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雷霆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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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丁未居那扇略顯單薄的院門,被從內緩緩拉開。
門外的景象,讓院內所有人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火把熊熊燃燒,跳躍的火光將院門前的空地映照得如同白晝。
十餘名身披玄黑色重甲、頭盔覆麵、隻露出一雙雙冰冷眼眸的神機營精銳士兵,如同雕塑般肅立,組成一個半圓形的包圍圈。
他們手持製式長戟,戟刃寒光閃閃,散發著濃烈的煞氣與鐵血氣息,顯然是久經沙場的悍卒。
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肅殺威壓,如同實質般籠罩了整個丁未居,連周圍的蟲鳴都徹底消失。
為首一名隊正,並未覆麵,露出一張棱角分明、帶著刀疤的冷硬麵孔。
他眼神銳利如鷹,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直接越過開門的弟子,精準地鎖定了正廳內臉色慘白、身軀微顫的牛二。
“奉神機營都統將令!”
那隊正的聲音如同金鐵交擊,冰冷、生硬,不帶絲毫感情,“緝拿凶犯牛二!膽敢拒捕、包庇者,視同謀逆,格殺勿論!”
“謀逆”二字,如同驚雷炸響,震得院內眾人耳中嗡嗡作響,臉色更是白了幾分。軒轅城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上前一步,擋在了牛二身前。
他身為黑白學宮此次的帶隊首座,玄級強者的氣勢自然流露,試圖緩和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他拱手沉聲道:“這位將軍,老夫黑白學宮傳功堂首座軒轅城。門下弟子年輕氣盛,或有衝撞之處,但其中必有誤會。可否容老夫……”
“誤會?”
那神機營隊正粗暴地打斷了軒轅城的話,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誚與冷酷,“重傷鎮北王族親,打傷司天監弟子,人證物證俱在,眾目睽睽之下,何來誤會?軒轅首座,你是想包庇凶犯,質疑我神機營軍法,還是想質疑鎮北王府和司天監的威嚴!”
他每說一句,聲音便提高一分,到最後已是聲色俱厲,那股久經沙場的鐵血煞氣混合著軍伍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威嚴,狠狠壓向軒轅城。
軒轅城臉色一變,心中寒意更甚。
對方根本不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直接將事情定性,扣上了“凶犯”、“質疑威嚴”的大帽子!
他強忍著怒意,試圖據理力爭:“將軍息怒!此事或有緣由,雙方皆有責任。可否讓老夫麵見都統大人,陳明情由……”
“哼!”
隊正再次冷哼打斷,眼神中的輕蔑與不耐幾乎化為實質,“陳明情由?軒轅城!你是在教我們神機營如何辦案嗎?還是說,你黑白學宮自恃宗門身份,覺得可以淩駕於大武律法之上?”
他猛地踏前一步,玄鐵重靴踩在地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手按上了腰間的佩刀刀柄,聲音陡然變得無比森寒:“本將再問最後一遍!交人,還是不交?!莫非……你黑白學宮真想嚐嚐我大武軍鋒是否鋒利,想試試……造、反的滋味?”
“造、反”二字一出,如同九天驚雷,狠狠劈在軒轅城以及所有黑白學宮弟子心頭!軒轅城身軀猛地一震,臉色瞬間變得毫無血色!
他身後,牛大、李無極等人更是倒吸一口涼氣,眼中充滿了駭然與恐懼!
造、反?
這個罪名,太大了!
大到足以將整個黑白學宮碾為齏粉,雞犬不留!
一瞬間,數十年前那場席卷豫州、震動九州的滔天浩劫,不由自主地浮現在軒轅城腦海之中——傳承超過千年、實力遠勝如今黑白學宮的大宗門“浮雲宗”,隻因不接受大武皇朝冊封,對皇命有所怠慢,鎮北王便親率麾下“北涼鐵騎”,以雷霆萬鈞之勢,踏破山門,焚毀典籍,誅殺首惡,門下弟子或死或囚,一個輝煌了千年的宗門,一夜之間,煙消雲散!
那一戰,殺得血流成河,殺得天地變色,也殺得所有九州宗門膽寒,徹底明白了皇權與軍威的不可侵犯!
那可是浮雲宗啊!
黑白學宮與之相比,簡直如同螢火與皓月!
如今,神機營隊正口中吐出“造、反”二字,其中的威脅與殺意,不言自明!
這絕非恐嚇,而是真有可能會發生的、血淋淋的現實。
軒轅城嘴唇哆嗦著,所有辯解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在絕對的強權和國家機器麵前,個人的道理、宗門的顏麵,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他知道,今天若再不交人,恐怕整個黑白學宮參賽隊伍,立刻就會步上浮雲宗的後塵。
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後背。
那神機營隊正看著軒轅城慘白的臉色和顫抖的身軀,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殘酷之色。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鎮北王的威嚴,不容絲毫挑釁!
哪怕隻是其一個微不足道的遠方族親,也代表著王府的顏麵!
此事,神機營上下必須拿出最強硬的態度,以儆效尤!
“看來爾等是冥頑不靈,意圖抗法了!”隊正失去了最後的耐心,猛地一揮手,厲聲喝道,“來人!將黑白學宮一幹人等,全部拿下!押回大牢,嚴加審訊,查明是否還有同黨!”
“遵命!”身後如狼似虎的神機營士兵齊聲應喝,聲震夜空!
他們立刻挺起長戟,邁著整齊而沉重的步伐,如同冰冷的戰爭機器,朝著院內逼來!
“你們……!”
牛大目眥欲裂,雙拳緊握,土黃色的靈力瞬間爆發,就欲反抗。
李無極也怒吼一聲,拔出了背後的重斧。
“住手!”
軒轅城猛地一聲暴喝,聲音中充滿了痛苦與無奈,“全都住手!不得反抗!”
他比誰都清楚,一旦動手,就真的坐實了“造、反”的罪名,再無回旋餘地!
為今之計,隻能暫且隱忍,期望能通過其他途徑斡旋。
牛大和李無極身體一僵,看著步步緊逼的士兵,又看了看一臉絕望痛苦的首座,最終,滿腔的憤怒化為了無力的悲憤,緩緩鬆開了拳頭,垂下了武器。
白子光臉色也有些發白,他沒想到事情會嚴重到牽連所有人,他尖聲叫道:“不關我的事!我沒參與!我是煉器堂……”
話未說完,就被一名士兵粗暴地用戟杆砸在背上,痛呼一聲,踉蹌倒地,被兩名士兵毫不客氣地反剪雙手捆了起來。
蔡三水早已嚇得癱軟在地,涕淚橫流,被士兵像拖死狗一樣拖了起來。
牛二看著因自己而牽連了整個宗門隊伍,雙眼赤紅,淚水混合著無盡的悔恨湧出,他嘶聲喊道:“不關他們的事!是我一個人幹的!抓我一個人!放了我師兄師姐!”然而,無人理會他的喊叫。
兩名士兵上前,用特製的鐐銬鎖住了他的雙手雙腳,那鐐銬上符文閃爍,瞬間禁錮了他全身的靈力。
軒轅城沒有反抗,任由士兵將冰冷的鐐銬扣在自己手腕上。
他閉上眼睛,臉上充滿了屈辱與深深的無力感。
他堂堂玄級強者,黑白學宮首座,此刻卻如同待宰的羔羊,毫無反抗之力。
這就是絕對的權利的碾壓!
很快,整個黑白學宮隊伍,包括軒轅城、牛大、牛二、李無極、白子光、蔡三水以及另外幾名隨行弟子,全部被繳械,戴上鐐銬,連推帶搡地押出了丁未居。
院門外,早已圍滿了聞訊趕來的其他宗門弟子和好事者。
他們看著平日裏還算有些名氣的黑白學宮眾人,此刻竟被神機營如押解囚犯般帶走,無不麵露驚駭,竊竊私語。
“天啊!是黑白學宮的人!”
“他們犯了什麽事?竟然驚動了神機營親自拿人?”
“沒聽到嗎?好像打了鎮北王的親戚!”“嘶……鎮北王?!他們瘋了嗎?敢惹那位殺神?”
“完了完了,這下黑白學宮完了……”
“快走快走,別惹禍上身……”
各種議論、猜測、同情、幸災樂禍的目光,如同針一般刺在黑白學宮眾人的背上。他們低著頭,在神機營士兵的押解下,如同罪犯遊街般,沉默地行走在合德鎮的街道上,朝著那座令人望而生畏的神機營大牢方向而去。
沒有人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是什麽。
鎮北王的怒火,哪怕隻是波及一絲,也絕非一個小小的黑白學宮能夠承受。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牛二,此刻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悔恨與絕望。
他終於明白,自己一時的衝動,為宗門招來了何等彌天大禍。
夜色深沉,火把的光芒將這支沉默而屈辱的隊伍拉出長長的影子,仿佛預示著黑白學宮前途未卜的暗淡命運。
丁未居變得空空蕩蕩,隻剩下鄭長生一人。
他不知何時已悄然回到自己的靜室,房門緊閉,仿佛外界的一切紛擾都與他無關。靜室之內,道韻流轉,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