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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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賈蓉不育的消息傳開,後街那些族人必定蜂擁而至,爭著要過繼到寧國府,美其名曰延續香火傳承血脈。
    賈敬年事已高,指望不上,難道東府一脈就此斷絕?屆時族人為爭奪嗣位,隻怕要鬧得雞犬不寧,徒增笑柄。
    賈母緊握拳頭,沉聲道:此事關係重大,終究要等敬兒回來定奪。
    淩策卻正色道:按理不該由我多嘴,但事急從權。敬老爺在城外清修多年未歸,老太太作為一家之主,須得先拿個章程。眼下最要緊的是穩住局麵。
    見賈赦、賈政束手無策,賈母長歎一聲:策哥兒有何高見?
    尤氏與可卿也投來懇切的目光。若讓外人入主寧國府,她們往後的日子怕是生不如死。
    淩策從容道:不如來個偷梁換柱。暫且壓下賈蓉之事,待時機成熟,讓嫂嫂假稱有孕,再從應天府分支抱養個新生兒。既然血脈已斷,與其交給外人,不如維持現狀。
    可卿望著運籌帷幄的淩策,心頭忽然怦怦直跳。
    淩策本不必親自插手,此事牽扯越深,日後風險越大。但賈家實在無人可用。先前探望賈蓉時他已暗中引導,可惜無人領會。
    如今若不及時引導眾人按他的思路行事,待宗人府等衙門介入就晚了。必須盡快定下調子,才能保全可卿。況且控製個廢人,總比應付那些野心勃勃的族人容易。要借賈家之勢,從東府入手最為便利——畢竟族長之尊,有時比西府更管用。
    寧國府後院。
    淩策指著昏迷的賈蓉道:已敷了止血生肌的藥,其他方麵......
    可卿險些失笑——本就子虛烏有之事,縱有靈丹妙藥又如何?望著不省人事的丈夫,她心中五味雜陳。要說悲痛,實在談不上;要說歡喜,倒也未必。若非要形容,倒像是看戲人的心境。先前在寧正堂落淚,是恐懼未來;如今塵埃落定......
    多虧叔叔周全。若非您出謀劃策,東府不知會亂成什麽模樣,我與太太隻怕......
    見可卿眼中既有釋然又帶著迷惘,淩策輕歎一聲。
    “嫂嫂無需多慮,我這般打算全是為了賈家。如今賈蓉已成這般模樣,東府香火斷絕已成定局。即便從族中過繼子嗣給敬老爺,終究不是東府血脈。”
    既然如此,不如暫且隱瞞此事,待日後收養一個初生嬰兒撫養成人。嫂嫂既能有所依靠,賈蓉晚年也有人照料,倒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可卿輕輕頷首,遲疑片刻低聲問道:
    叔叔,當真是他害了......
    淩策微微點頭,此事早已塵埃落定,再無轉圜餘地。賈母等人也決不允許舊事重提,故而賈蓉此生注定要困在這方寸之地!
    這正是淩策不願讓人過繼的原因——賈蓉最易掌控,他的生死去留,全在淩策一念之間!
    淩策叮囑道:
    賈蓉眼下狀況尚可,隻怕神智會日漸不清。往後嫂嫂少來為妙,隻需安排大夫與下人照料便是,免得聽見什麽不堪之言......
    可卿聞言一怔,霎時麵色慘白,暗想叔叔此言莫非已知曉公公對我的非分之念?若真如此,在叔叔眼中我豈非成了輕浮之人?
    見她如此神情,淩策莞爾道:
    嫂嫂寬心,此事並無旁人知曉。我深知嫂嫂品性高潔,全是賈珍禽獸不如。此事我定會守口如瓶,絕不外傳。
    幸而如今賈珍已死,賈蓉又是這般模樣,往後再無人知曉此事。嫂嫂隻管安心度日,從今往後,嫂嫂的天地再也不似從前那般逼仄了。
    這朗朗乾坤,這錦繡河山,這姹紫嫣紅,這瀲灩波光,都將成為嫂嫂眼中的風景,心中的畫卷。再不必為那些醃臢事煩憂,從此隻為自個兒活著。
    可卿聽得怔在原地,隻覺腦中一片空白,眸中唯餘淩策的身影......
    寧安堂內,
    賈母剛吩咐完淩策交代的事宜,忽覺腦中嗡鳴,急聲道:
    快,速回西府!那邊還捆著許多刁奴,若是驚擾了姑娘們......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慌忙起身欲行。東府之事尚可遮掩,若西府再生事端,那才真是禍不單行!
    鳳姐連忙勸慰道:
    老太太莫急,不妨事的!策兄弟早讓李姑娘在後院陪著姑娘們。莫說那些背主的奴才,便是黑甲衛親至也近不得身!
    賈母這才放下心來,斥道:
    休得胡言!黑甲衛乃天子親軍,豈容你隨口玩笑?
    環視屋內眾人,歎息道:
    敬兒也該回來了,待他回府時諸事應當都已料理妥當。屆時再去宗人府報備罷。珍哥兒媳婦,你且帶人準備喪儀所需。
    尤氏仍在啜泣,聞言隻得哽咽應下。見她這般模樣,賈母暗忖單靠她怕是不成,又歎道:
    可卿那邊還要照看蓉哥兒,等蓉哥兒醒來後肯定離不開人。鳳姐兒,這幾 就在這邊幫忙,多跟珍哥媳婦學著些。
    鳳姐聞言喜上眉梢。在賈府,是否操辦過紅白喜事可是大不相同。她雖年輕,卻深知這是個難得的機會。隻要把賈珍的喪事辦得體麵,往後誰還敢說她不經事?況且老太太這是在栽培她,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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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放心,我雖年輕卻也知輕重,定會好好向大嫂子請教。
    賈母含淚點頭:誰能想到處置幾個刁奴竟會鬧出這等禍事。待敬兒回來,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賈珍雖荒唐,對賈母卻極盡孝道。正因如此,賈母才會格外疼愛可卿,說到底還是看在賈珍父子的情分上。
    賈赦湊近低語:事已至此,不如按策哥兒的主意辦。就說珍哥兒發現刁奴隱匿田產,欲上報朝廷反遭毒手。這樣既能保全家族顏麵......
    賈母拭淚道:也隻能如此了。務必將那些惡奴繩之以法,一個都不許帶回來!
    此時西府也籠罩在壓抑中。姑娘們圍著惜春好言相勸,生怕她傷心過度。可小惜春始終神色如常,倒讓眾人憂心忡忡。
    黛玉柔聲安慰:四妹妹,生死有命。珍大哥享盡人間富貴,如今不過是回天上去了。
    探春連忙附和:正是這話。老太太她們自會料理周全,四妹妹切莫太過傷懷。
    寶釵輕撫惜春的發髻,歎道:四妹妹若心裏難受,不妨哭出來。
    原來賈珍平日極少關心這個妹妹。他來西府請安後,多半直接去找賈赦尋樂子,與惜春一年也說不上幾句話。
    惜春伏在迎春肩頭,悶聲道:我哭不出來......一年見不了幾麵,說過的話十個指頭都數得清。我知道該哭,可就是......
    這番話讓姐妹們啞然。惜春寄居西府,處境與黛玉相似。往日大家嬉笑玩鬧不覺有異,今日方知對她關懷太少。
    探春溫言勸道:四妹妹不必自責。隻是待敬老爺回府時,你......還是掉幾滴眼淚為好。
    眾女紛紛點頭。在姐妹跟前不哭無妨,但麵對父親,總該有所表示才是。
    那時若小惜春仍無半分哀傷,隻怕賈敬心中會不悅。況且接下來幾日小惜春都要住在東府,姐妹們也無法照料。
    湘雲忽然想起淩策,出聲道:策哥兒不是正在東府麽?看這情形一時半刻回不來,不如讓他照應一番?
    寶釵忍俊不禁道:小侯爺怎能在那邊久留?說不準片刻就回來了。倒是寶玉兄弟應當能留下,讓他......話未說完便止住了,眾姐妹皆默然。眾人不約而同想起先前迎春之事——這位西府的 ,寶玉的親二姐,當初在他院中被兩個婆子逼至牆角,他都未曾理會,還是淩策出麵解圍。寶玉待探春尚可,對迎春尚且冷淡,何況這位更不起眼的四妹妹。
    探春攥緊手帕道:稍後我送四妹妹過去,托蓉哥媳婦照料便是。四妹妹放心,我讓侍書隨你去伺候。若真有事,我即刻趕去。黛玉與湘雲也忙吩咐貼身丫鬟同往。她二人原是客居,此舉意義自不相同。唯寶釵遲疑未語——薛家如今處境微妙,實不宜再插手賈家事務。
    迎春輕聲道:我陪你同住罷,隻說離了我你睡不安穩。
    小惜春此刻終於落淚,卻非為賈珍,而是真切感受到姐姐們的疼惜,這份溫暖讓她情難自禁......
    寧國府後宅。
    淩策與可卿出來後再次叮囑:稍後四姑姑想必要回來守頭七,勞煩嫂嫂多照應。四姑姑年幼未經世事,恐有疏漏之處。
    可卿柔柔頷首:叔叔放心,即便您不囑咐,我也會盡心。四姑姑是府裏姑奶奶,我自當妥善照料。
    淩策含笑點頭。恰逢四下無人,他忽指周遭問道:嫂嫂可覺此刻連呼吸都暢快些?
    可卿怔了怔,軟聲答道:倒也不曾......與往日並無不同。
    淩策啞然失笑,這才醒悟人心終究難以揣度。正因如此,他對可卿又生出幾分新的認識。
    是我唐突了,嫂嫂莫怪。
    可卿抬眸瞥他一眼,慌忙低頭壓下心頭悸動:豈會怪罪叔叔?若非叔叔周旋,今日還不知如何收場。太太心裏也是感激的......
    提及尤氏,淩策笑意更深。想來這位續弦太太此刻定對他感恩戴德——若真讓旁人入主寧國府,她這榮華富貴便要煙消雲散了!
    嫂嫂不必送了,我去稟過老太太便回西府。若有要事,盡管差寶珠瑞珠來尋我。
    可卿垂首輕應了一聲,雖看不清神情,耳尖卻已泛起紅暈......
    先前雖說過不必常去探望賈蓉,但此刻卻需在此守候,況且淩策也不便久留。眼下並非調笑之時,淩策告辭後便匆匆趕往寧安堂,心中暗自盤算:
    此事緣由終究瞞不住,很快便會引來各方關注。但因賈府正在治喪,他們斷不會立即登門尋帥家默,柯政自然也不會急著前來。
    如此反倒給了更多時間讓事態發酵,無論對柯政還是對我都更為有利。後續計劃需穩步推進,當務之急仍是突破宗師境界!
    唯有晉階宗師,方能不必再固守元陽,人生才算圓滿。何況可卿這般良善之人,豈能沒有親生骨肉?縱使抱養得再好,終究不如為我誕下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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