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山雨欲來,群犬狂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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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白學宮,善功堂。
    這曾是黑白學宮內,最富生氣、也最接地氣的所在。
    它掌管宗門任務發放、善功點記錄與兌換、外門弟子晉升考核、以及對外接洽等繁雜卻至關重要的任務。
    在玄天真人扶持下,雲易任職首座後,積極開拓,銳意改進。
    任務公平透明,獎勵豐厚;善功點獲取渠道拓寬,兌換物資明碼標價,絕不克扣;晉升考核唯才是舉,不看背景;對待外門弟子更是關懷有加,盡力提供修行資源,力求讓每一個有向道之心的弟子,無論出身如何,皆有機會踏上仙路。
    正因如此,善功堂在短短時間內,便贏得了廣大底層弟子,尤其是外門弟子的衷心擁護與愛戴。
    在雲易遠赴中州後,盡管守舊派不斷打壓,但善功堂的骨幹弟子們,依舊秉承其理念,在艱難中勉力維持著運轉,也成了守舊派的眼中釘、肉中刺。
    今日的善功堂,氣氛卻異常沉悶壓抑。
    大廳內,值守弟子們臉色緊繃,眼中含著怒火與屈辱。
    堂內一片狼藉,任務玉簡散落一地,記錄善功點的玉盤被摔裂一角,幾個存放物資的櫃子被粗暴地打開,翻得亂七八糟。
    罪魁禍首,正大馬金刀地坐在原本屬於執事弟子的主位上,翹著二郎腿,慢條斯理地品著靈茶。
    正是督查長老,韓文發。
    他身後,站著十幾名滿臉橫肉、氣息彪悍的心腹弟子,個個眼神不善,虎視眈眈。而堂下,幾名善功堂的弟子被反剪雙手,強按著跪在地上,臉上帶著淤青,嘴角溢血,正是方才出言頂撞、反抗的幾人。
    “哼,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泥腿子!”
    韓文發放下茶杯,三角眼掃過跪著的幾人,又掃過周圍敢怒不敢言的眾弟子,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倨傲與輕蔑,“善功堂?被那雲易小兒搞得烏煙瘴氣!不務正業,整天想著給那些賤民、泥腿子發放資源,簡直是浪費宗門的底蘊!宗門資源,何其寶貴?豈是阿貓阿狗都能染指的?當修行是過家家嗎?”
    他猛地一拍桌子,厲聲道:“本長老奉命督查,查的就是你們這些屍位素餐、中飽私囊的蛀蟲!任務記錄混亂,善功點發放不明,物資領取不清!還有你們——” 他指著跪著的幾人,“公然頂撞本長老,汙言穢語,咆哮公堂!按門規,當廢去修為,逐出師門!”
    “韓文發!你血口噴人!”
    跪在最前麵的一名年輕弟子猛地抬頭,他叫林風,是善功堂的資深執事弟子,性格剛烈,最是敬仰雲易。
    他臉上帶著掌印,眼中卻毫無懼色,嘶聲道:“任務記錄皆在玉簡,善功點發放均有據可查,何來混亂不明?物資領取皆有簽字畫押,何來不清?分明是你故意找茬,顛倒黑白!”
    “放屁!”
    韓文發身後一名狗腿子立刻跳出來,指著林風罵道:“韓長老明察秋毫,豈會冤枉你?分明是你們做賊心虛,還敢狡辯!”
    “就是!雲易在的時候,你們就徇私舞弊,照顧同鄉,打壓異己!現在雲易走了,你們還敢猖狂?”
    另一名狗腿子幫腔。
    “對!韓長老,我看他們就是雲易留下的餘孽,意圖不軌,應當嚴懲!”
    韓文發滿意地點點頭,陰笑道:“聽見了?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林風,你還有何話說?”
    “呸!”
    林風一口帶血的唾沫啐在地上,怒目圓睜,“韓文發!你這老狗!少在這裏假惺惺!誰不知道你收了白樺、天運的好處,專門來對付我們善功堂?公報私仇,構陷同門,你就不怕報應嗎?”
    “老狗?”
    韓文發臉色瞬間陰沉如鍋底,眼中凶光畢露。
    這個稱呼,是他最深的忌諱,私下裏聽聽也就罷了,如今被當眾叫出來,簡直是在打他的臉!
    “好!好得很!果然是雲易帶出來的好狗,牙尖嘴利!本長老今日就拔了你的牙!”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林風,玄級七階的威壓毫不保留地釋放出來,壓得林風等人呼吸困難,骨骼咯吱作響。
    “報應?本長老奉段羽師叔法旨,秉公執法,何來報應?倒是你們這些雲易餘孽,勾結外敵,敗壞門風,才是罪該萬死!今日,本長老就替宗門,清理門戶!”
    說著,他抬起手掌,掌心真氣凝聚,就要朝著林風天靈蓋拍下!
    這一掌若拍實,林風不死也得修為盡廢!
    “韓文發!你敢!”
    其他善功堂弟子目眥欲裂,想要衝上來,卻被韓文發的狗腿子們死死攔住。
    “老狗!住手!”
    “韓老狗!你不得好死!”
    “雜碎!畜生!”
    怒罵聲四起,但韓文發置若罔聞,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快意。
    殺雞儆猴,今日就拿這林風開刀,徹底打掉善功堂的脊梁骨。
    就在他手掌即將落下的刹那——
    “住手!!”
    一聲怒喝如驚雷炸響,震得整個善功堂嗡嗡作響。
    一道赤紅身影如狂風般卷入門內,正是聞訊趕來的靈獸堂首座,徐烈!
    徐烈須發戟張,雙目噴火,死死盯著韓文發,玄級巔峰的氣勢毫無保留地爆發,如同狂暴的凶獸,瞬間衝散了韓文發的威壓。
    “韓文發!你這老匹夫!安敢在善功堂行凶?!”
    韓文發被徐烈氣勢所懾,手掌僵在半空,心中又驚又怒。
    他修為不如徐烈,硬拚肯定吃虧,但此刻眾目睽睽,若退讓,顏麵何存?
    他強作鎮定,色厲內荏道:“徐烈!你休要猖狂!本長老奉段師叔祖法旨督查,此子林風,頂撞長老,汙言穢語,證據確鑿,按門規當廢!你敢阻撓執法,便是同罪!”
    “放你娘的狗屁!”
    徐烈破口大罵,一步踏前,地麵青磚寸寸碎裂,“什麽狗屁法旨?段師叔潛心修煉,豈會管你這等齷齪事?分明是你這老狗假傳法旨,公報私仇,構陷忠良!林風何罪之有?善功堂何罪之有?你今日若敢動他一根汗毛,老夫拚著這首座不做,也要宰了你這條老狗!”
    狂暴的殺氣如同實質,鎖定了韓文發。
    韓文發臉色發白,冷汗瞬間濕透後背。
    他知道,徐烈這莽夫,是真敢動手的!
    他背後雖有段羽,但遠水救不了近火,徐烈若真發瘋,當場打死他,事後就算段羽追究,他也活不過來了!
    “你……徐烈!你目無尊長,包庇罪犯,段師叔祖絕不會放過你!”
    韓文發一邊後退,一邊尖聲叫道,試圖搬出段羽壓人。
    “尊長?你也配?”
    徐烈冷笑,步步緊逼,“一條搖尾乞憐、隻會咬人的老狗,也敢在老夫麵前稱尊長?給我滾!再不滾,老夫今日就替宗門除了你這禍害!”
    “你……你……”
    韓文發氣得渾身發抖,手指著徐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絕對的實力和不要命的瘋勁麵前,他的權勢、靠山,都顯得蒼白無力。
    “徐師叔!跟這老狗廢話什麽?宰了他!”
    “對!宰了這條老狗!為柳師姐報仇!”
    “殺了他!”
    善功堂弟子們群情激奮,怒吼聲震天。
    他們壓抑太久了,今日見徐烈如此硬氣,積壓的怒火如同火山般爆發。
    韓文發帶來的狗腿子們,也被這架勢嚇住了,麵麵相覷,不敢上前。
    眼看局勢就要失控,韓文發心中惶恐,正盤算著如何下台。
    忽然,他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厲聲道:“徐烈!你縱容門下,咆哮公堂,威脅長老,此乃大罪!本長老這就去稟明段師叔、白首座、天運首座,定要治你的罪!我們走!”
    說完,他色厲內荏地一揮手,帶著狗腿子們,灰溜溜地朝門外退去。
    臨走前,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了林風等人一眼,丟下一句:“你們給本長老等著!這事沒完!”
    “呸!老狗!雜碎!有本事別跑!”
    “滾吧!老畜生!”
    善功堂弟子們對著韓文發的背影,怒罵不止。
    徐烈看著韓文發狼狽而逃的背影,重重哼了一聲,沒有追擊。
    他並非不想殺韓文發,而是忌憚其背後的段羽。
    地級強者的威懾,實在太強。他轉身,看著滿目瘡痍的善功堂和傷痕累累的弟子們,虎目含淚,心中悲憤莫名。
    “徐師叔……”
    林風掙紮著爬起來,哽咽道,“多謝師叔相救!可是……可是這老狗不會善罷甘休的,他一定會去搬弄是非,段師叔祖他們……”
    “怕什麽!”
    徐烈咬牙道,“有老夫在,看誰敢動你們!大不了,拚了這條老命!”
    話雖如此,但他心中也充滿無力。
    段羽晉升地級,守舊派勢大,玄天真人作為掌教,也有諸多顧忌。
    韓文發這條老狗,不過是擺在明麵上的惡犬,真正難對付的,是其後隱藏的豺狼。善功堂,乃至整個改革派,如今已是風雨飄搖,岌岌可危。
    “雲易……你這小子,到底怎麽樣了?再不回來,黑白學宮,真要變天了……” 徐烈望著中州方向,心中默念,充滿了焦慮與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