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債務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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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多魚是在一陣劇烈的、仿佛靈魂被撕裂的痛楚中恢複意識的。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鋪著柔軟雲緞的玉榻上,身處一間靈氣氤氳、布置清雅的靜室之內。這裏是青雲劍宗招待最高規格客人的“聽竹軒”。窗外竹影婆娑,陽光透過窗欞,灑下斑駁的光點。
    然而,他體內的情況卻與這寧靜祥和的環境格格不入。
    意識沉入丹田,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巨震。那顆原本渾圓暗金的混沌債丹,此刻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黯淡無光,仿佛一件瀕臨破碎的瓷器。更觸目驚心的是,丹體之上,三道截然不同的“異債”如同扭曲的毒蛇般死死纏繞、糾纏——
    暗紅色的凶煞劍債,散發著暴戾與殺戮。
    漆黑色的幽冥死氣,彌漫著陰冷與死寂。
    暗金色的契約之債,則如同枷鎖,散發著規則的沉重與束縛。
    這三股力量相互排斥,又因某種微妙的平衡而暫時共存,但它們無時無刻不在衝擊著債丹的本源,帶來陣陣錐心刺骨的劇痛和修為滯澀之感。
    然而,在這三股顯眼的異債中央,在那債丹最核心的裂紋深處,王多魚注意到了一點極其微小的、幾乎與裂紋融為一體的奇異存在。它非明非暗,呈現一種混沌的灰質,緩緩自旋,如同一個微縮的黑洞,散發著一種……“空無”與“包容”並存的特質。它悄無聲息地存在著,既不參與異債的衝突,也不被異債所影響,仿佛超然物外。
    這……是什麽?王多魚心中升起強烈的警兆與疑惑。他完全不記得自己體內何時多了這樣一個東西。
    “你醒了。”靜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洛風端著一碗散發著濃鬱藥香的靈液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欣慰,“你已經昏迷了七天七夜。宗門幾位精通醫道的長老聯手,才勉強穩住你的傷勢。”
    王多魚掙紮著想坐起,卻被洛風按住。“你道基受損極重,萬不可妄動。此次若非你力挽狂瀾,我青雲劍宗恐遭大劫,此恩,我宗上下銘記於心。”
    王多魚虛弱地笑了笑,沒有過多客套,直接切入主題:“洛道友,鎮罪崖後來情況如何?那接口……”
    “已被你徹底封禁!”洛風語氣帶著敬佩與後怕,“宗主與長老們親自查探過,那幽冥印記已徹底消散,接口被一層奇異的契約規則覆蓋,與罪劍本體形成了新的平衡。罪劍雖未臣服,但其凶煞意念平和了許多,不再主動衝擊封印。可以說,困擾我宗千年的‘劍債’之厄,雖未根除,卻已找到了可控的閥門!這一切,全賴王道友!”
    王多魚聞言,心中稍安。總算沒有白費力氣,賭上性命的一搏,換來了階段性的勝利。
    他接過洛風遞來的靈液,一飲而盡。溫潤的藥力化開,滋養著他千瘡百孔的身體和神魂,但對於丹田內那棘手的“異債”和神秘的“灰點”,效果卻微乎其微。
    “係統,深度內視,分析我丹田內那個未知灰點的構成、來源與潛在影響。”王多魚在心中默念。
    【深度內視啟動……分析目標:未知能量聚合體暫命名:債務奇點)。】
    【構成分析:高度聚合能量態,內部結構無法解析,蘊含未知規則。成分複雜,包含微量但極度精純的凶煞劍債本源、幽冥死氣精華、宿主契約道韻,以及……超過75的未知屬性物質。】
    【來源推測:極大概率源於鎮罪崖底部最後一次能量爆炸的核心產物,因宿主處於瀕死狀態、混沌債丹防禦最低時被動融入。】
    【潛在影響:未知。其“空無”特性可能具備中和、吸收或轉化異債的潛力,但其穩定性與可控性為未知數,存在極高風險。警告:該奇點可能與更深層規則相關,係統數據庫無法匹配。】
    債務奇點?中和異債的潛力?王多魚心中一動。這或許是解決他體內困境的鑰匙!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王多魚一邊依靠青雲劍宗提供的珍貴丹藥緩慢恢複肉身與神魂的傷勢,一邊將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對體內“債務奇點”的研究上。
    他嚐試用神識觸碰,那奇點毫無反應,如同死物。
    他嚐試用道力滋養,那奇點來者不拒,吞噬道力,卻無任何變化。
    他嚐試引導一絲凶煞劍債靠近,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那絲暴戾的劍債在靠近奇點一定範圍後,竟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撫平,躁動性大減,雖然未被吸收,卻變得“溫順”了許多!
    有效!
    王多魚精神大振。他小心翼翼地,如同引導洪水般,開始嚐試將纏繞在債丹上的三種異債,一絲絲、一縷縷地引導向那個微小的“債務奇點”。
    這個過程極其緩慢且耗費心神,但效果是顯著的。雖然異債並未被奇點吸收消失,但它們在奇點周圍形成了一個相對穩定的“環繞”狀態,彼此之間的衝突大幅減弱,對債丹本源的衝擊和負荷也明顯降低!
    他的劇痛開始緩解,修為運轉重新變得順暢,甚至因為三種異債被初步“馴服”,他對於“債務”規則的理解,尤其是對“平衡”與“轉化”的領悟,竟在逆境中更上一層樓!《天衡寶錄》中許多晦澀之處,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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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這次瀕死的經曆,竟成了他道途上一次意想不到的淬煉與升華。
    半月之後,王多魚已能下床行走,雖然修為距離完全恢複尚遠,體內異債也遠未根除,但狀態已穩定下來。那“債務奇點”如同一個定海神針,暫時鎮住了他體內的風波。
    這一日,清嵐宗主親自前來探望。
    “王道友氣色好了許多,看來恢複不錯。”清嵐真人目光溫潤,似乎能看透王多魚體內大致情況,但對其丹田核心的“債務奇點”卻似乎並未察覺,“道友於我宗恩同再造,清嵐代表青雲劍宗,再次拜謝。”
    “宗主言重了,分內之事。”王多魚拱手還禮。
    “道友不必謙遜。”清嵐真人神色一正,“經此一事,我宗上下已決意,與道友結為最堅實的盟友。道友在黑風坊市的基業,我宗將傾力支持,南疆熊妖族之事,我宗亦會派人協助調查。此外,宗門藏經閣三層,隨時為道友開放。”
    這是極其厚重的回報!不僅提供了實質性的庇護與支持,更開放了核心傳承之地!
    王多魚心中感激,知道這是青雲劍宗釋放的最大誠意。
    “不過,”清嵐真人話鋒一轉,語氣微凝,“據我們安插在外的眼線回報,幽冥道近期活動頻繁,似乎在籌劃更大的動作。而天機閣……近日也有門人出現在南疆與黑風坊市交界地帶,行蹤詭秘。道友還需早做打算。”
    王多魚眼神一凝。幽冥道賊心不死,天機閣意圖不明,外界風雲再起。
    他體內的危機暫解,但外界的風暴,卻剛剛開始醞釀。
    是時候,離開青雲山,重返那紛亂的旋渦中心了。
    然而,就在王多魚準備向清嵐宗主辭行之際,他懷中的因果衡鏡,以及丹田內的那個“債務奇點”,竟同時傳來一陣極其微弱、卻帶著一絲“渴望”意味的悸動!
    悸動的源頭,並非來自外界,而是來自於……青雲劍宗藏經閣的方向!
    仿佛那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它們?
    王多魚即將邁出的腳步,不由得微微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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