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人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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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垢城,城主府。
    一處潔白的寢殿,極盡奢華卻冰冷刺骨。四壁由整塊的無垢白玉砌成,光潔如鏡,倒映著穹頂垂落的鮫綃紗幔。月光透過高窗灑落,在地麵流淌成一片寒霜,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近乎聖潔的冰冷氣息。
    在這片死寂的純白之中,張雪兒被閃爍著幽暗符文的“捆仙索”緊緊縛住,像一件被隨意丟棄的物品,屈辱地蜷縮在冰冷的雲床之上。粗糙的布團死死塞住了她的檀口,隻能從喉間溢出破碎而憤怒的“唔…唔…”聲。
    “吱呀——”
    沉重的雕花白玉門被推開,一道頎長的身影踏入,帶來一股陰冷的壓迫感。
    曆無涯踱步而入,俊美的臉上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陰翳,唇角卻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如同獵人打量著垂死的獵物。
    看到來人,張雪兒掙紮得更為劇烈,身軀在光滑的床褥上徒勞地扭動,捆仙索上的符文隨之明滅閃爍,無情地壓製著她築基巔峰的靈力。繩索深陷入她嬌嫩的肌膚,勒出道道刺目的紅痕。
    “張雪兒……”
    曆無涯的聲音帶著一種冰涼的滑膩感,他信步走到嵌玉紫檀桌旁,慢條斯理地執起一隻溫潤的玉杯,為自己斟滿碧綠的靈茶。
    他輕啜一口,目光掃過在床榻上那具因憤怒而微微顫抖的妙曼身軀上,發出一聲低低的嗤笑,“嘖,你說,本少該說你天真呢,還是愚蠢?”
    張雪兒無法言語,隻能用那雙幾乎噴出火來的眸子死死瞪著他,眼中是刻骨的恨意與不屈的倔強。
    “嗬嗬,”曆無涯仿佛享受著她的憤怒,將杯中殘茶一飲而盡,隨即手腕猛地發力,玉杯“啪嚓”一聲在他腳邊摔得粉碎!
    碎玉四濺,在寂靜的房間裏激起刺耳的回響。他發出一陣桀桀的怪笑,帶著一種病態的滿足,緩緩俯身,向張雪兒伸出了手。
    張雪兒眼神驚恐,見魔爪伸向了自己,絕望的閉上了雙眼,長長的睫毛劇烈顫動,身體瞬間繃緊如弓弦,屈辱的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浸濕了眼角。
    她預想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隻是感覺塞滿小嘴的粗布被取了出來。張雪兒睜開眼睛,看向男子,麵露不解,驚疑不定地看向近在咫尺的陰翳麵龐。
    “咳…咳咳……” 她劇烈地嗆咳著,貪婪地呼吸著冰冷的空氣,隨即積蓄已久的怒火與悲衝破喉嚨,聲音嘶啞卻字字如刀:
    “曆無涯!你這衣冠禽獸!無恥敗類!”
    “放開我!有本事就殺了我!休想碰我一根手指頭!”
    曆無涯非但不怒,反而饒有興致地欣賞著她憤怒的控斥,臉上那享受的神情愈發濃烈,如同在品味最醇香的美酒。
    “對,就是這種眼神,這種聲音……”
    他陶醉般低語,指尖幾乎要觸碰到她因激動而泛紅的臉頰,“鮮活的生命力,掙紮的美感……真是令人著迷。”
    突然,他臉上的享受瞬間褪去,化為一片狠戾!那隻手如閃電般探出,五根手指帶著金丹境修士的強橫力道,狠狠捂住了張雪兒的口鼻!
    指節深深陷入她柔嫩的臉頰,將她未出口的咒罵盡數堵回,強大的力量擠壓得她頭顱劇痛,肺部空氣被急速抽空,眼前陣陣發黑,隻能徒勞地發出“嗬嗬”的窒息聲,一雙美目因痛苦和缺氧而瞪得滾圓,血絲密布。
    “很生氣?”曆無涯俯身,湊近她因窒息而扭曲的臉,聲音如同九幽寒冰,一字一句敲打在張雪兒的心上,“本少今夜,比你更怒!竟敢妄想逃婚?嗯?”
    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一分,張雪兒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捏碎。“串通你那好姐姐?以為演一出假追捕就能瞞天過海?蠢貨!在這無垢城,天是曆家的天,地是曆家的地!曆字,就是這裏的鐵律!”
    “還是說,你想要讓你張家除名嗎?”
    他猛地鬆開手。張雪兒如同離水的魚兒,大口大口地喘息,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被捏傷的臉頰和幾乎炸裂的肺腑,劇烈的咳嗽讓她蜷縮起來,淚水不受控製地奔湧。
    但她依舊倔強地抬起頭,用盡全身力氣嘶喊,聲音帶著破碎的哭腔卻斬釘截鐵:
    “卑鄙!無恥!你休想得逞!我就算魂飛魄散,也絕不會屈從於你這等小人!”
    “哈哈哈哈,整個無垢城都是我曆無涯的,你,張家,所有人,都將是我的所有物。我不允許你們忤逆我。”曆無涯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
    曆無涯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放聲狂笑,笑聲在空曠冰冷的寢殿內回蕩,顯得格外刺耳癲狂。
    “整個無垢城都是我曆無涯掌中之物!你,張家,城裏的每一個人,都不過是本少圈養的牲畜、收藏的玩物罷了!忤逆我?你們沒有資格!”
    他笑聲驟歇,帶著殘忍的玩味,伸出兩根手指,強橫地抬起張雪兒的下巴,逼迫她與自己對視,目光在她梨花帶雨卻依舊絕美的臉龐上流連,“嘖嘖,多美的一張臉……殺了你?那多可惜。要怪,就怪你那個好姐姐,我的‘好’六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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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語氣中充滿怨毒和譏諷,“若非她在父親麵前聒噪,壞了本少興致,今夜,就是你我洞房花燭之時!”
    在張雪兒幾欲噬人的目光和徒勞的掙紮中,曆無涯帶著一種施虐的快感,再次將那塊帶著她唾液和淚水的粗布狠狠塞回了她的口中。
    “本少不喜歡好事被打擾。”
    他直起身,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臉上盡是高高在上的倨傲,“況且,你這小美人兒,今夜還不是享用的時候。”
    他嘴角勾起一絲炫耀與貪婪交織的弧度,“本少今晚要去血池了。血池,知道麽?那可是玄冥教廷唯有最頂尖的天才才有資格浸染的神聖之地!而在這裏……”
    他張開雙臂,仿佛擁抱整個無垢城,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得意與張狂,“本少想去便去!這就是地位!這就是你們這些螻蟻永遠無法企及的地位!哈哈哈哈!”
    他大笑著轉身,走向門口,步伐帶著誌得意滿的輕快。
    推開玉門的瞬間,他腳步微頓,側過頭,留下最後一句充滿占有欲和威脅的話語,在冰冷的空氣中回蕩:
    “乖乖等著,我的小美人兒。待本少取得那太虛衍道劍……再來,好好疼愛你。”
    ......
    無垢城,夜。
    兩道融入陰影的身影,如同真正的幽靈,在宮殿錯綜複雜的回廊與高聳的穹頂間無聲穿梭,速度快得隻在上麵留下淡淡的殘影。
    “如何?”一個刻意壓低的沙啞嗓音響起,仿佛砂礫摩擦,巧妙地融入了呼嘯而過的夜風。
    另一道身影眼中,赤金與青玄兩色流光急速輪轉,精準地捕捉著空氣中常人無法窺見的玄奧能量軌跡與陣法符文。
    他目光如電,掃過前方幽深的路徑,回應道:“就在前方。大陣核心有五處靈氣中樞,四處分列核心法陣四方,最後一處…在城主府最深處的心髒之地。”
    陸沉玉的聲音冷靜清晰,點明了風險——核心區域,非他們此刻能染指。
    兩人的對話被凜冽的夜風瞬間吞噬,不留一絲痕跡。
    不多時,他們便潛行至一處極為隱蔽的角落。
    一道厚重的玄鐵門鑲嵌在冰冷的白玉石壁上,門環上掛著一把布滿銅鏽、符文黯淡的巨大舊鎖。
    門前,兩名身披玄冥教廷製式黑甲的守衛,如同石雕般佇立,隻有偶爾轉動的眼珠證明他們是活物。
    “就是這裏。”陸沉玉停下腳步,氣息完全收斂。
    李墨軒微微頷首,兜帽下的陰影裏,傳出一個更輕的字眼:“蟄龍。”
    無需多言,陸沉玉心領神會。他修長的手指間,不知何時已撚著數根細如牛毛、卻閃爍著幽冷寒芒的銀針——太素神針!
    “嗤!嗤!”
    破空聲微不可聞!
    銀針化作數道肉眼難辨的流光,以極其刁鑽詭譎的角度,瞬息間穿透守衛甲胄的縫隙,精準地刺入他們周身數處大穴!
    兩名守衛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無形的鎖鏈捆縛,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唯有眼珠因極致的驚恐而瘋狂轉動,死死盯住從陰影中緩緩浮現的兩人。
    “一人一個。”李墨軒沙啞的聲音傳來。
    “嗯。”陸沉玉輕輕點頭。
    下一刻,兩人眼中同時亮起!
    不再是陸沉玉那洞察陣紋的異色雙瞳,而是兩團深邃、旋轉、仿佛能吞噬靈魂的幽暗漩渦!這漩渦無聲無息地擴散開來,將兩名守衛驚恐的視線徹底籠罩——蜇龍大夢真經·攝魂!
    守衛眼中的神采迅速熄滅、渙散,最終變得一片空洞與木然。
    他們的意誌被強行覆蓋、壓製,如同提線木偶般被無形的絲線操控,徹底喪失了自我意識。這門秘法不僅能操控心神,還能能精準地抹去特定記憶,並植入不易察覺的暗示。
    陸沉玉動作迅捷,從一名守衛僵硬的腰間取下鑰匙。鑰匙插入鎖孔,發出沉悶的“哢噠”聲。
    玄鐵大門應聲開啟,露出後麵深不見底的黑暗甬道。
    兩人閃身而入,隨即,被操控的守衛如同設定好的機關,僵硬地轉身,將大門重新鎖死,然後如同從未發生過任何事一般,回歸原位,持戟肅立。
    李墨軒眼中漩渦再次隱晦地一閃,完成了最後的步驟——抹去他們方才被襲擊、被控製的短暫記憶,並在潛意識深處留下“無事發生”的強烈暗示。
    片刻的死寂後。
    “嘶…”一名守衛突然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揉了揉太陽穴,嘟囔道:“怪了,剛才怎麽突然渾身發冷,頭也懵懵的?”
    另一名守衛咧開嘴,露出猥瑣的笑容:“嘿嘿,該不會是昨晚在怡紅院被那小娘們榨幹了吧?”
    “滾你娘的蛋!老子是有老婆的人!”先前那名守衛立刻惱羞成怒地罵道,似乎被同伴的玩笑轉移了注意力,那點不適感也隨之淡去。
    過了一會,一位身著玄冥將領黑甲、氣息彪悍的將領大步流星地走來,問道:“你們兩個,今天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事情?”
    “回稟將軍,一切如常,並無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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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領審視的目光在他們臉上停留片刻,又警惕地瞥了一眼那扇仿佛能吞噬光線的通道大門,沉聲命令道:“嗯。今日城中不太平,張家那小姐膽敢逃婚,攪得滿城風雨,各處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若發現任何風吹草動,立刻示警,不得有誤!”
    “遵命,將軍!”守衛齊聲應答。
    將領這才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
    通道內,黑暗濃稠如墨,死寂無聲,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腳下是冰冷堅硬的石階,延伸向未知的深淵。
    修為到了築基境,就可以在黑暗之中視物,所以這對他們來說,黑並不算是什麽,但入眼隻有無限向下、仿佛沒有盡頭的深淵,令人心悸。
    兩人每一步都無聲無息,隻有衣袂與空氣摩擦的微弱聲響。
    時間在絕對的黑暗中失去了意義,唯有彼此沉穩的心跳和呼吸聲,證明著他們的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炷香,也許是半個時辰。
    前方,一點微光突兀地刺破了永恒的黑暗。
    那光芒起初微弱如螢火,卻在兩人心中點燃了希望的火苗。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了一分。
    “到了?!”陸沉玉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激動,在寂靜的通道中低低響起。
    李墨軒沒有回答,隻是兜帽下的陰影似乎凝滯了一瞬。
    兩人幾乎是同時抵達了光源的入口——一個巨大得令人窒息的穹頂空間豁然開朗!
    眼前的景象,讓即使是身經百戰的兩人,也瞬間僵立在原地,瞳孔驟縮。
    光,並非來自燈火。
    光源,來自一棵樹。
    一棵巨大到難以想象的、通體流淌著皎潔月華般光輝的樹木!
    它紮根於深不見底的黑暗地底,樹幹粗壯如山嶽,筆直地向上伸展,樹冠隱沒在高聳穹頂的陰影裏,根本看不到盡頭。
    樹皮並非木質,而是宛如最純淨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光滑溫潤,散發著柔和而聖潔的光暈,將整個龐大的地下空間映照得如同夢幻仙境。
    無數細長、柔韌、同樣潔白如雪的枝條從樹幹和主枝上垂落、延伸、纏繞,它們並非靜止,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在虛空中緩緩飄拂、律動,散發出令人心曠神怡的純淨氣息。
    這景象,美得驚心動魄,美得超越了凡塵想象,仿佛神話中支撐天地的神木降臨凡間。
    然而,當他們的視線順著那聖潔光暈,投向那些飄拂的潔白觸須時,一股徹骨的寒意瞬間凍結了血液。
    那潔白如雪的觸須末端,緊緊纏繞、包裹、吸附著的,赫然是一個個——人!
    密密麻麻的人體,如同被巨樹捕獲的果實,懸掛在離地數十丈甚至更高的半空中。
    有身著玄冥教廷低級服飾的修士,也有穿著天闕邊軍破碎鎧甲的將士!
    他們如同被獻祭的羔羊,被那些看似聖潔的觸須刺入身體各處竅穴、經脈。
    觸須微微搏動著,每一次搏動,都伴隨著受害者身體難以抑製的輕微抽搐,絲絲縷縷肉眼可見的淡青色靈氣和微弱的血氣,正被那些觸須貪婪地從他們體內抽取出來,匯聚成道道溪流,沿著觸須流向樹幹深處!
    這些人大多雙目緊閉,麵容枯槁,如同被風幹的蠟像,生命的氣息正被無情地榨取。
    少數人似乎還殘留著微弱的意識,嘴唇無聲地開合,身體在極致的痛苦中微微痙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構成了一幅無聲而慘烈的恐怖圖景。
    聖潔的光輝之下,是無聲的死亡囚籠。
    陸沉玉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手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李墨軒兜帽下的陰影中,一道銳利如刀鋒的目光死死鎖定那棵巨樹,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極其危險,仿佛一頭蓄勢待發的怒龍。
    這是……人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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