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雷厲風行的立威手段，如同在死水潭裏投下了一塊巨石。 整個獸苑殘餘的雜役們被徹底震懾，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瘋狂運轉起來。 清掃的清掃，整理賬冊的整理賬冊，清點庫房的清點庫房，再無人敢有半分懈怠。
    林凡坐在主位上，麵無表情地翻閱著剛剛送來的、堆積如山的陳舊賬冊。 【洞察術】在身，他對數字和邏輯極其敏感，很快就發現了大量觸目驚心的問題。
    “哼，一斤‘寒玉藻’報賬十塊靈石？市價不過三塊！” “喂養記錄對不上，過去三個月，有整整二十天沒有投食記錄？那龍鯨是靠喝西北風活的？” “采購法器‘鎮靈鎖鏈’五條，每條五百靈石，庫房裏一條都沒有，隻有幾條破爛的舊鏈子！”
    虧空之大，貪墨之狠，令人發指！那張賁和前任管事，簡直是把獸苑當成了他們的私人金礦！ 林凡越看眼神越冷。就憑這賬目，把張賁送去剮仙台都綽綽有餘。
    這時，負責清點庫房的老雜役連滾帶爬地跑進來，臉色慘白：“林…林管事！庫…庫房…” “說！” “庫房裏用於龍鯨主食的‘冰晶磷蝦’隻剩不到百斤！按照用量，隻夠……隻夠龍鯨吃一天的了！而且…而且品質極差，大半都變質了！”老雜役聲音都在發抖。餓極了裂海龍鯨會有什麽後果，他想都不敢想！
    “什麽？！”林凡猛地站起身。 這才是最致命的危機！什麽貪墨、什麽虧空都可以慢慢算，但龍鯨斷糧，隨時可能引發災難性後果！
    “張賁呢？！把他帶過來！”林凡厲聲道。 很快，被捆得結結實實、麵如死灰的張賁被拖了上來。
    林凡沒時間跟他廢話，直接指著賬冊和庫房記錄，冰冷地問道：“冰晶磷蝦去哪了？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清楚，我可以考慮讓你死得痛快一點。否則，搜魂煉魄，你自己選。”
    聽到“搜魂煉魄”四個字，張賁徹底崩潰了，嚎哭道：“我說！我說！是…是前管事王大人！他…他勾結了‘天河漕運’的人，把大半的磷蝦都偷偷倒賣給了黑市！隻留下一點點應付檢查…我們以為…以為新管事不會來得這麽快……”
    天河漕運？黑市？ 林凡記下了這兩個名字。但現在不是深究的時候。 “立刻！拿著總司的手令，去水軍後勤處，就說獸苑緊急軍務，征調三千斤冰晶磷蝦！告訴他們，半個時辰內不到，裂海龍鯨若是失控，衝擊水寨，後果由他們承擔！”林凡對一名看起來還算機靈的雜役下令，將總管手令遞給他。
    那雜役哪見過這陣仗，但被林凡的氣勢所懾，接過手令，玩命地跑了出去。
    處理完最緊急的糧草危機，林凡的心卻絲毫不敢放鬆。 賬目虧空、人員懶散、龍鯨挨餓……這爛攤子比想象的還要糟糕百倍。 他必須親自去確認一下那頭裂海龍鯨現在的狀態。
    在兩名熟悉情況的老雜役戰戰兢兢的帶領下，林凡走向獸苑最深處的巨型閘口。 越是靠近，那股洪荒巨獸般的威壓就越是沉重，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水靈力和一種令人心悸的野性氣息。
    通過一道厚重的觀測口，林凡終於看到了那頭傳說中的生物。 那是一片巨大的、深邃的幽藍水域。一頭龐然大物正靜靜地懸浮在水中，其輪廓仿佛一座小型山脈！ 它的皮膚是深藍色的，上麵布滿了玄奧複雜的銀色紋路，黯淡無光。原本應該威武巨大的鰭肢無力地低垂著，巨大的眼眸半闔，充滿了疲憊和…饑餓。
    它看起來異常安靜，甚至有些萎靡。 但林凡的【洞察術】卻給出了截然不同的反饋：
    【名稱：裂海龍鯨幼年期？）】 【狀態：極度饑餓、虛弱、痛苦體內有未愈暗傷）、情緒：壓抑的憤怒高危險！）】 【備注：其強大的力量因饑餓和傷勢被暫時壓製。一旦受到刺激或徹底絕望，失控風險極高！】
    林凡心中巨震。 這根本不是安靜，這是一個被餓極了、傷病纏身的巨獸，在爆發前最後的死寂！就像一個被壓到極致的彈簧！ 前任那些蠢貨，不僅貪墨它的口糧，恐怕連治療它傷病的藥物也貪墨了！
    就在這時，那名被派去後勤處的雜役氣喘籲籲地跑回來了，臉上卻帶著哭腔：“管…管事大人！後勤處的人說…說沒有總司的正式批文，他們不能撥付這麽多磷蝦！還說…還說我們獸苑的賬目虧空太大，讓我們先自己搞清楚……”
    哢嚓！ 林凡手中的一枚玉簡被他生生捏碎！ 好一個官僚作風！好一個見死不救！他們根本不知道下麵壓著怎樣一個即將爆炸的火藥桶！
    就在這瞬間，或許是感受到了林凡暴怒的情緒，或許是那跑動雜役的動靜太大。 觀測口內，那頭萎靡的裂海龍鯨，巨大的眼眸猛地睜開了一條縫隙！ 那是一隻怎樣的眼睛啊！充滿了遠古的蒼茫、被折磨的痛苦以及一絲…瘋狂的戾氣！
    “嗚——————！！！” 一聲低沉卻蘊含著恐怖力量的鯨歌猛然響起，不再是之前的無力的呻吟，而是帶著憤怒和警告！ 整個觀測口劇烈震動起來，腳下的玄鐵地麵都在嗡鳴！ 帶領林凡來的那兩個老雜役嚇得直接癱軟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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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凡卻站在原地，死死地盯著那雙巨大的眼睛。 他沒有害怕，反而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憤怒——不是對龍鯨，而是對那些蛀蟲和官僚！ 是他們把一頭強大的守護獸，逼成了危險的炸彈！
    他猛地向前一步，幾乎將臉貼在觀測口上，運轉起那尚未純熟的【中級馭獸術心得】，將自己一絲堅定、安撫的意念，混合著憤怒與承諾，努力傳遞過去：
    “我知道你餓！我知道你痛！我知道你憤怒！” “看著我！我是林凡，你的新管事！”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向你保證！吃的，馬上就來！傷，我也會幫你治！” “但你現在必須冷靜！相信我一次！”
    那蘊含著馭獸術技巧和強烈情緒的意念，似乎起到了一絲微弱的效果。 龍鯨巨大的眼眸中的瘋狂戾氣稍稍停滯了一下，它疑惑地看著這個渺小卻敢與它對視、情緒激動的人類。 那震耳欲聾的鯨歌漸漸低沉下去，但它依舊警惕地懸浮著，巨大的威壓籠罩著整個獸苑。
    林凡後背已被冷汗濕透。 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安撫。 三千斤磷蝦，必須立刻到位！否則……
    他猛地轉身，眼神冰冷得嚇人，對那個嚇傻的雜役道： “備舟！我親自去水軍後勤處！” “我倒要看看，是他們的規矩硬，還是裂海龍鯨的肚子硬！”
    第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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