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要借霍家的勢,更要有自己的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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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色微明,雲琅閣內已透進幾縷清冷的晨光。
沈惜念緩緩睜開眼,坐起身,目光掃向窗邊那張軟榻。
被褥疊放整齊,仿佛昨夜根本無人躺過。
她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笑意未達眼底。
看來,她那“正人君子”的夫君,是趁她睡著,便迫不及待地溜走了。
避她如蛇蠍?
嗬!
秋月端著熱水和洗漱用具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見她醒了,連忙稟報道:“小姐,您醒了。小將軍天還未亮時就起身了,說是有要緊事要辦,匆匆出門去了。臨走前交代,讓您晚上不必等他用膳,他可能會回來得很晚。”
沈惜念接過溫熱的麵巾,覆在臉上,水汽氤氳,模糊了她眼底的情緒。
她細細擦過臉頰,動作不疾不徐,仿佛秋月稟報的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洗漱完畢,她坐到妝台前,任由秋月為她梳理長發,忽然開口,聲音平靜無波:“你去辦件事。尋幾個姿色上佳、身段窈窕的姑娘,年紀……要大一些,最好二十出頭,性格溫順些的。”
秋月正為她綰發的手微微一頓,從銅鏡中疑惑地看向自家小姐:
“府裏的丫鬟人手已經足夠了,若是缺人使喚,從家生子或人牙子那裏挑幾個機靈的小丫頭便是,為何要找年紀大的?”
沈惜念透過銅鏡,目光平靜地回視她:“不是找丫鬟。”
秋月手下一頓,“那是?”
“納妾。”沈惜念清晰地吐出兩個字。
“納妾?”秋月失聲驚呼,手中的玉梳差點掉落。
她滿臉的震驚與不解,“小姐!您……您要給小將軍納妾?這、這怎麽可以!您與小將軍才成婚一個月啊!”
她簡直無法理解,哪家新婦會在新婚不久就主動張羅著給丈夫納妾的?
這未免也太大度點!
恰在此時,銀杏端著剛備好的早膳走了進來,聽到秋月的驚呼,也驚訝地看了過來。
沈惜念神色未變。
她起身,移步到餐桌旁坐下,姿態優雅地開始用早膳。
待咽下一口清粥,她才繼續道,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今日我們分頭行事。銀杏,你隨我出去走走,看看這北境的街市風物。”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仍處於震驚中的秋月:“你便按我的吩咐,去尋人。記住,一定要找年紀稍長、懂事知趣的,切勿找那些年紀太小、心思浮躁的。”
秋月張了張嘴,看著自家小姐那副冷靜得近乎漠然的樣子,最終將滿腹的疑問和勸誡咽了回去,垂下眼應道:“是,小姐,奴婢明白了。”
沈惜念不再多言,專心用起早膳。
霍啟明不是嫌她“年紀小”嗎?
那她就給他找幾個“年紀合適”、“經驗豐富”的。
看他還能找出什麽推脫的理由!
若即便這樣,他還是不肯碰那些女人,不肯為霍家延續香火……
沈惜念眸光微沉,舀起一勺粥的動作幾不可察地頓了頓。
那她或許,就得考慮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了。
孩子,是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她絕不會讓霍啟明的“清心寡欲”,打亂她的全盤布局。
——
北境街市,寒風蕭瑟。
比起京城朱雀大街的摩肩接踵、商鋪林立,這裏的街麵顯得寬闊卻冷清許多。
明明都已經入春了,但這北境還是如此冷。
行人不多,大多步履匆匆,裹著厚實的棉襖,帶著邊塞特有的粗獷與風霜感。
街邊倒是有些小攤販,不畏嚴寒,擺著些北境特有的物什:粗糙但厚實的毛皮,造型古樸的骨雕,色彩豔麗卻質地粗糲的氈毯,還有一些京城難得一見、不知名的山貨和幹果。
沈惜念裹著狐裘,在銀杏的陪伴下緩步走著。
目光掃過那些攤位,心中飛快地盤算著。
重活一世,她深知要想成事,離不開真金白銀的支撐。
前世她困於深宮,許多手腳都因銀錢掣肘而施展不開。
這一世,她不僅要借霍家的勢,更要有自己的財路。
否則,如何培植心腹,如何獲取情報,如何與太子、乃至更強大的敵人抗衡?
可現實卻讓她蹙眉。
霍家看似威風,庫銀卻捉襟見肘,僅夠維持府邸運轉和基本開銷,並無多少餘裕。
而她自己的嫁妝……
想到這裏,沈惜念眼中閃過一絲冷嘲。
她那好父親,自她婚事突變、遠嫁北境後,便徹底視她為棄子。
連表麵功夫都懶得做了,所謂的嫁妝,不過幾箱尋常綢緞和幾件過時的首飾,美其名曰“北境路遠,嫁妝過豐恐招盜匪,反為禍患”。
可她分明記得,前世沈清婉嫁來北境時,那十裏紅妝、珍寶無數的盛況。
同是沈家女兒,待遇卻是天差地別。
如今她能指望的,似乎隻剩宸王答應分她的那三成玉石山利潤。
可那家夥滑不溜手,開采又非一日之功,遠水解不了近渴。
今日出門,她本存了考察市麵、尋些營生門路的心思。
可看來看去,北境地廣人稀,商業本就凋敝,特產雖有些特色,但運輸成本高昂,利潤空間被壓縮得極小。
若能將北境這些皮毛、山貨運到京城,以“物以稀為貴”賣給那些追求新奇、揮金如土的世家子弟,倒是一條好財路。
奈何這崇山峻嶺、路途艱險,光是想想那龐大的運輸成本和可能遇到的劫掠風險,就足以讓人望而卻步。
沈惜念正暗自思量著這些棘手問題,忽見前方不遠處的官府告示欄前圍攏了一群人。
一名穿著低級官吏服飾的人正在張貼一張新的告示,並高聲宣講著什麽。
“朝廷新令!通州發現優質礦藏,現招募青壯勞力前往開采!工錢優厚,管吃管住!有意者速來登記!”
通州?
沈惜念腳步猛地一頓,心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她立刻撥開人群,快步走上前去,目光緊緊鎖定在那張剛剛貼上的告示。
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於通州境內發現大型礦藏,為充實國庫,特此招募民夫開采……
通州玉石山!
沈惜念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握著狐裘邊緣的手指微微收緊。
好個蕭雲澈!
好一招釜底抽薪!
他竟然直接將玉石山上報給了朝廷!
寧願將整座山拱手,也不願分她三成?
這簡直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瘋子行徑!
他自己撈不到好處,也絕不讓別人占到便宜,哪怕這個人還是他的救命恩人。
她辛苦布局,甚至不惜暴露部分底牌換來的合作與利益,竟被他以這種近乎同歸於盡的方式輕易毀掉。
北境的寒風似乎更冷了些,吹得她臉頰生疼。
沈惜念站在原地,看著那張刺眼的告示,眸色沉沉,翻湧著怒意。
“走!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