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金神玉的衝霄劍氣尚未在靈璞坊內完全平息，空氣中仍彌漫著那股鋒銳無匹的意蘊，震得人心神搖曳。
    無數道目光灼灼地聚焦在陸沉玉身上，驚疑、敬畏、貪婪、探究……種種情緒交織。
    連續三次，皆是於不起眼甚至被鄙棄的石料中，開出驚世駭俗的珍寶！
    土靈髓可稱珍品，溫靈青玉雖小卻契合心意，而這庚金神玉，已是足以作為大宗門鎮派之材的絕世奇珍！
    這已絕非“運氣”二字可以形容。
    陸沉玉卻恍若未覺周遭幾乎要將他點燃的目光。
    他小心地將那鋒芒內蘊的庚金神玉收入特製的玉盒中，以隔絕其過於淩厲的氣息。
    體內太虛衍道劍傳來歡欣雀躍的嗡鳴，對這塊金屬性極致靈物的渴望毫不掩飾。
    他抬起頭，目光越過了那些寶光四射的精品原石，最終落向大廳最深處一方被淡淡陣法光暈籠罩的特殊區域。
    那裏陳列的石料不多，僅有七八塊，形狀各異，大小不一，但共同點是表皮毫無常見表現，或粗糙如礫，或黝黑無光，或布滿怪異孔洞，甚至有一塊看起來與路邊頑石無異。它們安靜地待在那裏，與周遭的珠光寶氣格格不入。
    這便是靈璞坊近期聲名鵲起，卻也令無數鑒石師折戟沉沙的——“蒙頭料”。
    標價更是驚人，最低的一塊也需五千下品靈石，最高的甚至標價兩萬，堪比精品區的頂尖貨色。
    “嗬，怎麽？陸大師還想挑戰一下這‘蒙頭料’？”
    一個虛弱卻充滿怨毒的聲音響起。
    趙乾在錢老和護衛的攙扶下勉強站直，臉色慘白如紙，嘴角還殘留著血跡，眼神卻像毒蛇般死死盯著陸沉玉，
    “連續賭漲三次，已是逆天運氣，真以為天道永遠眷顧你？這些‘蒙頭料’連墨老都看不透，多少老師傅栽在上麵，血本無歸！我勸你見好就收，免得把剛才賺的，連帶褲衩都賠進去！”
    他的話雖難聽，卻也道出了部分圍觀者的心聲。
    蒙頭料風險極高，名聲在外，幾乎等同於賭石界的禁忌。
    蘇晚棠柳眉一豎，剛要反唇相譏，陸沉玉卻輕輕擺手製止。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那些蒙頭料上，社稷瞳早已悄然運轉到極致。
    大部分蒙頭料在他眼中氣運混沌，寶光黯淡不明，甚至纏繞著絲絲灰黑厄運，顯然內藏凶險或空無一物。
    唯有最角落一塊約莫人頭大小、通體黝黑、毫無光澤、形狀也不甚規則，甚至表麵還沾著些許幹涸泥汙的石頭，其氣運卻並非耀眼光華，而是一種內斂到極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氣息。
    其他蒙頭料內部或是混沌一片，或是狂暴混亂的能量亂流。
    唯有那塊黝黑石頭，內部並非尋常玉石結構，而是一種非金非玉、致密到了極點的物質，其中仿佛有細微如星沙的混沌微光在緩慢旋轉流轉，更深處，竟隱隱透出一絲空間波動與本源五行之氣！
    就是它！
    陸沉玉心髒猛地一跳，強壓下翻騰的激動。
    此物對他而言，價值更在庚金神玉之上！
    這塊石頭五行之力自成一體。
    他深吸一口氣，指向那塊最不起眼的黝黑石頭，聲音平靜無波：“坊主，這塊蒙頭料，我要了。”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驟然安靜下來的大廳。
    眾人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頓時一片嘩然！
    那塊石頭，可以說是所有蒙頭料裏賣相最差、最像廢料的一塊！
    標價八千下品靈石！
    “他…他瘋了不成？”
    “八千靈石買那塊路基石？”
    “看來真是運氣用盡，開始昏頭了！”
    “年輕人，還是沉不住氣啊…”
    趙乾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竟不顧傷勢，癲狂地大笑起來：“哈哈哈！蠢貨！果然是蠢貨！錢老，你看見沒？他居然要買那塊沒人要的垃圾！哈哈哈，八千靈石，本少爺倒要看看，你能開出什麽驚世寶貝！”
    錢老也鬆了口氣，撚著胡須，搖頭晃腦：“此石老夫細觀過三次，表皮死寂，無靈無韻，重而無神，實乃頑石一塊。陸小友，聽老夫一句勸，懸崖勒馬，為時未晚。”
    語氣竟帶著一絲“憐憫”。
    蘇晚棠看著那塊石頭，秀眉微蹙，她雖相信陸沉玉，但這塊石頭實在太過…普通甚至醜陋。
    她低聲道：“沉玉，你確定？八千靈石雖不多，但也沒必要…”
    陸沉玉轉頭對她露出一個安心的眼神：“相信我。”
    這時，一位身著樸素灰袍、精神矍鑠的老者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蒙頭料區域旁，正是靈璞坊的坊主——墨老。
    他一直暗中關注著廳內動靜，尤其是連續製造奇跡的陸沉玉。
    墨老目光深邃，仔細打量了陸沉玉一番，又看向那塊黝黑石頭，緩緩開口：“小友確定要選這塊‘息壤石’？”
    他給出了一個古樸的名字。
    “確定。”陸沉玉點頭。
    墨老沉吟片刻，道：“此石源自一處上古遺跡邊緣，伴生於空間裂隙之旁，質地奇異，堅逾精鋼，靈韻內斂至極，老夫亦難以看透。八千靈石，不二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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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價格公道的近乎苛刻，相對於其表象，堪稱天價。
    陸沉玉毫不猶豫，示意蘇晚棠付款。
    蘇晚棠見狀，也不再猶豫，爽快地支付了靈石。
    交易達成，那塊沉重的黝黑石頭被搬到解石台上。
    這一次，圍觀的人群氣氛詭異，好奇有之，但更多是等著看笑話，看這神秘少年如何將這“神話”終結。
    趙乾更是睜大了眼睛，迫不及待想看到陸沉玉垮掉的表情。
    解石師傅麵對這塊聲名在外的蒙頭料，神色凝重，小心翼翼地問道：“陸公子，如何解？”
    陸沉玉感知著石頭內部那沉凝至極的點，上前用手指在某處輕輕一點：“從此處，盡力切一刀。”
    師傅深吸口氣，操控刀輪，緩緩壓下。
    “嗤——嘎吱——”
    刺耳的聲音響起，火星四濺！那黝黑石料的堅硬程度遠超想象，附著破甲符文的刀輪竟切入得極其艱難。
    速度慢得令人窒息。
    一刀下去，切麵依舊是黝黑一片，毫無異樣。
    “垮了！哈哈！果然垮了！”趙乾第一個叫出聲，臉上滿是扭曲的快意。
    解石師傅看向陸沉玉。
    陸沉玉麵色不變，再次上前，在切麵附近另一個位置一點：“再切此處。”
    第二刀，同樣艱難，同樣黝黑無光。
    噓聲和歎息聲開始響起。
    趙乾幾乎要手舞足蹈：“廢物！就是塊頑石！哈哈！八千靈石！爽不爽？！”
    連蘇晚棠和李財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陸沉玉依舊平靜，他挽起袖子，親自走到石料前，指尖劍氣微吐，在石料表麵劃出一個極其細微的圓圈：“師傅，換最細的磨針，由此處，向內慢慢研磨，一寸寸深入。”“”
    解石師傅被他的氣勢所懾，依言換上如同鐵針般的精細工具，對準那個小點，注入靈力，開始耐心地研磨。
    時間一點點過去，隻有磨針與石頭摩擦發出的細微“沙沙”聲。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趙乾的嘲諷聲也漸漸低了下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著那緩慢旋轉的磨針。
    一炷香時間過去，磨針已深入寸許，依舊毫無光華透出。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塵埃落定，這就是塊實心頑石時——
    “嗡……”
    一聲低沉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嗡鳴，猛地自石料深處傳出！
    磨針觸及的那一點，毫無征兆地，迸發出一片柔和而深邃的混沌微光。
    那光芒並不耀眼，卻仿佛蘊含著天地初開的奧秘，瞬間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神魂！
    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能滋養萬物本源又帶著空間虛無縹緲氣息的波動，如同潮水般彌漫開來！
    “這…這是…”解石師傅手猛地一顫，差點拿不住工具。
    陸沉玉眼神銳利，低喝：“繼續！小心！”
    師傅強壓震撼，更加小心地操作。隨著石粉被一點點磨去，露出的並非玉石，而是一種從未見過的材質。
    它非金非玉，觸手溫涼，色澤深邃如星空，內部有無數細碎如星辰的光點緩緩旋轉流動，形成一個微縮的旋渦，凝視久了，仿佛連人的心神都要被吸攝入內！
    沒有衝天的寶光，沒有劇烈的靈氣爆發，隻有一種返璞歸真、內蘊天地玄妙的沉重與浩瀚！
    全場死寂！
    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這前所未見的奇物震懾住了，連呼吸都忘了。
    趙乾臉上的狂笑早已僵住，化為極致的難以置信和驚恐，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身體抖得如同風中落葉。
    墨老一個箭步衝上前，死死盯著那暴露出的混沌材質，手指微微顫抖，聲音因激動而嘶啞：“混沌…混沌晶石！竟是蘊含本源五行與空間之力的混沌晶石。神物自晦…神物自晦啊。今日終遇明主，蒼天有眼。”
    坊主的話語如同驚雷，炸響在每個人耳邊！
    混沌晶石！
    本源五行！
    空間之力！
    這些都是隻存在於古籍傳說中之物！其價值，根本無法用靈石衡量。
    人群徹底沸騰了。
    震撼的驚呼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而在人群角落，一個毫不起眼、穿著普通傭兵服飾的男子，目睹此景，眼中閃過一抹極度的震驚與貪婪，他死死記住陸沉玉的樣貌，隨即悄然低下頭，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坊外退去，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陸沉玉輕輕撫摸著那暴露出的混沌晶石，感受著其中與自己功法、與太虛衍道劍無比契合的本源之力，心中波瀾湧動。
    此物，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東西！
    解石師傅在墨老的親自指導下，萬分小心地將整塊混沌晶石完全解出。
    它約有成人拳頭大小，通體渾圓，散發著令人心醉的混沌星芒。
    陸沉玉將其鄭重收起。
    至此，靈璞坊之行，圓滿落幕。
    三人收獲巨大，在無數複雜目光的注視下，離開了依舊喧鬧震天的靈璞坊。
    趙乾眼睜睜看著他們離去，嫉恨、憤怒、羞辱最終化為一口悶氣，眼前一黑，徹底暈死過去。
    錢老麵如死灰，知道趙家和自己，今日之後必將成為整個漱玉鎮乃至玉州的笑柄。
    返回玉舟的路上，李財對著陸沉玉深深一揖，聲音哽咽：“陸兄…不，陸大哥！今日之恩，李財沒齒難忘！小魚她…”
    他激動得難以成語。
    蘇晚棠巧笑嫣然，心情極好，拍了拍陸沉玉的肩膀：“行啊小子。下次武盟庫房要是進了新料子，一定先拉你去看看。這簡直比挖礦還快！”
    陸沉玉聞言，也不禁莞爾，心情極好，這一次出行，直接解決了五行升靈訣最大的問題。
    有了這些靈石，哪怕隻是手臂上的一個五行升靈陣，也足以超過之前溫養速度的極限。
    此行收獲，土靈髓，混沌晶石，庚金神玉。混沌晶石可以直接替代其他的五行靈石，一作五用。其他特殊靈石完全可以去換取靈石或者用作其他方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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