他的鑒靈瞳可以看清陣紋,讓他在這一方麵極具優勢。
    陸沉玉摸摸自己的下巴,組織了一下語言:“據我觀察,這無垢陣,這布局上很有特色,按道理這種極具功能性的陣法,他們的陣紋都很是柔和,而這陣,不僅有各種複雜的輔助符文還有殺陣符文、困陣符文。”
    李墨軒頷首,思索片刻道:“陣法如此複雜,不會隻做這種事情,淨化汙穢。運行一個覆蓋如此之廣的陣法,消耗可不算低。”
    “是的,他們的建築上有細小的空隙,一些小的塵埃就順著那著到了地下。但是深入地下的距離太遠,我看不清楚。”陸沉玉回答。
    “那我們換個思路,那麽大的陣法,一定有一個靈氣供給點,甚至不止一個。你用鑒靈瞳找找看。”李墨軒思索片刻,說道。
    “可以。”
    確定好計劃後,兩人如兩道融入夜色的輕煙,沿著無垢城外圍的陰影疾速穿梭。
    陸沉玉的雙眸,社稷瞳無聲運轉,幽深的瞳孔中仿佛有億萬星辰明滅,無數細微的陣紋線條在他視野中被解析、重構。
    李墨軒則如蟄伏的潛龍,氣息收斂到了極致,蜇龍大夢真經運轉間,連心跳都幾近於無,隻餘下最本能的感知鎖定著四周的動靜,防備著危險。
    他們沿著城牆根、掠過潔白的民居屋頂、探查了幾處看似可疑的靈氣節點……然而,覆蓋全城的“無垢陣”仿佛一張無形巨網,核心樞紐深藏不露,外圍探查一無所獲。
    那些看似柔和的淨化符文之下,陸沉玉看到的卻是更多層層嵌套、功能不明的複雜紋路,尤其是那些隱晦的殺陣與困陣符文,散發著令人不安的冰冷氣息。
    “外圍幹淨得詭異,”李墨軒的聲音在陸沉玉識海中響起,帶著一絲凝重,“耗能如此巨大的陣法,陣眼不可能毫無痕跡。看來核心隻在城內那幾個關鍵節點,尤其是……”
    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再次投向那黑暗夜幕下唯一散發微光的所在——城中心的潔白宮殿,城主府。
    李墨軒身形微動,就要嚐試靠近宮殿外圍的高牆。他的指尖凝聚著一絲幾乎不可察的靈氣,準備試探牆體或地麵是否有暗藏的陣基入口。
    “等等!”陸沉玉的手快如閃電扣住李墨軒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動作。
    社稷瞳驟然收縮,瞳孔深處,原本清晰流轉的陣紋瞬間變得狂暴、危險,交織成一片刺目的猩紅脈絡網,覆蓋了整片宮牆區域。
    “是‘魂鎖禁製’!”陸沉玉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陣法核心的一部分,直接與布陣者或掌控者的靈魂力相連!任何觸碰、窺探,甚至強行破解的意圖,哪怕是最輕微的靈氣波動,都會像敲響警鍾一樣,瞬間驚動掌控者!比我們之前遇到的任何警戒陣法都要精妙危險得多。”
    李墨軒眉頭緊鎖,收回了手:“強行突破風險太大。元嬰老怪,加上這詭異的陣法主場,我們毫無勝算。難道隻能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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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常這種級別的禁製,”陸沉玉快速分析道,“都會配備特殊的通行令牌。令牌本身蘊含特定的靈魂印記或能量頻率,持有者接近時,禁製會自動識別,允許通過而不觸發警報。”
    “令牌……”李墨軒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看來今夜確實隻能到此為止了,隻能寄希望於明日的計劃能接觸到張芯或張雪兒,看能否找到令牌的線索……”
    就在這時,遠處靠近城主府側翼的街區,突然爆發出一陣遠超之前的激烈喧嘩!
    “攔住她!小心劍氣!”
    “啊——我的手!”
    “結陣!別讓她衝出去!她撐不了多久了!”
    “少城主有令,必須抓活的!耗死她!”
    金鐵交鳴聲、慘叫聲、靈力碰撞的爆裂聲以及氣急敗壞的怒吼聲混雜在一起,徹底撕裂了子夜的死寂!
    李墨軒和陸沉玉對視一眼,瞬間達成默契。兩人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融入更深的陰影,朝著混亂源頭疾掠而去。
    幾個呼吸間,他們便潛伏在一處高聳的屋脊陰影後,俯瞰下方街道。
    隻見一片狼藉的潔白石板路上,十幾名城主府衛兵正圍著一個奮力拚殺的身影。那身影纖細窈窕,穿著一身鵝黃色、此刻卻沾染了點點血跡和塵汙的華美衣裙,根據士兵的討伐聲,二人確定了這人身份——張雪兒!
    她墨黑的長發有些散亂,幾縷青絲貼在因劇烈運動而泛紅的臉頰邊,更襯得肌膚勝雪。
    一雙杏眼此刻燃燒著不屈的火焰,緊抿的唇瓣透著一股執拗的狠勁。雖然形容略顯狼狽,但那驚人的美麗在混亂中依然如明珠般奪目。
    “滾開!”張雪兒厲叱,聲音清脆卻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
    她手中一柄秋水般的長劍靈光吞吐,每一次揮動都帶起一片片銳利無匹的雪白劍氣!
    劍氣森寒,所過之處,空氣仿佛被凍結,留下道道霜痕。圍攻的衛兵顯然吃過苦頭,不敢硬接,隻能依靠人數優勢結陣抵擋、消耗。
    “嗤啦——!”
    一道匹練般的雪白劍氣橫掃,三名躲閃不及的衛兵慘叫著倒飛出去,胸前護甲破碎,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寒氣瞬間彌漫,傷口血液都凝結了!
    “築基巔峰劍修,殺力果然驚人!”李墨軒在識海中低語,帶著一絲欣賞。
    陸沉玉也微微點頭,社稷瞳清晰地捕捉到那劍氣中蘊含的剛正劍意和精純的冰寒靈力。
    然而,張雪兒的狀態明顯不對。她呼吸急促,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每一次揮劍都顯得比上一次更加沉重。
    她試圖突圍的方向,總會被衛兵們用盾牌和束縛法術組成的壁壘堵住。一道無形的壓製力量籠罩著她,讓她體內的靈力運轉滯澀無比,這正是城主府針對她的禁製在發揮作用。
    “張雪兒!別再負隅頑抗了!”一個築基後期的頭目躲在人後,色厲內荏地喊道,“你姐姐都保不住你!乖乖跟我們回去,伺候好少城主,少不了你的榮華富貴!否則,你張家……”
    “住口!”張雪兒怒斥打斷,劍勢陡然變得更加淩厲,一道凝練如實質的雪白劍氣直射那喊話的頭目,“曆無涯那個廢物,也配?我張雪兒寧為玉碎,也絕不受此侮辱!我的劍,隻指向江湖,指向不平事,而不是成為你們這些齷齪之徒的金絲雀!”她的話語擲地有聲,帶著劍修獨有的傲骨與鋒芒。
    那喊話的頭目嚇得狼狽翻滾,劍氣擦著他的頭皮掠過,將後方一堵潔白的牆壁斬出一道深深的溝壑,寒氣四溢。
    但這一劍的爆發似乎耗盡了她最後的氣力。她的身形微微一晃,劍勢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絲遲滯。
    就在這一瞬間,數道早已準備好的、帶著粘滯和束縛效果的靈力鎖鏈瞬間纏繞而上,精準地鎖住了她的手腕、腳踝和腰身!
    “呃啊!”張雪兒悶哼一聲,奮力掙紮,長劍脫手墜地,發出清脆的響聲。更多的衛兵一擁而上,死死按住她。
    “帶走!快!送去少城主那兒!媽的,這小娘皮真夠勁,折了我們好幾個兄弟!”
    頭目心有餘悸地爬起來,氣急敗壞地吼道。
    陸沉玉和李墨軒眼神一碰,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混亂達到頂點,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抓捕和傷員身上——這是渾水摸魚的最佳時機!
    他們需要的通行令牌,必然就在這些衛兵身上。
    “機會!”陸沉玉的聲音在李墨軒識海中響起,“替換最後兩個落單的,趁亂!”
    兩人如同融入夜色的水滴,借著建築陰影、彌漫的寒氣和衛兵們忙著製服張雪兒、救治傷員的空檔,悄無聲息地滑向隊伍最外圍。
    蜇龍大夢真經的隱匿效果發揮到極致,加上陸沉玉社稷瞳精準預判衛兵視野死角,他們的動作快如鬼魅,沒有引起一絲靈氣波動和聲響。
    隊伍最後兩名正探頭探腦看熱鬧的衛兵,隻覺得後頸微微一麻,一股冰冷而凝練的力量瞬間侵入,精準地切斷了他們的意識傳導,連悶哼都來不及發出,身體便軟軟地向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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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墨軒和陸沉玉如同早有預演般,一手一個扶住倒下的衛兵,另一隻手飛快地扒下他們的外袍、頭盔,並迅速從他們腰間摸出兩塊非金非木、刻有複雜符文的令牌。
    同時,將兩具失去意識的身體拖入旁邊一個堆滿雜物的黑暗角落。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前麵的衛兵正忙著壓製張雪兒和處理傷員,根本無人注意隊伍末尾少了兩人。
    李墨軒和陸沉玉迅速套上衛兵的黑色製服,戴上覆麵頭盔,遮住大半麵容。
    兩人動作熟練地調整了一下姿勢和氣息,模仿著衛兵那種帶著點驚魂未定又強作鎮定的姿態,自然而然地融入了隊伍末尾,仿佛一直就在那裏。
    “快!架起來!帶走!”頭目看著被徹底製服、眼神依舊不屈卻難掩疲憊虛弱的張雪兒,催促道。
    張雪兒被兩名衛兵粗暴地架起,她奮力扭過頭,最後看了一眼這囚籠般的街道,望向最後兩人,眼神之中有些疑惑,總覺得有些不對。
    頭目走到宮殿的外圍,從懷中掏出一塊與李墨軒他們手中樣式相同的令牌,對著空中舉起令牌。
    令牌微光一閃,一道無形的波動傳來,一個僅供一人通過的通道打開。
    “動作麻利點!少城主等著呢!耽誤不得!”
    頭目不耐煩地催促著,率先押著張雪兒走進城主府。
    李墨軒和陸沉玉低著頭,跟在隊伍最後麵,沒有人發現他們兩人的不對勁,畢竟,在蟄龍大夢真經的作用下,他們就像是開了隱身一樣,如同無物。
    “……真他娘的凶,這妞兒劍術太邪門了,凍死老子了。”
    “少廢話,趕緊交差領賞。今天可是折損了不少兄弟。”
    衛兵們將張雪兒帶進了一座豪華的房間之中,他們沒有發現的是,自己隊伍無聲無息少了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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