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才跟著陸大人辦差，就領了賞銀，有出息了。銀子你自個留著，攢些錢，娶房媳婦兒，我就是死了，也算是給你爹娘有了交代。”老者爽朗笑道，聽得出他是滿心的自豪。
    “大丈夫誌在四方，女人隻能影響我拔刀的速度，這點銀子不算啥，以後我還能賺大錢，你就收著吧。”白楓把銀子塞到大伯手裏，“今晚就不住家裏了，明個還得去鎮魔司報到，我得跟陸大人一起去城裏，你一個人在家注意自己身體。”
    陸元坐在堂屋，隔著一道門，說道：“我剛買的宅院房間多，到時候可以一起搬過去住。”
    老者手裏攥著銀子，拄著拐，走出來，笑道：“感謝陸大人的好意，一直在鄉下住，到了城裏住不習慣。你們給衙門辦事，要事纏身，喝茶歇會，就不留陸大人在這過夜了。”
    白楓扶著大伯坐下來，倒了三碗茶，一邊喝一邊聊。
    等白楓安頓好家裏的事後，兩人騎馬離開了村子。
    回城裏的路上。
    陸元猶豫要不要回盤龍村一趟，從白家莊到盤龍村的路不好走，兩者距離較遠，估摸著回家跟回城的用時差不多。
    大晚上回去，會讓母親和小英晚上睡不好覺。
    剛查完郭家鎮的案子，還要回鎮魔司匯報，在家也待不了多久，想想還是算了。
    陸元望了眼白楓之前所指的鎮妖嶺的方向，問：“你師父有沒有說，鎮妖嶺那裏有什麽？”
    白楓回憶著，說道：“師父倒沒細說過鎮妖嶺，隻是說那裏是人界和妖界的邊境，鎮妖嶺就是把妖怪擋在關外的屏障。至於他去那裏做什麽，我問了，他沒說。”
    “你師父有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比如，像盤龍村的李老拐跟河龍王有交情？”陸元好奇問道。
    “我也是聽說李老拐的神秘事，傳言說他跟河龍王有交情，也不知道真假。”白楓笑著說道：“我師父眼睛看不見，算事兒倒是很準，十裏八村的人經常來找他算個命，問吉凶禍福啥的，他算得倒挺準。我的能耐，是他帶我去鎮上山神廟裏求來的，至於他……我還真說不準。”
    陸元不確定他是不知，還是不願把他師父的秘密說出來，也不勉強，又問：“你有什麽願望，或者說有什麽想要的？”
    “我……”
    白楓看向鎮妖嶺的方向，淡淡說道：“等我實力足夠強了，想去看看鎮妖嶺，找我師父，做個名震天下的獵魔使。可我師父說，我命裏沒官印，不要逆天行事……”
    “我覺得，命運這事吧，也不是一成不變的，”陸元對這個問題了解的也不深，找不出合理的說辭安慰白楓，“名震天下和做獵魔使似乎也沒直接的關係，很多獵魔使也不過是收受賄賂，花天酒地罷了。以後會有機會的，我們一起去鎮妖嶺看看。”
    白楓咧嘴笑道：“那裏妖怪很強的。”
    “有多強？”陸元問。
    “聽我師父說，入玄境之下，去鎮妖嶺跟送死沒有區別。”白楓回道。
    “你現在什麽境界？”陸元察覺不出他體內的靈氣波動，他似乎有某種收斂氣息的法門，外人很難發現。
    不過。
    在郭寶山家，從他展現出元神的氣息判斷，起碼有初元境巔峰境。
    白楓一手握著韁繩，一手結印念咒，身後出現那道白袍長須的元神光影，在月光下猶如威嚴神仙。
    臉上掛著不羈笑意的山野少年，顯得格外神秘。
    山中蟄伏的妖獸感知到氣息，立即停止了嚎叫，山鳥驚飛，甚至連道邊的蟲鳴聲都消失了。
    不用他說，陸元從自己修煉中靈氣變化的經驗就能判斷出，他剛踏入煉魂境。
    走過蜿蜒崎嶇的山道，來到官道上。
    兩騎戰馬月下疾馳，黎明時分抵達朱雀城東門，守衛看到陸元掏出的腰牌後，立刻恭敬讓行。
    陸元沒見到韓奇，打聽後得知，趙祺的命案查清後，鎮守四大城門的獵魔使不需每日都親自深夜鎮守城門，安排自己的副使協助守衛守城就好。
    畢竟，四大鎮守城門的獵魔使也有很多差事要處理，整宿整宿地熬著，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陸元心裏對四大城守獵魔使有些歉意，他們要是知道是自己殺了趙祺，會不會把自己摁在地上爆捶一頓？
    進入城裏，街道空蕩寂靜。
    白楓不是第一次進城，騎馬進城倒是第一次，腰背挺得筆直，看什麽都感覺大不一樣。
    包子鋪已經擺出籠屜，蒸騰著熱氣，肉包子香氣撲鼻。
    陸元買了六個包子，他和白楓一人吃三個，一邊吃，一邊朝大宅走去。
    “嗯！陸大人，這包子香，以前來城裏怎麽沒發現！”白楓讚不絕口，有油脂流到手指上，側頭吸溜一下把油脂吸幹淨，浪費了可惜。
    “我第一次進城的時候老雕爺買了幾個包子，當時吃沒飽，就惦記上了。”陸元吃得津津有味，得意回道。
    兩人正在說笑，突然感知到一股異常氣息，同時勒馬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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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出現了紅色迷霧，像垂落的紅緞子一樣，擋住了兩人的路，迷霧晃動間，出現了黑色字跡。
    “懸崖勒馬，回頭是岸？”白楓念完，嘀咕道：“夠狂啊，敢威脅堂堂鎮魔司獵魔使陸大人？”
    兩人朝道邊的閣樓頂望去。
    那是一家酒樓，飛簷翹起，屋簷下紅燈籠微微晃動。
    青瓦之上，站著一個穿著白紗裙的女子，麵紗遮麵，看不清麵容，垂落的萬千青絲落在肩頭，發絲和紗裙隨風微動，宛若仙子。
    一時，把兩個吃包子的人看愣住了。
    哪家小姐會半夜睡不著跑到屋頂上吹風，從她垂落下來的清冷眼神判斷，是在等他們。
    那居高臨下的冷漠感，仿佛還帶著一絲嗔怒，在訴說兩人的無禮粗莽。
    “陸大人，這位是……”白楓以為他欠對方的風流債，大半夜攔道討債，改口道：“要不你們聊，我找個地方先把包子吃完？”
    “我不認識她。”陸元語氣篤定道。
    “我白麟叔前陣子還不是因為找了個妙齡歌姬，我嬸子一氣之下帶著兩個孩子回鄉下娘家了，我叔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好，官爺嘛，不缺銀子，欠點風流債正常。”白楓咬口包子，開導陸元。
    “你再栽贓我，把包子還我。”陸元語氣堅定，怕這貨添油加醋傳出去，讓小英聽到了跟他生氣。
    咳咳……
    白楓把包子用荷葉抱起來，塞進身前的斜襟裏，仰頭朝妙齡仙子喊道：“喂，娘們兒，你大半夜不睡覺攔我們的道幹嘛？”
    那白衣女子聽到粗魯的稱謂，黛眉微蹙，一甩手，一道寒光從指尖飛出，直衝白楓而來。
    “小心！”陸元提醒。
    他沒有動，想看看白楓的能耐。
    白楓急眼道：“你要不是陸大人的女人，老子可跟你不客氣了！”
    從馬背上淩空躍起，馬背上挎著的長刀瞬間出鞘，白楓飛掠向閣樓頂，一刀劈散了迎麵而來的寒芒，呼吸間便到了閣樓頂。
    長柄大刀毫無花哨的朝著白衣女子當頭劈下，絲毫不留情麵。
    刀鋒所過，空間裂開一道波紋，可見他的刀功有多迅猛霸道。
    白衣女子神色沒有波瀾，刀鋒落下的刹那，身影變淡，下一刻，出現在幾步外的屋脊上，冷漠的看著白楓。
    白楓的腳尖剛點到瓦片，又蓄力朝白衣女子掄刀橫掃。
    “瘋子！”
    白衣女子清冷罵了一句，聲音和身影同時隨風消散，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楓拎著長柄大刀，站在屋頂，四處張望，尋不見人，朝著下方的陸元喊道：“陸大人，人沒了。”
    陸元方才看出，這女的實力在白楓之上，深不可測，為何半夜攔道，讓警告自己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下來吧。”陸元仰頭說道。
    白楓飛掠而下，落在馬背上，把長刀插入刀鞘，憤憤道：“剛才那娘們兒說我是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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