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軍用雲梭速度極快，穿過層層雲海，周圍的溫度逐漸降低，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股濃鬱的水汽和淡淡的……腥氣。 下方不再是仙宮樓閣，而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波濤洶湧的銀色汪洋——這便是天河。
    雲梭最終降低高度，朝著河麵上一片巨大的、由黑色玄鐵和粗獷巨石構建而成的建築群降落。 建築群邊緣是深深的獸欄，直接與天河之水相連，裏麵隱約傳來令人心悸的低沉嘶吼和澎湃的水擊聲。這裏便是天河水軍獸苑，氣氛與禦馬監的平和截然不同，充滿了肅殺和野性。
    雲梭停在一個簡陋的碼頭平台上。那名冷峻仙兵對林凡做了個“請”的手勢，便不再多言，駕著雲梭迅速離去，仿佛多待一刻都嫌晦氣。
    林凡孤身一人，站在冰冷的玄鐵地麵上，感受著空氣中濃鬱的濕氣和靈氣，以及那無處不在的、令人皮膚微微刺痛的威壓感——來自那頭傳說中的裂海龍鯨。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朝著獸苑內部那片主要的辦公石殿走去。 石殿門口，歪歪扭扭地站著幾個穿著水軍雜役服飾的人，個個神色憊懶，或靠著牆，或蹲在地上，看到林凡過來，隻是懶洋洋地瞥了一眼，毫無上前見禮的意思。
    一個像是小頭目的中年漢子，剔著牙，慢悠悠地走過來，斜眼看著林凡：“喂，哪來的？這裏是獸苑重地，閑雜人等滾遠點。”
    林凡停下腳步，目光平靜地看著他：【洞察術】啟動。 【姓名：張賁】 【職位：天河水軍獸苑臨時負責人自封）】 【修為：人仙四階虛浮）】 【狀態：傲慢，輕視，試探。】 【備注：前任管事心腹，欺壓同僚，貪墨飼料。】
    “我乃靈獸總司新任命的獸苑管事，林凡。”林凡亮出自己的青銅印信，“你是何人？”
    那張賁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新管事這麽年輕，還真的來了。他臉上擠出一絲假笑，隨意拱了拱手：“哦？原來是新管事大人？失敬失敬。小的張賁，暫時幫著維持這裏。不過大人，您來得不巧啊。”
    “怎麽不巧？” “哎，您看，前任王管事重傷，賬目混亂，庫房也虧空得厲害。兄弟們都快吃不上飯了，也沒心思幹活。要不……您先回總司匯報一下困難，申請點撥款下來再說？”張賁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話語裏的刁難和敷衍毫不掩飾。他想給林凡一個下馬威，把他嚇走或者架空。
    林凡笑了，果然如此。爛攤子加上地頭蛇，標準開局。 他沒理會張賁，直接走向石殿內部。隻見裏麵更是混亂不堪，賬本胡亂堆砌，地麵汙穢不清，幾個雜役正聚在一起賭博嬉笑，看到林凡進來，也隻是稍微收斂了一點，眼神中帶著戲謔和觀望。
    張賁跟了進來，語氣帶著一絲得意：“大人，您看，不是我不盡力，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林凡走到主位那張布滿灰塵的椅子前，卻沒有坐下。他轉過身，目光驟然變得冰冷，掃過全場每一個懶散的雜役，最後定格在張賁臉上。
    “張賁。”林凡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你剛才說，賬目混亂，庫房虧空，對吧？”
    “是……是啊！”張賁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毛，硬著頭皮道。 “很好。”林凡點了點頭，猛地從懷中掏出百裏長青總管的那道手令，唰地展開，朗聲道： “靈獸總司百裏長青總管手令在此！著本管事林凡，全權負責獸苑一切事宜，凡七品以下，有怠工瀆職、貪墨公帑、抗命不尊者——可就地嚴懲，先斬後奏！”
    “先斬後奏”四個字，如同驚雷，炸響在混亂的石殿中！ 所有雜役的臉色瞬間變了，賭博的立刻收起了骰子，嬉笑的閉上了嘴，一個個站直了身體，驚恐地看著那卷散發著威嚴氣息的手令。
    張賁更是臉色煞白，腿肚子都有些發軟。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手裏竟然有總管的尚方寶劍！
    林凡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目光如刀，直接刺向他： “張賁！你既自承賬目混亂、庫房虧空，身為臨時負責人，難辭其咎！本管事現在懷疑你嚴重瀆職，並有貪墨嫌疑！” “來人！”林凡一聲厲喝！ 殿外幾個原本看熱鬧的雜役被這股氣勢所懾，下意識地應道：“在！” “將張賁拿下！封存所有賬冊！徹查庫房！若有抵抗，以抗命論處！”
    “是！”那幾個雜役被林凡的雷霆手段和總管手令徹底鎮住，幾乎是本能地衝上前，將目瞪口呆、渾身發抖的張賁扭押起來。
    “你…你敢！我……”張賁還想掙紮叫囂。 林凡一步上前，逼近他，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冷冷道：“我給你臉，你是臨時負責人。我不給你臉，你什麽都不是。想給我下馬威？看看誰先下地獄。”
    張賁看著林凡那毫無感情的眼睛，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徹底癱軟下去，被拖走了。
    整個石殿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所有雜役都低著頭，大氣不敢出，之前的懶散和戲謔蕩然無存，隻剩下恐懼和敬畏。
    林凡這才走到主位，拂去灰塵，緩緩坐下。 他目光掃過下方噤若寒蟬的眾人，緩緩開口，聲音恢複了平靜，卻帶著更大的壓力： “賬，一筆一筆算。” “活，一件一件幹。” “以前怎麽樣，我不管。” “但從我坐在這裏這一刻起，獸苑，就得按我的規矩來。” “現在，所有人，立刻打掃殿宇，整理賬冊，清點庫房。一個時辰後，我要看到這裏煥然一新，我要知道龍鯨的詳細情況。” “做不到的，現在就可以滾蛋——跟著張賁一起去監察司解釋解釋‘虧空’的問題。”
    沒有咆哮，沒有威脅，但每一句話都像錘子一樣砸在眾人心上。 “是！林管事！”剩餘的雜役們如同被鞭子抽了一樣，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效率，瘋狂地開始忙碌起來。
    林凡坐在椅子上，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 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用這隻地頭蛇的鮮血和前途，點燃了。
    而就在這時，一聲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低沉而充滿力量的鯨歌，穿透厚厚的石壁，清晰地傳入殿中，震得人心頭發顫。 裂海龍鯨，似乎也在回應著這位新主人的到來。
    第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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