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根死了？”
    王多魚聽到趙乾帶回來的消息，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寒意順著脊椎骨竄了上來。他不是沒想過接手這些債務會遇到麻煩，但直接牽扯到人命，還是如此詭異的死法，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被邪法吸幹精血……黑蛇幫……”王多魚喃喃自語，瞬間就想通了關鍵。這絕不是巧合！黑心老人剛在自己這裏吃了個悶虧，轉頭就弄死一個自己剛接手債務的債務人，還把髒水潑過來！手段狠辣，意圖明顯——就是要讓他這個新冒頭的“債尊”身敗名裂，甚至引來坊市執法隊或者所謂“正道人士”的幹涉！
    “前輩，現在怎麽辦？外麵已經有些風言風語了！”趙乾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張凡也麵色凝重，剛剛燃起的希望仿佛被一盆冰水澆滅。
    王多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亂。他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賭徒最不怕的就是有人出千做局，怕的是看不穿局。既然對方已經出招，那接下來，就是賭桌上見真章的時候了！
    “慌什麽？”王多魚聲音沉穩，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對方出招，我們接著便是。趙乾，你詳細說說，李老根死在何處？具體什麽情況？坊間傳言是怎麽說的？”
    趙乾定了定神，努力回憶道：“死在坊市外圍他自己租的靈田窩棚裏。聽說發現時屍體都僵了，渾身幹癟，隻剩皮包骨頭，眼珠子瞪得老大……坊間都說，是……是債主催債不成，用了邪法奪其精魂抵債。因為前輩您剛接手了他的債務，所以……所以很多人都懷疑是您……”
    “懷疑是我？”王多魚冷笑一聲，“我昨日才從胡三那裏拿到借據，人都沒見過，用什麽邪法隔空殺人？這髒水潑得也太沒技術含量了！”
    話雖如此，王多魚也知道，在修仙界，很多時候不需要確鑿證據，懷疑和輿論就足以毀掉一個人。必須盡快破局。
    “走，去現場看看！”王多魚當機立斷。
    “前輩，不可！”張凡連忙阻止，“那裏現在肯定有黑蛇幫的人盯著，就等您自投羅網！而且，萬一真有邪修手段殘留，太過危險！”
    “越是他們希望我去的地方，越要去。”王多魚目光銳利，“不去，顯得我們心虛。去了，才能找到破綻，才能反擊！放心，我有分寸。”
    他讓趙乾和張凡跟在身後，三人離開石屋，朝著坊市外圍李老根的靈田走去。
    果然，越靠近那片區域，指指點點的目光就越多。一些修士看到王多魚頭頂那耀眼的金光，紛紛避讓，眼神中充滿了好奇、畏懼以及……一絲厭惡。顯然，黑蛇幫散播的謠言已經開始發酵。
    李老根的靈田位於坊市邊緣，靈氣稀薄，土地也有些貧瘠。一間簡陋的茅草窩棚孤零零地立在那裏，周圍已經拉起了一道簡單的警戒線，有兩名穿著黑蛇幫服飾的幫眾在那裏看守，不允許旁人靠近。
    看到王多魚三人走來，那兩名幫眾立刻挺直了腰板，臉上露出戒備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站住！此處乃凶案現場，閑雜人等不得靠近！”一名幫眾厲聲喝道。
    王多魚理都沒理他，目光直接投向那間窩棚。【洞察術】全力開啟，視野中，窩棚周圍彌漫著一股極其淡薄、但陰冷刺骨的黑色殘留氣息，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而在窩棚門口的地麵上，他清晰地看到了一小撮不起眼的、帶著腥氣的暗紅色泥土。
    【殘留的陰煞之氣】：源自低階邪術‘噬血咒’。
    【沾染血煞的泥土】：並非人類血液，蘊含微弱妖力。
    果然有貓膩！
    王多魚心中冷笑，指著那撮泥土，對趙乾和張凡朗聲道聲音足夠讓周圍窺探的人聽到）：“你們看，那是什麽？”
    趙乾和張凡順著所指方向看去，也注意到了那撮異常的泥土。
    “像是……血土？但又有點不一樣。”張凡畢竟是陣法師，對能量氣息較為敏感。
    “當然不一樣。”王多魚聲音提高，確保周圍所有人都能聽見，“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人血！而是某種妖獸之血，混合了陰煞之力偽造而成的！真正的邪修殺人，恨不得抹去一切痕跡，怎會留下如此明顯的‘證據’？這分明是有人故意布置，栽贓嫁禍！”
    此話一出，周圍暗中觀察的修士們頓時竊竊私語起來。
    那兩名黑蛇幫幫眾臉色一變，強作鎮定道：“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們親眼所見……”
    “你們親眼所見？”王多魚打斷他，目光如電掃了過去，“你們親眼所見李老根是被我殺的？還是親眼所見我施展了邪法？據我所知，我昨日才從千金台胡老板處合法接手李老根的債務，連他麵都未曾見過，如何殺他？反倒是你們黑蛇幫，之前長期催逼李老根債務，他死了，你們的嫌疑最大吧？！”
    “你……你血口噴人！”幫眾氣急敗壞。
    就在這時，一個陰冷的聲音響起：“好一副牙尖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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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分開，黑心老人邱冥在一眾手下的簇擁下，緩緩走來。他目光陰鷙地盯著王多魚：“小子，你說栽贓，可有證據？若無證據，便是汙蔑我黑蛇幫！這坊市，可不是你能信口雌黃的地方！”
    強大的靈壓再次籠罩下來，比在千金台時更添了幾分殺意。
    王多魚頂著壓力，毫不退縮地與之對視：“邱前輩，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說我汙蔑，那敢問，李老根窩棚外那撮偽造的血土如何解釋？其上的陰煞之氣，與李老根體內殘留的是否同源？又是否與你黑蛇幫某些人修煉的功法有關？”
    他句句緊逼，卻並不直接指認黑心老人，而是將矛頭指向“黑蛇幫某些人”。
    黑心老人眼角微微抽搐，他沒想到王多魚觀察如此細致，更沒想到他能感知到陰煞之氣和分辨血土異常。此子，果然有些邪門！
    “哼，區區一點泥土，能說明什麽？或許是其他邪修路過留下，或許是李老根自己招惹的東西！”黑心老人強行辯解。
    “是嗎？”王多魚忽然笑了，笑容有些冷，“那麽，敢問邱前輩，李老根欠貴幫的債務，主要是由哪位執事負責催收的？在此人身上，或許能找到與那陰煞之氣同源的氣息也說不定呢？”
    他這話一出，黑心老人身後的人群中，一個麵色蒼白、眼神閃爍的瘦小漢子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身上一絲微不可察的陰氣波動了一下。
    【洞察術】瞬間鎖定！
    【姓名：鬼手七】
    【修為：煉氣八層】
    【狀態：驚慌，體內靈力蘊含陰煞屬性。】
    【債務關係：無。】
    【潛在弱點：所修《噬陰訣》殘缺，易遭反噬。】
    就是他！
    王多魚心中篤定，但並沒有立刻點破。打蛇打七寸，現在證據還不充分，直接指認隻會逼得黑心老人殺人滅口。
    他轉而看向周圍越聚越多的修士，朗聲道：“諸位道友都看到了！李老根死得蹊蹺，現場痕跡可疑！我王多魚行事，光明磊落，一切債務往來皆有據可查！此事，我絕不會善罷甘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還死者一個公道，也還我自己一個清白！”
    他這番話，既表明了態度，又將壓力給到了黑蛇幫。如果黑蛇幫再阻攔調查，或者急於處理掉鬼手七，那就等於不打自招。
    黑心老人臉色鐵青，他發現自己有點騎虎難下。原本想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弄臭王多魚，沒想到對方反應如此迅速，言辭如此犀利，反而將了他一軍。
    “牙尖嘴利！”黑心老人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老夫倒要看看，你能查出什麽花樣！我們走！”
    他狠狠瞪了王多魚一眼，帶著手下拂袖而去。臨走前，陰冷的目光在鬼手七身上停留了一瞬，讓後者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黑蛇幫的人離去，周圍的修士們也議論紛紛地散開，但今天“債尊”王多魚直麵黑心老人、質疑李老根之死有冤情的消息，必然會迅速傳遍整個黑風坊市。
    “前輩，您太厲害了！”趙乾一臉崇拜。張凡也鬆了口氣，看向王多魚的目光更加信服。
    王多魚卻搖了搖頭，臉上並無喜色：“危機還沒解除。黑心老人不會就此罷休，那個鬼手七，恐怕活不過今晚。”
    “那我們……”趙乾擔憂道。
    “我們必須搶在黑心老人滅口之前，拿到確鑿證據，或者……讓鬼手七開口。”王多魚眼中閃過一絲決斷，“張凡，你陣法造詣最高，有沒有辦法，能追蹤或者監控那個鬼手七的動向？不需要太久，今晚就行！”
    張凡沉吟片刻，有些為難：“追蹤陣法需要目標的氣息毛發為引，而且範圍不能太遠……監控的話，更需提前布陣……”
    就在張凡苦思冥想之時，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幾……幾位道友，可是在查李老根的死因？”
    王多魚轉頭，看到一個穿著粗布衣裳、農戶打扮的漢子，正搓著手，緊張地看著他們。他是旁邊另一塊靈田的佃戶。
    “你知道些什麽？”王多魚心中一動，和顏悅色地問道。
    那農戶低聲道：“俺……俺昨晚起夜，好像看到……看到一個黑影從李老根窩棚那邊溜走，身法很快，俺沒看清臉……但是，俺撿到了這個……”
    他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摸出一樣東西，遞了過來。
    那是一片巴掌大小、邊緣不規則的黑布碎片，材質特殊，觸手冰涼，上麵用暗紅色的絲線繡著一個扭曲的、如同鬼爪般的圖案！
    王多魚接過布片，【洞察術】瞬間給出信息：
    【破損的衣角】：材質‘陰蛛絲’，常用於修煉陰寒功法者製作夜行衣。
    【鬼爪標記】：某個隱秘邪修組織或個人的標識。
    而更重要的是，在這布片上，王多魚清晰地感知到了一絲與那鬼手七同源，但卻更加精純、更加陰冷的煞氣！
    王多魚瞳孔猛縮。
    看來，事情遠比他想象的更複雜。
    這鬼手七背後，似乎還牽扯到別的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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