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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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淮麵無表情地扶母親坐下,目光冷冷掃向賈母。賈母被他看得神色一僵,沉聲道:淮哥兒看我作甚?是你娘自己跪的,可沒人逼她。
    賈淮不發一言,從懷中取出明黃卷軸,高聲道:賈趙氏接旨!
    滿堂眾人慌忙跪倒。賈淮見母親驚惶無措,溫聲道:娘,跪下接旨。趙姨娘這才顫巍巍伏地。
    ……賈門趙氏……端良賢淑……敕封五品宜人……欽此!賈淮宣讀完聖旨,對捧著誥命服的小吉祥道:帶太太去後頭更衣。
    賈母等人震驚不已——妾室竟能得朝廷誥封?王夫人臉色尤其難看,她也不過是個五品宜人,如今竟與這奴婢出身的平起平坐,喉頭像堵了塊石頭。
    賈母轉念釋然:若非趙姨娘是妾室,此刻封的可就是超品伯太夫人了。這時她才注意到賈淮身披飛魚服,驚問道:淮哥兒這是封侯了?聖旨不是說一等忠勇伯麽?
    賈淮淡淡道:確是一等忠勇伯。太上皇憐我年幼從軍,特賜飛魚服以示嘉獎。
    大乾爵製分明:親王、郡王著蟒服,配親衛五百;公爵著鬥牛服,親兵三百;侯爵飛魚服,親兵亦三百;伯爵麒麟服,親兵二百。賈淮雖為伯爵,卻得賜侯爵服製,不過少了幾百兩俸祿——可他何曾缺過銀子?
    不多時,趙姨娘在小吉祥的攙扶下重新踏入榮慶堂。自此刻起,她再不是那個任人買賣的婢妾,身份地位已與從前判若雲泥。眾人隻見她身著交領右衽的織錦緞上衣,外罩圓領補服,頭戴誥命金冠,更顯得容光煥發。趙姨娘本就姿容出眾,否則也不會深得賈政歡心,為他誕下一雙兒女。
    堂上眾人心知肚明,趙姨娘今非昔比,這便是所謂的母以子貴。
    趙姨娘眼含熱淚,輕撫賈淮麵龐道:淮兒,娘不圖什麽富貴榮華,隻求你平安康泰。這些年在北疆可曾吃苦?有沒有受傷?賈淮聽罷心頭一酸,旁人隻見他如今顯赫,唯有親娘惦記他在北疆的艱辛。
    賈淮扶母親入座,笑道:娘親放心,兒子一切都好。再苦的日子都過去了,往後您就等著享清福吧。趙姨娘連連點頭,淚珠滾落。
    安撫好母親,賈淮轉向眾姐妹。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黛玉,隻見她身著青綠竹葉裙,外罩粉紅海棠襖,正含情凝睇。賈淮笑道:林姐姐別來無恙,還是這般愛落淚。
    黛玉本在感傷賈淮這些年的艱辛,聞言俏臉飛紅,輕啐道:誰哭了?再胡說仔細你的皮!
    話音未落,惜春已撲進賈淮懷中啜泣:三哥!想煞妹妹了!這些年賈淮遠赴邊關,惜春終日惶惶。如今見三哥不僅平安歸來還封爵拜將,心中大石總算落地。
    賈淮摟著惜春,向迎春、探春、寶釵點頭致意:二姐、三姐、寶姐姐,我回來了!三人皆展顏歡笑。唯獨寶玉被冷落一旁,好不尷尬。
    賈母見狀問道:此番調回京城,可是長留?賈淮任京畿大營指揮使的消息,在京中權貴間早已傳開,唯有賈府這等沒落門戶尚且蒙在鼓裏。
    賈淮笑道:正是,往後就在京中當差,不必再赴北疆。趙姨娘喜極,眾姐妹也歡欣不已,黛玉眼中星光更盛。
    賈母追問:任的什麽職?
    賈淮瞥了眼沉默的王夫人,答道:孫兒現任京畿大營指揮使。
    賈母聞言愕然。這京畿大營原是賈家根基,後因族中無人,才推舉姻親王家的王子騰執掌。十萬雄兵,正三品要職,皇帝竟委以少年賈淮,可見聖眷之隆。
    王夫人急問:那我兄長調任何職?她素來倚仗兄長權勢在賈府立足。
    賈淮淡淡道:王子騰升任九省都檢點,即將巡邊。
    王夫人稍安,隻要不是貶謫就好。隨即板起臉來:王子騰也是你叫的?賈淮不以為意,惹得王夫人麵沉似水。
    王熙鳳急匆匆地走進來,滿麵春風地說:太太,大喜事啊!叔叔升任九省都檢點,是一品 了。王夫人微笑著點頭。王熙鳳看到賈淮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淮兄弟回來了,如今你可出息了,不僅封了爵位,還是貴爵,可得請我們吃酒席。
    賈淮爽朗地笑道:二嫂子,一頓酒席算什麽,到時候你盡管放開吃。這話惹得在場的姐妹們掩嘴輕笑。
    這時,聞訊趕來的賈赦、賈政和賈璉都到了榮慶堂。向賈母行禮後,賈政嘴唇顫抖著說:淮哥兒,你回來了。眼中滿是慈愛之情。這些年每每想起當年的事,賈政都輾轉難眠,深感愧對這個兒子。
    賈淮明白父親的無奈,知道賈政這個讀書人當年無力違抗賈母的決定。他上前行禮道:父親,兒子回來了,總算沒有辱沒先祖的威名。
    賈政激動得聲音發顫:好,好,果然是我家的好兒郎。看到賈淮身上的飛魚服,疑惑地問:不是封了伯爵嗎?這是...賈淮解釋道:是太上皇體恤我年紀輕輕就為國征戰,特意賞賜的。說完又向賈赦等人見了禮。
    賈赦和賈璉羨慕地望著那件飛魚服,這可是超品侯爵才能穿的服飾。
    賈政關切地說:淮哥兒一路奔波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晚上為父給你接風。突然想起什麽,轉向賈母問道:母親,淮哥兒如今身份不同,住處可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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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母略帶責備地說:等你想起這事就晚了,早就準備好了。鴛鴦,帶淮哥兒去清苑安置。
    賈淮跟著鴛鴦離開榮慶堂,帶著小吉祥來到西路的清苑。這裏原是賈代善清修的地方,院落寬敞,景致優美。
    院子裏站著兩排仆人。鴛鴦指著兩個十三四歲的丫頭說:這兩個是老太太給的一等丫鬟,這個叫晴雯,那個叫碧蓮,三爺可以給她們改名。
    賈淮略感意外,沒想到晴雯沒在寶玉那裏。他說道:晴雯名字挺好,碧蓮就改叫晴月吧,這樣好記。晴月立即跪下行禮:奴婢晴月給三爺請安。原來晴雯本是賴嬤嬤送給賈母的,賈母本想給寶玉使喚,現在為緩和與賈淮的關係,特意把晴雯派了過來。
    鴛鴦又介紹了四個二等丫鬟、六個三等丫鬟和四個粗使婆子。賈淮發現這排場竟不比寶玉差,笑著對鴛鴦說:請姐姐替我謝謝老祖宗。
    鴛鴦行禮告退後,小吉祥興奮地在院子裏跑來跑去。晴雯和晴月服侍賈淮沐浴更衣。換好便服後,小吉祥紅著臉跑來說:三爺,這院子真大呀,以後我們就住這裏嗎?
    賈淮摸摸她的頭笑道:對,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家。
    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後,賈淮回到正屋。晴雯、晴月和四個二等丫鬟都在屋裏等候吩咐。
    晴雯一早便曉得自己將來要伺候寶二爺,對此她並不抗拒,畢竟寶二爺是榮國府最受寵的少爺。府裏的丫鬟分三六九等,主子越得寵,丫鬟的地位就越高。晴雯沒想到老太太竟將她派給了剛封爵的淮三爺。聽說這位三爺文武雙全,九歲就上陣殺敵,能服侍這樣的人物,晴雯心裏暗自歡喜。
    賈淮坐在主位上,小吉祥殷勤地為他捶肩,眼珠滴溜溜轉著。賈淮輕咳一聲:我這兒沒太多規矩,隻要你們忠心,閑暇時盡可玩耍,但別誤了正事。
    晴雯和晴月領著四個二等丫鬟行禮道:奴婢記住了。其餘的三等丫鬟和粗使婆子未經傳喚不得進入正屋。
    訓完話,賈淮回房歇息。一路奔波,他確實有些疲憊。
    醒來時天色已晚,晴雯奉上熱茶:三爺請用茶,老爺方才差人來催,請三爺去前廳赴宴。看著俏麗的晴雯,賈淮心想不愧是副冊首位的金釵,果然出眾。晴雯和晴月為他換上爵服,整理好冠帶,賈淮這才慢悠悠前往榮禧堂。
    花廳裏,賈赦、賈政、賈璉、寶玉、賈珍、賈蓉、賈蘭都已到齊。賈淮先向兩位伯父行禮,見主位空著,便對賈政道:父親在此,兒子豈敢居主位?在家隻論長幼,不論爵位,請父親上座。
    賈政欣慰地坐了主位。待賈淮落座,賈蓉和賈蘭上前行禮:侄兒給三叔請安!賈淮抬手虛扶:蓉哥兒、蘭哥兒,不必多禮。
    席間賈珍率先起身:兩位叔父,賈家出了淮兄弟這樣的人物,實乃家族之幸,當飲一杯慶賀!眾人紛紛附和。
    賈淮起身道:珍大哥過譽了。賈淮能有今日,全賴將士用命,非一人之功。這杯酒敬那些為國捐軀的將士吧。說罷將酒灑在地上。周圍的親兵見狀,齊刷刷單膝跪地,高喊:願為伯爺效死!聲震屋瓦。
    賈珍等人何曾見過這等陣仗,嚇得魂不附體,同時也驚歎賈淮治軍之嚴。他們不知道的是,賈淮給陣亡將士的家屬發放了豐厚撫恤,足以讓他們數年衣食無憂。後來賈淮招募親兵時,應征者絡繹不絕,都願為這樣的將主效命。
    親兵們本就敬重賈淮,今日見他不忘袍澤之情,更是感動不已。
    賈珍滿臉諂媚:淮兄弟治軍之能,堪比先祖榮國公。有淮兄弟在,賈家富貴可續百年!
    皇宮裏,弘武帝看著榮國府的密報,滿意地笑了:朕果然沒看錯人。
    太玄宮中,太上皇笑道:這小子確有幾分本事,頗有賈代善當年的風采。梁九功擔憂道:太上皇,賈淮這不是在養親兵,是在養死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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