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仙子巧笑倩兮，言語間卻寸步不讓，將林凡的調查擋在了苗司製之外。
    林凡不欲在證據不足時與這位背景深厚的殿主正麵衝突，暫作退讓，卻命冷千暗中布網。
    與此同時，瑤池深處，浸泡在瓊華玉液中的夜茉，蒼白的臉上終於恢複了一絲血色，地脈毒眼的本源深處，一絲被星輝與瑤池聖力滋養的異變，悄然發生。
    瑤光仙子的到來，讓偏廳內凝滯的氣氛為之一變。她並未看地上癱軟的宋司簿，目光隻落在林凡身上，笑容溫婉得體，仿佛真是恰巧路過的主人。
    “林副使年輕有為，新立靖影司便雷厲風行，實在令人敬佩。”她聲音柔和，如春風拂過琴弦，“隻是這宋司簿性子向來怯懦，若有什麽不當之處，許是受了小人蒙蔽也未可知。不若由本殿先行問明情況，再給林副使一個交代？也免得傳揚出去，說我披香殿不懂規矩，衝撞了欽差。”
    話語滴水不漏，既全了林凡的麵子，又將調查的主動權輕輕攬回自己手中，更隱晦點出林凡若強行帶人，恐有“操之過急”、“不諳情麵”之嫌。
    林凡心念電轉。瑤光仙子身為披香殿主，品階雖與他這新晉三品星官相若，但其執掌內廷要地多年，人脈根基遠非他這新立衙門可比。此刻若硬要帶走宋清，或強行搜查苗司製，不僅證據尚顯單薄，更會立刻與整個披香殿係統交惡，於初建的靖影司而言，絕非明智之舉。
    他臉上冷峻之色稍緩，同樣報以無可挑剔的官方笑容：“瑤光殿主言重了。本官亦是循例問詢，既是殿主親自過問，自然再好不過。宋司簿方才提及空冥石粉流向與苗司製有關，此事關乎‘影宿’要案，還望殿主能嚴查清楚，給天庭，也給玉帝一個交代。”他將“影宿”和“玉帝”輕輕點出，既是表明案件層級，也是提醒對方此事幹係重大，非尋常瀆職可比。
    瑤光仙子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波動，麵上笑容不變：“這是自然。披香殿上下必定全力配合靖影司查案。苗司製那邊，本殿也會親自詢問，若真有牽連，絕不姑息。”
    “有勞殿主。”林凡拱手，不再多言，眼神示意冷千。
    冷千會意，麵無表情地一揮手，四名屬員立刻收斂氣息，隨他退至林凡身後。
    林凡最後看了一眼麵如死灰、被兩名披香殿仙官扶起的宋清，不再停留，轉身便帶著屬下離去，姿態幹脆利落。
    看著林凡一行駕雲遠去的背影，瑤光仙子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眸中閃過一絲凝重與冷意。她側首對身邊一名心腹侍女低語道：“去，請苗司製到後殿暖閣見我。還有，看緊宋清，別讓他再胡亂說話。”
    “是，殿主。”
    離開披香殿範圍，駕雲行至半途，林凡方才開口：“冷千。”
    “在。”
    “派兩個機靈的生麵孔，盯住披香殿幾個不引人注意的側門、後角門，重點留意那位苗司製的動向。再查一查瑤光殿主的背景，以及她與天庭各部，尤其是與已故玄戈，或已知任何與‘影宿’可能關聯的人物，有無明麵上的往來。”
    “明白。”冷千應下，隨即又道，“大人，那瑤光殿主明顯有意回護。”
    “不是回護，是控製。”林凡目光看向遠方縹緲的雲海，“她不想讓我們直接接觸苗司製，要麽是苗司製知道得太多，她怕我們撬開嘴；要麽，就是她自己也想從苗司製身上得到什麽，或者，她本身也涉入其中，隻是在棄卒保帥。”
    無論是哪種，都說明披香殿的水，比預想的更深。瑤光仙子此人，也絕非表麵看起來那般簡單。
    “那宋清……”
    “一個被推出來的棄子罷了。瑤光會‘問’出她想讓我們知道，或者她認為無關緊要的內容。”林凡語氣平淡，“真正的線索，在苗司製身上，以及那些‘虛隙之塵’的最終去向上。公輸凡盜取的空冥石粉數量不小，煉製出的‘虛隙之塵’絕非小數目，影宿需要如此大量的空間屬性材料，所圖必然極大。”
    冷千眼中寒光一閃：“屬下會加派人手，擴大搜查範圍，看近期天庭各處，有無異常的空間波動或隱秘的陣法布置痕跡。”
    “嗯。”林凡點頭，對冷千的敏銳很是滿意。他沉吟片刻，感受著體內“吞星聖元”的流轉，那股力量對空間的感知異常敏銳，或許……他心念微動，嚐試著將一絲靈覺附著在聖元之上，如同蛛網般向著四周空間細微處蔓延開去。
    這是一種全新的嚐試，借助吞星聖元的特性，或許能察覺到尋常仙神難以感知的空間異常。
    “先去司天監一趟，玄璣子監正或許能提供一些關於大規模空間陣法或‘歸墟之眼’波動的最新觀測數據。”
    一行人轉道，朝著司天監方向而去。
    與此同時，瑤池仙境深處。
    萬千瑞彩縈繞，仙氣氤氳如實質。在一處由萬年溫玉砌成的仙池中，夜茉浸泡在散發著濃鬱生機與柔和星輝的“瓊華玉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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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臉色依舊蒼白，唇瓣缺乏血色，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與之前在腐毒潭時的痛苦掙紮相比，此刻她的神情舒緩了許多，隻是眉宇間仍凝結著一絲揮之不去的虛弱。
    西王母曾親自來看過一眼，留下幾句蘊含道韻的安撫，賜下這池珍貴的玉液，便不再多問，任由她在此靜養。
    池邊，幾名瑤池女仙靜立侍奉，悄無聲息。
    無人察覺，在夜茉體內，那受損嚴重、近乎枯萎的地脈毒眼本源深處，正發生著極其微妙的變化。
    腐毒潭中侵入的深淵劇毒，雖重創了她，卻也帶來了一絲最精純、最本源的“穢淵”之力。這股力量原本足以徹底侵蝕泯滅她的生機，但在林凡引動的星輝之力衝擊，以及後來星髓池精華的間接滋養下，竟奇異地被壓製、剝離了大部分毀滅特性，殘留的一絲最本源的氣息，反而與她自身的地脈毒眼本源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融合。
    此刻，在瑤池瓊華玉液那充滿生機與淨化之力的溫養下，這絲融合了星辰之力、深淵本源碎片的地脈毒眼，仿佛枯木逢春，開始極其緩慢地重新萌發生機。那新生的本源，顏色不再是以往純粹的幽暗，其核心處，竟隱隱帶著一點極細微、卻無比堅韌的暗金色星芒，同時散發出的毒性氣息，也少了幾分陰穢，多了幾分深邃與…吞噬之意。
    仿佛她的地脈毒眼，正在朝著某種未知的方向蛻變。
    夜茉纖長的手指，在玉液中無意識地微微蜷縮了一下。
    她依舊沉睡著，但神識深處，那無邊無際的黑暗與痛苦中，似乎亮起了一點微光，一點帶著熟悉氣息的、溫暖而堅定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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