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監內，萬千星辰軌跡在龐大的渾天儀上明滅流轉。
    玄璣子監正指著其中幾處微不可察的軌跡扭曲，麵色凝重：“林副使請看，此三處空間漣漪，非自然形成，其波動頻率與‘虛隙之塵’強行撕裂空間的特征……有七分相似。”
    林凡目光銳利，體內吞星聖元微微悸動，遙遙指向了其中一個方位——那正是披香殿後方，一片隸屬於天庭內務府，卻早已荒廢多年的“殘卷閣”所在。
    司天監，觀星台。
    此處並非露天，而是一座宏偉殿宇的內部穹頂。整個穹頂被煉化成一片深邃的夜空投影，無數星辰按照真實的軌跡緩緩運行，明滅不定，散發出浩瀚而神秘的氣息。殿宇中央，一座占據了大半空間的龐大渾天儀正在無聲運轉，層層嵌套的金屬圓環上刻滿了繁複的星圖與空間符文，細微的靈光在其上流淌，捕捉並解析著三界之內一切與星辰、空間相關的細微變化。
    玄璣子監正，一位須發皆白、身著繡有周天星鬥道袍的老者，手持一柄玉麈，正站在渾天儀前。他麵色沉凝，指向渾天儀投射出的光影中，幾個極其細微、若不仔細分辨幾乎會忽略過去的扭曲光點。
    “林副使，請看。”玄璣子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那是常年與星軌數據打交道留下的痕跡，“近三個月來，天庭周邊穩定的空間結構，出現了數次非正常的微弱漣漪。其源頭隱蔽，持續時間極短，若非監內新近校準了‘窺天鏡’的靈敏度，幾乎無法捕捉。”
    林凡凝神望去，那幾處扭曲光點在龐大的星圖背景下，渺小如塵。但當他調動體內那一縷新生的“吞星聖元”去感知時，卻能清晰地察覺到，那光點散發出的，是一種強行撕裂、鑽營空間後殘留的“毛刺感”，與尋常仙人施展空間挪移法術留下的圓融痕跡截然不同。
    “監正可知其具體方位？”林凡問道，心中已有預感。
    玄璣子玉麈輕揮，渾天儀上的光影迅速放大、定位，最終鎖定了三個坐標。他指著其中一個說道：“此一處，位於南天門外三萬裏處的虛空亂流帶，環境本就惡劣，難以細查。另一處，在蟠桃園東南角的邊緣，空間本就因先天靈根而略有異變，排查需要西王母首肯。”
    他的玉麈最後停在第三個坐標上，眉頭緊鎖：“最蹊蹺的是這一處。其波動源，指向披香殿後方，那片早已封存、歸內務府管轄的‘殘卷閣’舊址。那裏按理說早已靈力枯竭，空間穩定，不應出現此等需要‘虛隙之塵’才能引發的空間漣漪。”
    殘卷閣！
    林凡眼中精光一閃。披香殿，苗司製，虛隙之塵，殘卷閣……這些線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被這條空間異常的線串聯了起來。
    他體內的“吞星聖元”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麽，對那個方向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帶著渴望與警惕的悸動。這力量對空間屬性異常敏感，它的反應，無疑佐證了玄璣子的判斷。
    “多謝監正。”林凡拱手，神色鄭重，“此事關乎‘影宿’陰謀，還請監正暫勿聲張，繼續監測，若有新的發現，隨時通知靖影司。”
    玄璣子深深看了林凡一眼，點了點頭：“星軌紊亂，大劫之兆。林副使放手去做便是，司天監自會盡力提供支持。”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幾分，“文昌帝君前日也曾來過，詢問過類似的空間數據。”
    林凡心念微動，文昌帝君果然一直在關注。他未再多言，再次謝過玄璣子，帶著冷千轉身離去。
    離開司天監，林凡並未直接前往殘卷閣，那樣太過打草驚蛇。
    “冷千。”
    “在。”
    “加派人手，暗中封鎖殘卷閣周邊所有可能的出入口，啟用靖影司剛配發的‘禁空羅網’符籙，覆蓋那片區域，防止內部之人利用空間手段遁走。記住，要絕對隱蔽。”
    “是！”冷千領命，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雲端，去安排布置。
    林凡則駕雲緩緩向靖影司返回，看似平常，神識卻已如同無形的蛛網，借助“吞星聖元”對空間的獨特感知，遙遙覆蓋向殘卷閣的方向。
    那是一片被時光遺忘的角落。據說曾是存放天庭陳舊卷宗之地，後來因一次不大不小的火災和機構變遷而廢棄，平日裏除了例行巡查的天兵，幾乎無人踏足。殿閣破敗，雜草叢生，靈力稀薄，確實是進行隱秘活動的絕佳場所。
    在他的感知中，殘卷閣外圍的空間結構看似正常，但在其核心區域，那片據說被燒毀最嚴重的主殿廢墟之下，空間卻隱隱透出一種不自然的“凝實”與“隔絕”感，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膜包裹著，隔絕了內外探查。若非他擁有吞星聖元，幾乎無法察覺這種細微的差異。
    “看來，那裏就是‘虛隙之塵’的用武之地了。”林凡心中冷笑，“影宿”果然狡猾，竟將據點設置在這種看似毫無價值的地方。
    就在他仔細感知時，那層“空間隔膜”忽然極其微弱地波動了一下，雖然瞬間就恢複了平靜，但那一閃而逝的波動中，林凡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絲熟悉的、令人厭惡的陰冷氣息——與腐毒潭深處，那試圖接引域外力量的通道氣息，同出一源！
    他們還在裏麵！而且可能在準備著什麽！
    林凡眼神一厲，正欲下令收網——
    “大人！”一道傳音緊急切入他神識，是負責監視披香殿的屬下，“披香殿後角門有動靜！苗司製帶著兩名心腹侍女，形色匆匆，乘坐一輛沒有任何標識的雲車，正朝著西北方向而去，那個方向……似乎是通往廣寒宮外圍的偏僻路徑，並非殘卷閣方向！”
    苗司製在這個關鍵時刻突然離開披香殿？是察覺到了危險想要獨自遁走？還是說……殘卷閣隻是幌子，或者之一？她另有更重要的任務？
    林凡瞬間做出決斷。
    “冷千，按計劃封鎖殘卷閣，沒有我的命令，隻圍不攻，防止任何人進出。若內部有異動，或試圖強闖，即刻鎮壓！”
    “其餘人，隨我去‘請’苗司製回來問話！”
    他倒要看看，這位披香殿的司製大人，在此刻匆忙離殿，究竟意欲何為！雲頭陡然加速，劃破長空，直追西北而去。追蹤與攔截，必須在苗司製與可能的接應者匯合之前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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