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多魚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信了那個戴大金鏈子的哥們兒說的“穩賺不賠”。
    現在，報應來了。
    幽暗潮濕的死胡同裏，他被三個膀大腰圓、滿臉橫肉的壯漢堵在牆角。背後是冰冷刺骨的磚牆，退無可退。
    “王多魚，錢呢？”為首的光頭掐滅煙頭，用猩紅的煙蒂點著他的胸口，每點一下，王多魚就哆嗦一下，“豹哥的耐心是有限的。今天要是再見不到錢，你這身零件，就得先卸下來抵點利息了。”
    “虎……虎哥，再寬限兩天，就兩天！”王多魚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雙手合十作著揖，“我找到新門路了，肯定能翻本！連本帶利，一分不少……”
    “呸！”旁邊一個黃毛啐了一口，“你他媽這套說辭都說八百遍了！上次在澳門是不是你說的‘最後一把，贏了會所嫩模’？結果呢？輸得褲衩都不剩，還得我們哥幾個貼路費把你撈回來！”
    王多魚縮了縮脖子，無力反駁。賭博就是這樣，十賭九輸，還有一個正在走向輸的路上。他總覺得自己是那個萬中無一的幸運兒，結果卻成了債台高築的倒黴蛋。
    冷汗浸濕了他廉價的t恤，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鼓。他看著虎哥從後腰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寒氣逼人。
    “看來你是真沒轍了。”虎哥歎了口氣，語氣卻冰冷得嚇人，“那就按規矩辦吧。放心，就一根手指頭，很快。”
    “不要！虎哥！我有錢！我家裏還有……”王多魚驚恐地大叫，身體拚命往後縮，恨不得能嵌進牆裏。
    黃毛和另一個壯漢獰笑著上前，死死按住他。虎哥拿著匕首，對準了他左手的小拇指。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王多魚。他閉上眼，腦子裏走馬燈似的閃過自己這荒唐的一生——賭桌上的叱吒風雲，輸光後的跪地求饒，父母的眼淚，朋友的疏遠……完了，全完了。
    就在冰涼的刀鋒即將觸碰到皮膚的刹那——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毫無征兆地在頭頂炸響！不是從天空傳來，倒像是從虛空中迸發！
    按住他的兩個壯漢被一股無形的氣浪猛地掀飛出去。虎哥手裏的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他本人也踉蹌著後退好幾步，驚恐地望向四周。
    王多魚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從頭頂傳來，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變形。胡同、牆壁、凶神惡煞的債主……所有的一切都像被打碎的鏡子一樣，寸寸碎裂。最後映入他眼簾的，是虎哥那張寫滿驚駭和難以置信的臉。
    緊接著，是無邊的黑暗和令人心悸的失重感。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王多魚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我沒死？剛才……那是地震了？”他心有餘悸地摸著全身，確認零件都還在。
    但下一秒，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空氣不對。
    沒有城市裏熟悉的汽車尾氣和灰塵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清新，深吸一口，仿佛有一股清涼的氣流鑽入肺腑，讓他因為恐懼而混亂的腦子都清醒了不少。
    環境也不對。
    他不在那條死胡同，而是躺在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上。頭頂的天空是種從未見過的澄澈蔚藍，幾縷潔白的雲絲慢悠悠地飄著。遠處，是連綿起伏、高聳入雲的翠綠山巒，山間有雲霧繚繞，宛如仙境。
    最離譜的是，他依稀看到極遠的天際，似乎有幾道流光閃過，像是……有人在飛？
    “拍電影呢？威亞呢？”王多魚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掙紮著爬起來，發現自己身上還是那件皺巴巴的t恤和牛仔褲，但手機、錢包什麽的全都不見了。
    “媽的，真倒黴到家了，被雷劈到荒山野嶺了？”他啐了一口，試圖辨別方向。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機械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檢測到適配靈魂，環境能量符合標準……正在強製綁定‘真還債係統’……】
    【綁定成功！宿主：王多魚。】
    【歡迎使用本係統，您的修仙……呃，您的還債之旅，正式開啟！】
    王多魚愣住了，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幻覺？撞壞腦子了？”
    【不是幻覺。】機械音適時地回應。
    “誰？誰在說話？”王多魚驚恐地環顧四周，空無一人。
    【我是‘真還債係統’，存在於您的意識中。】機械音解釋道，【鑒於您在前一個世界欠下巨額債務且無力償還，符合本係統‘極端負債者’的啟動條件，已被選定為宿主，穿越至本修仙世界，執行‘真還債’任務。】
    “穿……穿越？”王多魚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作為一個網絡小說愛好者，他對這個詞可不陌生。但他萬萬沒想到，這種“好事”會落在自己頭上。
    “等等！你說……還債？”他捕捉到了最關鍵的信息，“我在那邊欠的錢，還要在這裏還？”
    【準確地說，是償還您在本係統這裏欠下的債務。】係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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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多魚麵前突然憑空浮現出一張閃爍著金色光芒的、古樸的卷軸。卷軸緩緩展開，上麵是一排排清晰的字體：
    【宿主債務清單】
    債務人： 王多魚
    債權方：真還債係統
    初始總債務：100,000,000 (一億元) 靈石
    當前債務構成：
    · 本金： 1 靈石 (係統啟動資金，已強製借貸)
    · 利息罰金跨界服務費： 99,999,999 靈石
    還款期限：無固定期限 (但係統建議盡早還清，以免債務滾動產生更多利息)
    當前狀態：嚴重逾期
    備注： 不還清債務，無法返回原世界，且係統將不定期進行“友好”的債務催收提醒。
    王多魚看著那一長串零，感覺自己的眼睛都快被閃瞎了。他掰著手指頭數了半天，才確認那真的是一億元！
    “一……一億？！還是靈石？”王多魚的聲音都變了調，帶著哭腔，“我就欠了豹哥五十萬人民幣啊！你們這是高利貸！是搶劫！還有，本金才一塊錢，利息和服務費就要九千九百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黑店也沒你們這麽黑啊！”
    【跨界服務、重塑肉身、灌輸本界語言與常識，皆為高成本服務。】係統冷冰冰地回應，【根據係統條例第7章第13條，解釋權歸本係統所有。宿主異議無效。】
    王多魚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剛出狼窩，又入虎口！不，這他媽是直接掉進地獄了！
    “我……我要是不還呢？”他抱著最後一絲僥幸心理問道。
    【懲罰措施一：債務可視化。】係統音剛落，王多魚就驚恐地發現，自己的頭頂開始冒出淡淡的、如同全息投影般的金色數字——￥100,000,000。
    這行巨大的、閃耀的數字，就那麽明晃晃地飄在他頭頂，像個恥辱柱，又像個巨型燈塔。
    “這他媽是什麽玩意兒？！”王多魚試圖用手去揮散那些數字，卻直接穿了過去，數字紋絲不動。
    【此為本係統的特色功能，‘頭頂債名’。旨在提醒宿主時刻不忘債務，同時也能向本世界土著展示您的‘信用’狀況。】係統用一種近乎嘲諷的語氣解釋道，【隨著您債務的減少，數字會相應變小。】
    王多魚想死的心都有了。這還怎麽玩？走到哪都頂個“我欠債一個億”的招牌？
    【懲罰措施二：物理催收。若宿主消極還債，係統將隨機觸發‘電擊療法’、‘五感剝奪’、‘幸運值暫時歸零’等催收手段。友情提示：幸運值歸零期間，走路摔跤、喝水塞牙、天上掉鳥糞均屬正常現象。】
    王多魚：“……”
    他徹底沒了脾氣。這係統，比他見過的所有高利貸公司都狠。
    就在王多魚對著自己頭頂的“一個億”欲哭無淚時，遠處傳來了一陣喧嘩聲和靈力碰撞的爆鳴。
    他下意識地躲到一塊巨石後麵，探頭望去。
    隻見不遠處的一片空地上，幾名穿著統一青色道袍的修士，正圍著一個看起來怯生生的少年。那少年衣著樸素，甚至有些破舊，臉上帶著惶恐和倔強。
    “趙乾，你欠我們黑蛇幫的靈石，到底什麽時候還？”一個領頭的三角眼修士惡狠狠地問道。
    “劉……劉師兄，再寬限幾日吧。等我采到‘赤炎草’，賣了錢一定還……”名叫趙乾的少年聲音發顫。
    “寬限？都寬限你幾次了？”三角眼旁邊一個胖子一腳踹在趙乾肚子上，將他踹倒在地，“今天不還錢，就拿你身上這破儲物袋抵債！”
    說著，幾人就要上前搶奪。
    王多魚看著這一幕，簡直是現代版追債的仙俠複刻。他看著趙乾那無助的樣子，仿佛看到了幾分鍾前在胡同裏被逼到絕境的自己。
    同病相憐啊！
    就在這時，係統的提示音再次響起：
    【叮！檢測到附近存在可承接債務關係：債權人黑蛇幫），債務人趙乾）。債務標的：50下品靈石。】
    【新手任務發布：‘俠義討債’體驗版）】
    任務內容：幫助債務人趙乾擺脫當前困境，並協助其製定可行的還款計劃。
    任務獎勵：
    · 係統經驗值+10
    · 【洞察術】初級）x1
    · 還款抵扣券：100下品靈石 (可直接抵扣係統債務)
    失敗懲罰：無 (新手福利)
    王多魚的眼睛瞬間亮了！
    獎勵！可以抵扣債務！
    雖然100下品靈石相對於一個億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但這意味著他找到了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甚至……還清巨債的方法！
    更重要的是，那個【洞察術】，聽起來就像是遊戲裏的鑒定技能，在這種陌生環境裏，絕對是神器。
    幹了！
    恐懼被求生的欲望和“賺錢”的興奮壓了下去。賭徒的血脈在他身體裏隱隱沸騰，隻不過這次，賭注是他的未來。
    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皺巴巴的t恤，努力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從巨石後邁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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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幾位道友在此欺淩一個後輩，不妥吧？”王多魚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穩，帶著一種莫名的腔調。
    那幾名黑蛇幫修士和地上的趙乾都愣住了，齊刷刷地看向他。
    當他們的目光落在王多魚身上，尤其是他頭頂那行金光閃閃、幾乎要亮瞎人眼的“￥100,000,000”時，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這是……什麽情況？
    三角眼劉師兄最先反應過來，他眯著眼，警惕地打量著王多魚這身古怪的打扮和頭頂那聞所未聞的異象。那龐大的金額讓他心頭巨震，完全無法理解其含義，但本能地覺得此人非同一般。
    “閣下是何人？我黑蛇幫在此處理私事，還請行個方便。”劉師兄的語氣客氣了不少，帶著試探。
    王多魚心中一定，看來頭頂這“一個億”的招牌，效果拔群啊！雖然是個負資產招牌，但架不住它唬人啊！
    他負手而立，目光掃過幾人，最後落在趙乾身上，淡淡開口：“吾乃……‘債尊’，王多魚。途經此地，見此處‘債務之氣’衝天，特來看看。”
    “債……債尊？”幾人麵麵相覷，這稱號聞所未聞。
    王多魚不理會他們的疑惑，伸手指了指趙乾，又指了指劉師兄幾人：“他的債，我接了。”
    “你接？”劉師兄眉頭一皺，“閣下要替他還債？”
    “非也。”王多魚高深莫測地搖搖頭，“債，自然還是要他自己還。但我可以保證，你們的靈石，一分不會少。前提是，你們得按我的規矩來。”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向劉師兄：“比如說，先把人放開，我們再談談……利息是否合理的問題。我看幾位印堂發黑，近期怕是會有‘破財’之災，何必為了這點小事，沾染不必要的因果呢？”
    他這話半是商量半是威脅，結合他頭頂那詭異的“一個億”和完全看不透的虛實，頓時讓幾個黑蛇幫修士心裏打起了鼓。
    趙乾躺在地上，仰望著這個突然出現、頭頂金光的神秘男人，眼中充滿了震驚和一絲……希望。
    王多魚表麵穩如老狗，心裏卻在瘋狂打鼓。他這套說辭，完全是憑借多年忽悠……啊不，是社交經驗臨場發揮的。
    賭了！就賭這群修仙世界的土著，沒見過現代社會的套路！
    然而，就在劉師兄神色變幻，似乎有些被說動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哨響，緊接著是數道更強的氣息正在迅速接近！
    劉師兄臉色一變，露出一絲獰笑：“我們的援手到了！不管你是什麽‘債尊’，今天這小子和他的儲物袋，我們黑蛇幫要定了！”
    王多魚心裏“咯噔”一下。
    媽的，賭輸了？開局就要團滅？
    他看著地上滿臉絕望的趙乾，又感受著遠處那幾道越來越近的強大氣息，冷汗再次從額角滑落。
    這仙界的債，看來沒那麽好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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