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
    麵對聰明人沒必要隱瞞。李雲睿既瘋狂又精明，能猜到很正常。況且淩策也需要展現自己的價值，畢竟他的關係網與李雲睿的目標相左，實力就是合作的基礎。
    李雲睿先是驚訝，隨即又覺得合理。她不再糾結淩策為何如此年輕就有這般修為，取下腰間那枚品相普通的玉佩，輕輕放在桌上：
    這是我最珍貴的東西，獨處時才會佩戴。我娘留給我的，她不是王妃，連貴妾都不是，隻是個侍女......
    淩策微微頷首，皇室成員的背景很容易查證，這點他心知肚明。李雲睿雖然家世比不上探春，所幸她父親膝下僅此一女......
    李雲睿眼神 ，陷入往事的追憶：
    自打出生起，父王就對我百般疼愛。可這份寵愛太過沉重，將我和母親禁錮在後院不得外出。年紀漸長後，我總向往著應天府街市的繁華，便整日纏著母親帶我出去遊玩。
    母親經不住我的軟磨硬泡，帶著我換上仆役的衣裳溜出王府。這枚玉佩就是當時母親在街邊給我買的，雖不值錢，卻耗去她整月的月例。誰知那次出遊後，母親染上肺癆，不久便撒手人寰。
    淩策剛要開口，李雲睿突然放聲大笑，笑得眼淚都溢了出來。她仰頭望著淩策：
    你居然信了？哈哈哈，果然是個毛頭小子！
    淩策報以兩聲冷笑，指間又轉動起解壓球......
    數分鍾後，李雲睿再度回神。此刻她眼中已不見先前的羞憤，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癲狂的大笑。
    淩策，你也就這點本事了！即便我現在拒絕合作，你真敢取我性命麽？可我隨時都能謀劃取你首級！此刻不過是將你當作逗趣的玩物罷了！
    若真有殺心，方才察覺我殺意時就該動手！你不敢，你在畏懼！哈哈哈，除了這些小把戲，你還能奈我何？
    以為這樣就能拿捏我？莫說是被你鉗製，就算斷臂削足又如何？我李雲睿從不接受威脅！倒是你今日已無退路，嘖嘖，未及弱冠的宗師......
    說著她竟伸手環住淩策脖頸，將他拉至麵前譏諷道：
    猜猜會有多少人忌憚你？又有多少人覬覦你的秘傳 ？說不定太上皇會親自了結你呢！看來都不必我動手了~
    淩策眉峰微挑：長公主果然桀驁不馴。若這般容易就被你拿住軟肋，我也不會踏入這公主府。我的實力固然招人忌憚，但你以為太上皇此刻還敢動我？
    他即便看出端倪也隻能暗中行事，否則聖君之名豈不毀於一旦？眼下他正忙著收拾殘局，給朝臣交代。說不定坊間已在流傳我是何等關鍵人物，才會引來異族宗師刺殺。隻需稍加推波助瀾，連太上皇都要投鼠忌器！
    李雲睿嗤之以鼻：他會忌憚你？乳臭未幹的黃口小兒！
    淩策坦然道：該長的都長了。
    李雲睿一怔，隨即失笑：所以呢？現在你的命脈在我手中。跪地臣服，我或可饒你不死！
    淩策正色搖頭：這世上無人能支配我，神明也不例外。長公主，我今日是帶著誠意而來，否則你早該癱軟在案幾之上了。還望莫要辜負臣的一番美意。
    李雲睿緊咬銀牙，她並非不畏懼淩策真的發狠處置她，但此刻必須賭上一把！因為淩策方才的話語太過震撼，讓她心中萌生出一個朦朧卻堅決的念頭！
    她察覺到淩策與尋常男子截然不同。那些官員即便表麵恭敬，內心卻滿是齷齪念頭。當然這份肮髒不單指男女之事，更包含對權勢與金錢的貪婪。
    因此她能夠利用這些驅策那些男人，可以在太上皇與老太妃麵前偽裝柔弱，也能用內務府的利益與承元帝交易。但她深知淩策不會被這些所動，否則此刻也不會反被他拿捏住軟肋......
    正當她準備進一步試探時，忽覺淩策指尖輕挑慢撚，隨即聽到他帶著淡笑的聲音：
    長公主，最後給您一次機會，請慎重考慮。是合作，還是取我性命？
    李雲睿陷入遲疑，此刻她真切感受到心口傳來的刺痛！這分明是淩策在證明方才所言非虛——他確實具備瞬息奪命的本事！
    見李雲睿這般神態，淩策突然收手後退兩步，在她麵前張開雙臂居高臨下道：
    不是要殺我麽？現在機會給你，來啊！
    李雲睿牙關緊咬，內心激烈掙紮是否要高聲呼救。雖然附近沒有高手駐守，但隻要一聲令下眾人便會湧來，縱使淩策再強也難敵眾人。
    但想到淩策今日剛遭遇刺殺，外加李寒衣就在外候著，加之兩人距離如此之近......她緊握的拳頭漸漸鬆開，展露笑顏道：
    我從未想過取你性命，至少在你來之前沒有。
    盡管淩策方才舉止輕浮言語孟浪，實則一直在思索如何壓製這個瘋女人。如今目的達成，他又恢複了往日神態。
    李雲睿眯起眼眸，不適地挪了挪身子。雖已入春，但坐在水漬上終究令人不適......
    淩策佯裝未見，坐回原位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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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續方才的交易，說說你的把柄。
    李雲睿將賬本推過去，卻見淩策看都不看便道：
    這些於我無用。若我願意，隨時能查出內務府所有賬目問題。天下數字相關的錯漏，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李雲睿眉頭微蹙，沉吟片刻後開口：
    我明麵支持大皇子，暗中與清流勾結，不斷為其黨羽輸送銀錢，實則心向二皇子。
    淩策搖頭：
    這算什麽秘密？換一個。
    李雲睿震驚道：
    此話怎講？
    淩策露出看待愚者的神情：
    沒聽過當局者迷？你雖故作支持大皇子，暗中輸送銀錢卻露出本不該有的破綻。明眼人一看便知你並非真心輔佐大皇子！
    剩下可選的無非二皇子、四皇子、八皇子、九皇子。二皇子背景最優，又有越妃撐腰。你的選擇很難猜麽？
    李雲睿神色慌亂地望向淩策，她並非畏懼淩策本人，也不是忌憚他的才智。她真正憂慮的是太上皇與承元帝是否也察覺了此事！
    淩策嘴角微揚：
    害怕了？所以你隻能選擇與我合作。我能讓你成為名副其實的女中豪傑，堂堂正正站在世人麵前。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認為你資助大皇子是出於這個目的，一切都會順理成章。
    李雲睿深深吸氣，忽然展顏一笑：
    好，我告訴你這個秘密。但別後悔，知道這個秘密後，我定會取你性命！
    淩策同樣笑道：
    那便同生共死好了，生同衾死同穴也是美事一樁！
    呸！小 ！
    約莫半個時辰後，淩策終於走出公主府。回想方才商議時李雲睿專注好奇的神情，他明白這個女人的瘋狂是理性克製的瘋狂！
    不過想到李雲睿在椅子上坐了這麽久，怕是早就在心裏將他罵了千百遍。淩策想象著她此刻可能的表情，不禁覺得好笑。
    程仁清見淩策出來，趕忙上前低聲詢問：
    侯爺，長公主召見所為何事？她掌管內務府與天下皇商，幹係重大啊。
    看著程仁清的目光，淩策無奈道：
    別多想，隻是與長公主商議些事情，回去再說。
    這次會麵持續了近一個時辰，但應當無人會誤解。李雲睿敢在這時召見淩策，正是利用了他剛遇刺的時機。有時越是光明正大，反而越能達到目的。
    程仁清點頭稱是。他雖不懂武道境界，但也明白這些高手耳力非凡，不敢多言。
    登上馬車後，淩策笑道：
    怎麽不歇會兒？這會兒不會再有刺客了。
    李寒衣輕哼一聲，隨即傳音道：
    無礙。先前不過是壓製修為隨手出劍，我又不像上官金虹剛突破不久，不敢長時間外放內息。
    淩策揉著太陽穴，順勢虛弱地靠進李寒衣懷中：
    那我再睡會兒，回去還要小半個時辰。對了，二老爺呢？
    李寒衣輕晃肩膀卻沒能推開他，又不敢動作太大，終究心疼淩策，隻得無奈道：
    有內侍來傳旨喚他回去，說是緊急公務待辦。
    淩策挑眉笑道：
    沒想到我們遇刺，最後便宜了二老爺。這是要升官了！不過以二老爺的性子，這升官是福是禍......
    刺殺一事牽連甚廣，皇宮統領行刺朝臣，怎麽看都與皇室脫不了幹係。一旦坐實，必將引發軒然 。
    此時，太上皇需要借助兩位宗師的三族來轉移朝臣的注意力，同時也要安撫淩策這個關鍵人物，畢竟整件事都因他而起。
    然而淩策尚在守孝期間，又未入仕途，即便要賞賜也隻能給予一些尋常之物。更重要的是，在未查清李寒衣的底細前，不可能授予淩策任何官職，哪怕是閑職。
    於是賈家便成了封賞的對象。賈家日漸式微，僅有賈政擔任從五品的工部員外郎，將其擢升為正五品對兩位至尊而言並非難事......
    李寒衣輕輕搖頭未語，淩策似乎已經入睡。實則二人正以傳音秘術交談，李寒衣讚歎道：
    你這傳音之術當真玄妙，尋常唯有大宗師方能施展。而你僅為一流高手即可傳音，且幾乎不耗內力。
    還有這飄渺劍法確如你所言，不僅威力驚人，前八式更能千變萬化。可惜今日不便施展第十式之後的招式......
    目前飄渺劍法共十三式，前十一式皆可相互組合，甚至能逆轉劍勢，以身化劍！第十一式之後的招式已超越人力極限，絕非宗師所能駕馭。
    淩策輕笑回應：
    今日在眾人麵前立下威名，往後你的八月飛雪可作殺招了。可惜未能察覺那位大宗師的氣息，也未尋得暗處隱匿之人。
    不過今日收獲頗豐，能結識馮紫英、柳湘蓮和蔣玉菡這等俠義之士，實乃快事！那如塵和尚也頗有趣，慈悲為懷卻性情剛烈。
    李寒衣頷首道：
    那三人確為俠義之輩，若非武學根基薄弱，日後必成一代豪俠。可惜世事難全，天賦異稟者往往心術不正！
    淩策失笑道：
    又拐著彎說我？不是說好要相伴一生麽？有話直說豈不更好？
    李寒衣輕啐道：
    誰與你說好了？倒是你在裏頭與長公主談了什麽？莫不是她想認你作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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