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此人倒是一個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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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沈惜念隻是伸出手,替他攏了攏肩頭有些滑落的錦被,動作輕柔細致。
語氣帶著關切:“既然夫君畏寒,這被子可得蓋好了,千萬別再著涼。”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被子邊緣仔細撫平,指尖在不經意間,輕輕拂過了霍啟明裸露在外的脖頸皮膚,甚至極快地、若有似無地刮過了他微微凸起的喉結。
觸感溫熱,堅實,帶著男性特有的骨骼感。
喉結是真的。
她心中那點極其荒謬的懷疑,在這一觸之下,暫時消散了。
既然沒有那個可能,就隻剩下另一種可能了!
她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後退一步,再次行了一禮,這才轉身,步履從容地離開了東襄閣。
——
院外,銀杏和秋月見沈惜念出來,連忙迎了上去。
兩人都注意到自家小姐神色平靜,看不出什麽端倪,但眼神深處似乎比進去時多了幾分思量。
廊柱旁,章毅星環臂靠在那裏,頭顱高昂,下頜微抬,眼神斜睨著院中的枯樹。
一副眼高於頂、懶得搭理人的模樣,仿佛沈惜念一行人隻是路過的塵埃。
沈惜念腳步微頓,眸光在他那副倨傲的姿態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處掠過一絲精光。
此人倒是一個突破口!
她沒有視而不見地直接離開,反而方向一轉,緩步走到了章毅星麵前。
秋月和銀杏見狀,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但還是安靜地跟在了沈惜念身後。
章毅星顯然沒料到沈惜念會主動過來,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但隨即恢複那副冷傲姿態,隻是眼神警惕地瞟了她一眼,依舊沒開口。
沈惜念在他麵前站定,目光平靜地落在他臉上,聲音溫和,“章副將。”
章毅星從鼻孔裏哼出一個短促的音節,算是回應。
“夫君他有畏寒的毛病,最近天氣變化大,估計會加重。他性子要強,又不肯讓旁人多操心,還得多多麻煩章副將,費心照顧了。”
沈惜念語氣懇切,仿佛真的在托付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章毅星聞言,冷笑一聲,語氣硬邦邦的,帶著毫不掩飾的疏離和一絲譏諷:“少夫人多慮了。照顧少將軍,是末將分內職責,無需少夫人特意提醒。”
他頓了頓,話鋒陡然轉厲,意有所指地說道:“若是昨夜少將軍沒挨那頓不該挨的板子,今日何須這般‘費心照顧’?少將軍的身子,也斷不會受此折騰!”
這話簡直是赤裸裸地將昨夜之事的責任,全都扣在了沈惜念頭上。
秋月聞言,眉頭一皺,想要上前理論,卻被沈惜念一個眼神製止。
沈惜念非但沒有動怒,反而唇角輕輕勾起一抹弧度。
那笑容看似溫和,卻無端讓人覺得有些發冷。
她微微歪頭,看著章毅星,語氣帶著一絲玩味:“哦?章副將這是在……怪我嗎?”
“末將不敢。”章毅星立刻硬邦邦地回道,但臉上的表情和語氣,分明寫滿了“我就是怪你”。
沈惜念輕輕笑了笑,那笑聲意味不明。
她往前踱了半步,離章毅星更近了些,聲音壓低,帶著一種仿佛推心置腹般的“理解”:“其實,章副將對我的這份‘敵意’,我多少能理解一些。”
章毅星眉頭一擰,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沈惜念繼續慢悠悠地說道,目光卻緊緊鎖住章毅星的反應:“章副將越是這般維護夫君,事事以夫君為先,我這心裏呀,反而越是欣慰。”
她刻意將“夫君”二字咬得清晰而親昵。
“畢竟,夫君他常年征戰在外,身邊能有像章副將這般,忠心耿耿、體貼入微、甚至勝過……尋常家人的下屬在旁照應,實在是夫君的福氣,也是我們霍府的幸事。”
……
她一口一個“夫君”,語氣親昵自然,仿佛在宣示著某種不容置疑的主權和親密關係。
每一句“夫君”,都像一根細小的刺,不輕不重地紮在章毅星心上。
章毅星聽著她左一個“夫君”右一個“夫君”,臉色越來越沉,胸口那股憋悶感越來越重,仿佛有什麽東西堵在那裏,不上不下,讓他煩躁不已。
他本能地厭惡這種稱呼從沈惜念嘴裏說出來,更厭惡她那種仿佛理所當然的“妻子”姿態。
“夠了!”他不服氣地打斷沈惜念的話,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帶著一種急於證明什麽的急切。
“少夫人說這些做什麽?我照顧少將軍的時候,都還沒少夫人您呢!少將軍的飲食起居,脾氣習慣,甚至他身上哪裏受過傷,何時會不舒服,我最是清楚不過。這些,可不是誰隨便說幾句好聽的話就能替代的。”
他說得又快又急,仿佛在捍衛某種專屬的領域。
沈惜念看著他這副急於劃清界限、強調“先來後到”和“獨一無二了解”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唇邊的笑意卻更深了。
“這是自然。”她輕輕頷首,語氣依舊溫和,甚至帶著一絲“歉意”,“是我多慮了,也是我……嘮叨了。章副將與夫君多年情誼,自然非比尋常。”
說罷,她不再看章毅星那副如同炸毛刺蝟般的表情,優雅地轉過身,帶著秋月和銀杏,步履從容地離開了東襄閣的院落。
章毅星站在原地,看著沈惜念主仆三人漸行漸遠的背影,胸口那股憋悶之氣非但沒有消散,反而因為沈惜念最後那幾句看似理解、實則綿裏藏針的話,以及那副全然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從容姿態,而變得更加鬱結難平。
他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廊柱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從鼻腔裏重重地哼出一口氣,眼神陰鷙地低語道:“裝模作樣!”
不管這女人再如何,在少將軍心中,肯定還是他更重要!
——
一走出東襄閣的院門,銀杏便忍不住道:“小姐幹嘛跟那人廢話那麽多!”
“您看看他那副樣子,鼻孔都快翹到天上去了。對您一點恭敬都沒有,說話夾槍帶棒,陰陽怪氣。他眼裏根本就沒有您這個少夫人,您還跟他好言好語,聽得我憋屈死了。”
秋月雖未說話,但眼中也流露出讚同之色。那個章毅星,確實太過無禮。
沈惜念腳步未停,唇角幾不可察地勾了勾,眼底深處卻掠過一抹幽暗的光芒。
“哦?”她聲音不高,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探究,“那你倒是說說看,他是如何不尊重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