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在抱琴攙扶下入殿行禮，皇後親熱地喚她近前。見到案上明鏡，元春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皇後拉著她的手道：諸位可知這寶鏡來曆？正是賢德妃的弟弟賈侯爺所獻。眾妃聞言皆驚，暗歎賈府竟舍得獻出這等珍寶。
    元春心中詫異，麵上卻不動聲色，含笑道：這般珍品，原該是陛下與娘娘專享才是。
    皇後輕搖團扇，莞爾道：別處不敢說，你們府上怎會缺這個？賈淮那孩子的脾性，本宮可是清楚得很。
    吳妃見狀暗自咬牙，麵上堆笑道：賢德妃妹妹何不打開讓我們開開眼界？
    元春隻得示意抱琴開啟錦盒，露出一麵略小的菱花鏡，引得眾嬪妃豔羨不已。
    甄貴妃愛不釋手，柔聲道：咱們兩家原是世交，妹妹可否替姐姐向寧侯討個人情？若有餘的，姐姐願重金相求。
    元春溫言道：姐姐言重了，我這就差人問問三弟。若有富餘，贈予姐姐便是，提銀子反倒生分了。
    皇後笑吟吟插話：妹妹可莫要輕易許諾，這菱花鏡價值連城，小些的也要十萬兩白銀呢。
    元春聞言咋舌，歉然望向甄貴妃。甄妃從容道：無妨，十萬兩銀子姐姐還拿得出手。吳妃也急忙附和。
    其餘嬪妃隻能眼巴巴看著，元春應承會代為詢問。回宮後即刻遣小太監往寧國府傳話。
    抱琴喜道：今兒可給娘娘長臉了，都是托三爺的福。元春對鏡自照，滿心歡喜。
    小太監到府時賈淮不在，晴雯告知平兒：宮裏要買鏡子，出價十萬兩麵呢！
    平兒驚呼：竟這般貴重？晴雯歎道：看來咱們是沒指望了。小吉祥急得跳腳：三爺答應過我的！
    平兒笑罵：小蹄子淨胡鬧！
    賈淮回府得知此事，取了兩麵菱花鏡交給小太監：轉告大姑娘，銀子直接送交陛下。
    見丫頭們無精打采，賈淮奇道：這是怎麽了？小吉祥撅嘴道：三爺說話不算數！
    賈淮失笑，揉著她腦袋道：三爺何時失信於你們了？
    小吉祥撅著嘴道：“三爺明明說過鏡子有小吉祥一份的！
    賈淮聽罷會心一笑：三爺確實說過這話，可三爺也沒騙你啊。
    小吉祥扳著手指算道：二十麵鏡子，宮裏十五麵，西府四麵，林姑娘又得了一麵，三爺還說沒騙人！
    賈淮朗聲大笑，忽然從袖中變出八麵銅鏡：喏，人人有份。
    皇城，坤寧宮。
    燭火搖曳中，弘武帝與皇後並肩坐在暖榻上。皇後輕撫錦盒中的銀票感歎：賈淮這孩子當真難得，對陛下也是赤誠一片。
    弘武帝頷首道：這般臣子朕豈能不喜？他九歲那年，朕曾問他，自己身為庶子尚且艱難，為何還要捐十萬兩賑災。皇後猜他如何作答？
    皇後好奇道：稚子童言，莫非還能說出什麽大道理？
    弘武帝撫掌笑道：那孩子說身無半畝，心憂天下。自那時起朕便知此子不凡，小小年紀能有這般胸襟。
    皇後輕歎：正是幼年困苦，才鑄就他這般心性吧。
    弘武帝意味深長道：這也要分對誰。皇後可知他在京中的諢名？賈 ！
    第29節
    皇後訝然：怎會有這等稱呼？莫非他行事狠絕？
    弘武帝笑道：若不狠絕，早成了亂葬崗的孤魂。九歲就敢提著腦袋上北疆戰場，能從羅刹人刀下活著回來，還掙得三品指揮使，沒些手段怎麽成。
    皇後搖頭歎息：當年榮國府確實過分，難怪他對陛下讓他承繼寧國府感恩戴德。這孩子...當真不易。
    林府竹靜園內，黛玉與紫鵑、雪雁圍著菱花鏡細細端詳。紫鵑笑道：姑娘瞧這鏡子多精巧，三爺有什麽好東西總先想著姑娘。
    黛玉耳尖微紅，佯怒道：再胡說就把你送給三爺去！說著卻忍不住又撫上光可鑒人的鏡麵。
    次日拂曉，賈淮率親兵踏雪而至錦衣衛北衙。校場上千名錦衣校尉肅立如鬆，玄色飛魚服映著積雪格外醒目。
    賈淮踏著濕滑的青石板登上點將台，目光如電掃過眾人：諸位都是百裏挑一的好手，否則也留不到今日。本侯隻問一句——這些年，憋屈嗎？
    見無人應答，他突然厲喝：連喊屈的膽氣都沒了？這些年打壓，把你們的脊梁骨都打折了？
    一名校尉猛然出列：侯爺！我們憋屈！這些年受盡白眼，愧對先祖！
    你們呢？賈淮冷聲喝問。
    憋屈！憋屈！憋屈！怒吼聲震落簷上積雪。
    賈淮嘴角微揚：好！血性未泯！本侯既執掌錦衣衛，斷不會讓弟兄們流血又流淚！
    賈淮望著群情激昂的校尉們，朗聲道：我等乃天子親衛，誅逆賊，護正統，但凡危及陛下者，殺無赦！但凡與我等為敵者，殺無赦！但凡阻撓執法者，殺無赦！
    這三聲殺無赦令校場沸騰，眾校尉振臂高呼：誓死效忠大人！殺！殺！殺！吼聲震天動地。
    賈淮抬手示意，校場瞬間肅靜。他招來親兵抬上幾口木箱，掀開箱蓋露出雪亮銀錠。這些年弟兄們辛苦了，這十萬兩銀子每人百兩，拿回去孝敬父母。若有人敢拿去賭坊青樓揮霍——他冷哼一聲，即刻逐出錦衣衛！我麾下容不得忘恩負義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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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兩紋銀對尋常百姓堪稱巨資，校尉們暗自咂舌，跟著這樣的上官賣命值了。
    年輕校尉猴三挺身而出：侯爺待我等如此厚道，我這條賤命就是侯爺的了！想傷侯爺，先踏過我的屍首！
    賈淮笑罵：毛頭小子淨說大話，先回家給你爹娘生個孫子傳香火罷！再胡謅就改名叫牛三！校尉們哄堂大笑，頓覺這位侯爺平易近人。
    待眾人散去，賈淮召來常貴郭達：重建錦衣衛之事進展如何？
    常貴拱手道：老弟兄們都願送子弟來效力，當年離衙實屬無奈，如今能吃皇糧誰不歡喜？
    賈淮頷首：抓緊操練，陛下隨時會啟用錦衣衛，屆時莫要給我丟臉！二人齊聲應諾。
    二月十二林府張燈結彩，丫鬟仆役往來如梭。賈母攜眾孫女來賀黛玉芳辰，因前番王夫人鬧得不快，此番邢王二夫人皆未隨行。
    眾人正說笑間，雪雁匆匆來報：姑娘，三爺送壽禮來了！
    王熙鳳鳳目一亮：快抬進來瞧瞧，看淮哥兒備了什麽新鮮物事。
    隻見小吉祥與小幺兒攜手而入，身後婆子抬著朱漆禮盒。惜春好奇道：三哥哥送了什麽？
    小吉祥規規矩矩答道：回四姑娘，是三爺特製的生辰蛋糕。
    鳳姐挑眉：這勞什子是什麽？
    是專為慶生做的點心。小吉祥想起昨夜試吃的滋味，不禁咽了咽口水。
    惜春扯著黛玉衣袖撒嬌：林姐姐快打開，讓我們也嚐嚐鮮！
    黛玉輕點她額頭：小饞貓！紫鵑，打開給外祖母和姊妹們分食。
    紫鵑正要上前，小吉祥卻搶先一步攔住她。賈母見狀眉頭微皺，心想這丫頭被淮哥兒慣得越發沒規矩了，正欲開口訓斥，卻聽小吉祥脆生生道：林姑娘，三爺特意交代過，吃生辰蛋糕是有講究的，不能隨意。
    賈母聞言來了興致：哦？小吉祥，這生辰蛋糕還有什麽講究不成？
    待小吉祥細細道來，眾人都覺新奇。惜春拉著黛玉的衣袖催促：林姐姐快許願呀，許完願就能吃啦！
    黛玉隻得讓小吉祥打開食盒。隻見三層精致的蛋糕上點綴著林姐姐生辰快樂的字樣，三春姐妹齊聲驚歎：這樣精致的點心，叫人怎麽舍得下口！
    小吉祥，直接許願就行麽？黛玉輕聲問道。
    小吉祥取出十五支彩色蠟燭插在蛋糕上，用火折子一一點燃：姑娘閉眼許願後，一口氣吹滅所有蠟燭就好。
    黛玉依言照做。待她吹熄燭火，小吉祥便開始分切蛋糕。第一塊自然先奉與賈母，接著是黛玉、迎春等人。輪到惜春時，小姑娘嚷道：給我切最大的一塊！
    小吉祥眨眨眼：四姑娘，三爺吩咐每塊都要均等，奴婢可不敢多給您。說罷切了標準大小的一塊。
    你定是故意的！惜春氣鼓鼓地接過蛋糕，邊吃邊盤算著要如何報複。
    黛玉淺嚐一口，幸福地眯起眼睛。連賈母嚐後都讚不絕口。惜春三兩口吃完自己的那份，眼巴巴望著其他人的蛋糕。迎春心軟，將自己的遞過去：四妹妹拿去吃吧，姐姐不愛甜食。
    謝謝二姐姐！惜春得意地朝小吉祥扮個鬼臉。
    誰知小吉祥又切了一塊給迎春。惜春頓時跳腳：好你個小吉祥，竟敢耍我！眾人見狀哄堂大笑，連賈母都笑得前仰後合。
    小吉祥無辜道：三爺隻說每塊要均等，又沒說每人隻能吃一塊。
    惜春一時語塞，眾人笑得更歡了。黛玉輕點小吉祥額頭笑道：你這促狹鬼，盡跟著你三爺學壞了。
    王熙鳳拉住要撲過去的惜春，笑問：小吉祥，三弟該不會隻送個蛋糕就把林妹妹打發了吧？
    黛玉忙道：這樣稀罕的禮物，我已經很知足了。
    小吉祥神秘一笑，從懷中取出個錦盒：這才是三爺備下的正經賀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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