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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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節感慨道:淩策確是難得的賢臣,其見識之深遠甚至超越許多大儒,雖看似離經叛道,但細究之下卻處處立足於實際。
    他曾言,為君者要做明君不難,難的是成為有 思想的明君。所謂民心,實則是世家的意誌,這顯然是謬誤。真正的民心,當是天下百姓之心。
    舊的門閥倒下,新的權貴崛起,這是亙古不變的規律。所以我們不該糾結於打壓世家,而應思考如何製衡與駕馭他們。
    承元帝神色驟然凝重,沉聲問道:這是他教導你的?
    李節略作思索後搖頭:倒也不算教導,更多是相互探討。他並未給出具體方案,仍在摸索階段。而且他似乎對滄兒更感興趣,那些話仿佛都是說給滄兒聽的......
    承元帝怔了怔,低頭看著懷中把玩玉璽的李滄,不禁失笑:原來如此。他還說了些什麽?
    很多!他還評價柯相的新法是功在千秋之舉,隻是某些環節出了差錯,且操之過急。若能加以修正並貫徹到底,必將開創大乾盛世!
    哪裏錯了?要如何調整?承元帝罕見的急切讓李節一時無措。幸好殿內僅有四人,夏守忠又處於半昏睡狀態。
    他認為新法受阻的關鍵不在世家阻撓,而在官吏體係。官場如濁浪滔天,指望清者自清純屬妄想。
    新法欲成,首要之務不是與整個官僚體係對抗,而是融入其中,以靜製動,以毒攻毒!官吏為何依附世家?無非利益使然!
    如今天災漸緩,若不能趁災禍未消時奠定新法根基,日後更難推行。故而眼下天災反成良機!
    各地田畝冊籍多有紕漏,加之各方勢力相互牽製,恰是地利所在。隻需謀劃如何見縫插針!
    把握天時地利,再思量以人和化解新法引發的動蕩。三者兼備,新法必成!唯需警惕新政可能滋生的弊端。
    承元帝目光愈發明亮:還有嗎?
    李節搖頭道:關於新法,我們討論雖多,但核心要義盡在於此。至於如何把握人和,他也尚無定見。
    承元帝微微頷首,對淩策的見解頗為讚賞。這番獨到的見解確實為他提供了新的思路。
    承元帝的思緒完全被李節引偏,方才還在為奏折煩憂,此刻卻開始考量天時地利人和之事。
    新法一事,他與太上皇皆持支持態度。但太上皇不便直接表態,因其代表著舊臣功勳的利益。若貿然出麵,恐生變故。
    並非能夠肆意妄為,史書上被廢黜的君主不在少數。如今亂世初現端倪,父子二人不得不謹慎行事。
    然而承元帝與太上皇都明白,新法乃大乾當務之急。若待天災過後再行推行,必將難上加難。可眼下牽一發而動全身,實在進退維穀。
    承元帝為此深感憂慮。此時不敢輕舉妄動,待天災平息後推行新法將更為艱難。他不能拿國運作賭注,更不願成為 之君。
    節兒,你將淩策所言細細道來,特別是關於天時地利人和的細節。想到什麽說什麽,不必講究順序。
    李節略作思索,便開始回憶陳述。承元帝則從堆積如山的奏折中取出一份密折,邊看邊聽,心中暗自思量:
    淩策受教於淩晗,為何見解如此獨辟蹊徑?帥家默在他麾下不久,卻能統領千餘人的審計隊伍,可見這支隊伍早已存在。
    這些人不僅精通數術,能輕易查出賬目問題,還擅長丈量田畝。顯然不是臨時組建。究竟是淩策有先見之明,還是淩晗察覺了朕的意圖?
    想必是淩晗。此人雖有些愚忠,卻極為聰慧。這些年朕雖未明言新法之事,但密令中多有暗示,他應是有所察覺。
    賈家查賬清地鬧得沸沸揚揚,如今眾人目光都聚焦在他與帥家默及審計隊身上,著實棘手......柯相?讓他出麵?
    自賈珍死後不久,賈家便將管家、婆子押送順天府,聲稱自查發現家中有刁奴害主。他與太上皇還曾下旨嘉獎......
    但眾人由此知曉賈珍死因,也得知審計隊的存在。經查證,這支隊伍能力非凡,無論何種複雜田畝皆可丈量。
    最令人稱奇的是其精準度無人能及,許多人由此聯想到新法之事,尤以柯政為甚。如今賈家正值喪期,無人敢上門叨擾。
    承元帝放下密折,開口問道:
    節兒,寧國府喪儀你可曾前往?
    回父皇,兒臣首日便奉旨前往吊唁。
    國公府治喪禮製繁瑣,需禮部、太常寺與宗人府共同主持,更需聖旨明示。唯有頒下聖旨,各府有爵者方可前往祭奠。
    承元帝閉目沉思片刻,轉頭詢問夏守忠:
    淩策近日可有異動?
    啟稟陛下,小侯爺近日一直閉門不出,僅每日為賈蓉診脈療傷。閑暇時或讀書習字,或與賈府諸位 品茶閑談。
    承元帝輕叩禦案,沉吟片刻對李節吩咐道:近日暫且莫要與淩策往來......
    父皇明鑒!淩策實乃忠良之臣,他......
    好了,朕並非要治他的罪。賈府喪儀將畢,恐有諸多事務牽連於他,你且避嫌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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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節先是一怔,旋即會意此乃朝堂清流之爭。他雖仁厚卻不愚鈍,當即躬身領命。
    承元帝展顏笑道:確是長進了。去給你母妃請安罷,讓滄兒在此陪朕說說話。
    待李節退出殿外,承元帝取過一方小印遞與懷中幼孫:皇祖父這些奏折盡是各地官員的請安折子,煩勞滄兒代朕鈐印可好?
    夏守忠聞言駭然變色,冷汗涔涔而下。卻見李滄接過印章,仰著稚嫩小臉脆生生道:孫兒願為皇祖父分憂!
    承元帝朗聲大笑,滿眼欣慰。小皇孫蹦跳著要下地鈐印,忽又躊躇道:皇祖父,可否賜孫兒一張踏腳凳?
    夏守忠肝膽俱顫,正欲勸阻,卻聽聖諭已下:速去備張矮凳來。又低聲叮囑:將方才大皇子所言透與柯相知曉,切記把握分寸。
    此時榮國府內,淩策正與眾姊妹談笑。自修為精進後,隻覺天地萬物愈發生動可喜。史湘雲歪著頭打量他:策哥哥近日總莫名發笑,瞧著怪瘮人的。
    哪有?我這等翩翩君子......
    分明笑得賊兮兮的!湘雲拍手笑道,像極了偷油的小耗子!
    淩策近來頗為愜意,隻是眼下僅有李寒衣、晴雯與香菱相伴。好在襲人她們不日便歸,否則單憑晴雯香菱實在難以讓他盡興,每每哄睡二人後還得尋李寒衣續歡......
    李寒衣這些日子深居簡出,雖是大宗師之尊,卻因夜夜承恩雨露,難免有些倦態。所幸《黃帝內經》玄妙非常,二人修為日益精進,默契更勝從前......
    此刻眾姐妹齊聚淩策院中,探春與李紈難得偷閑,迎春偕惜春亦從東府歸來。眾人重聚,滿院生輝。
    黛玉拈著糕點輕歎:自嚐過三娘子與一勺的手藝,這些往日覺得香甜的糕點竟索然無味了。三妹妹可知她們何時回來?
    探春搖頭笑道:總還要幾日功夫。雖說東府喪儀已近尾聲,但近日尚有遠客前來吊唁。江南那邊的親友多是這幾日到,少不得再忙一陣。
    湘雲托腮好奇道:這都停靈兩月有餘了吧?聽說還要等一月才移靈鐵檻寺,四妹妹屆時可要同去?
    李紈忍俊不禁:哪能呢?不過是老爺太太帶著鳳丫頭、寶玉走一遭罷了。
    探春點頭附和,忽又蹙眉:前兒鳳姐姐回來說,查抄奴才家得的現銀已耗費殆盡。粗粗算來,這場喪事竟要花費數萬兩!
    眾姊妹聞言皆驚,連迎春都瞪圓了眼睛。
    怎會如此?縱使各處用度大些,也不該靡費至此!
    東府整年開銷怕也抵不上這筆數目吧?
    莫非又有刁奴中飽私囊?可老太太與鳳姐姐坐鎮,應當......
    尤 奶也是個厲害角色,縱有蠹蟲也不過九牛一毛。
    寶釵輕搖團扇道:諸位想岔了。除卻眼下開銷,鐵檻寺停靈期間更要日日耗費。且不說守靈人工錢,單是焚化的紙馬香錁便不可計數——這還要持續兩三月呢。
    更別提那具價值三千兩的楠木棺槨。既蒙聖恩準予逾製,所有喪葬器皿自然都要提等,這筆花費又當幾何?
    每日往來吊唁者數以百計,膳食開銷便如流水。更兼要在城鄉連擺九日流水席為珍大哥祈福,銀子扔進去連個響兒都聽不見。
    探春接話道:終究是族長之喪,又得聖旨褒榮。寶姐姐說的尚是明賬,暗裏花錢處更多。幸而東府被侵占的田產鋪麵都已追回,往後進項總能寬裕些。即便蓉哥兒不成器,總不至生計艱難。
    黛玉忽抿嘴輕笑,眼波在探春與淩策之間流轉,露出狡黠神色。
    哎呀~這是在誇誰呢?說誰立了大功呢,怎麽當事人一點表示都沒有?
    探春臉頰微紅地輕哼一聲。若在往日,她必定會羞得抬不起頭來。但自從淩策表明心意後,她又恢複了往日那個爽朗大方的敏探春。
    淩策無奈笑道:這哪裏是誇?分明就是事實嘛!
    姑娘們紛紛笑著嗔怪,連迎春都顯得活潑了許多。如今她已將整顆心都係在淩策身上,對自己的未來再無憂慮。
    淩策慵懶地靠在椅背上說道:東府那邊的事暫且不提。倒是寶妹妹家裏可準備好了?最近正好得閑,若需要的話,我就派審計隊去豐字號查賬。不過得讓你哥哥一同前往才行。
    前些日子寶釵就與淩策提過此事。實在是豐字號虧損嚴重,薛姨媽和寶釵見識過審計隊的本事後,都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淩策自然不會推辭。隻是當時東府正在辦喪事,即便他想派人去查賬,薛姨媽和寶釵也不會同意。如今喪事已畢,正是查賬的好時機。
    寶釵抿了抿唇,猶豫片刻後點頭道:那就勞煩小侯爺了。我與母親商議過,審計隊此行所有開銷都由我家承擔,每人每月另付二十兩酬金。隻是我哥哥那邊......
    淩策皺眉道:他不去可不行。沒有主家陪同,審計隊是不會出動的。這裏頭牽扯太多,寶姑姑...啊不,寶妹妹應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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