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就不要打趣我了，沒有你和二哥幫忙，我早就一命嗚呼了。”
    陸元說著，給大哥、二哥倒酒。
    雷豹和白麟屁股還痛著，不方便坐，他站著作陪。
    “王榮功夫不差，被妖邪給殺了，真夠窩囊，到底怎麽回事？”白麟琢磨了許久還是不明白。
    “他是我殺的。”陸元端起酒杯，如實回答。
    “你？”
    雷豹和白麟同時舉杯，異口同聲問，震驚對視。
    “我提前去了郭家鎮，偶然得知他派了三個山匪提前潛伏在客棧，打算把我殺了。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們被郭寶山家的丫鬟，也就是那個狐妖給殺了。第二天我偶遇了白楓，他知曉郭寶山家的事，我們合計了下，聯手把他們一窩端了。”
    陸元把當時發生的事講述一遍。
    他的說辭，跟上報衙門的結果完全不同，除了他們四人，沒人知道真相。
    衙門要的是結果，隻要所轄範圍內安定，至於背後的真相如何，沒誰會在意。
    雷豹怒拍桌子，罵道：“山匪還敢猖狂，真是活膩了。聽衙門裏的兄弟說，被割脖子的那個山匪是虎平山的三當家，想必他們都是虎平山的人，那片地界受王榮管轄，他們聽王榮的命令一點都不意外。”
    白麟夾筷子菜，送進嘴裏咀嚼，說道：“既然梁子結下了，就斬草除根，想個辦法給虎平山寨安個罪名，一窩端了。等吃了酒，我就去安排，不用三弟操心。”
    “二哥，攻打山寨過於興師動眾，沒必要吧？”陸元怕他們為了自己的事攤上麻煩。
    雷豹擺手道：“三弟不用擔心，虎平山寨這些年積累些家底，呼嘯山林為害一方，若不是有鎮魔司的獵魔使王大人罩著，早就該滅了。現如今後台倒了，隻需要你二哥去宋都頭那煽風點火一下，虎平山寨不出三日必滅。”
    陸元不理解，詢問其中緣由。
    白麟解釋道：“城主大人在除魔斬妖這方麵不擅長，可對朱雀城的建設很重視，這樣做能把政績擺在桌麵上，好日後升遷。修築城牆，大拆大建，處處都需要銀子。滅掉虎平山寨，剿獲的財寶上交給府衙，出力的人猛從中撈一筆，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
    陸元恍然明白了，連山匪都有所依附的勢力，難怪被強擄殺害的人喊冤叫屈沒有一點用，最後不了了之。
    雷豹和白麟喝著酒交流幾句，合計怎麽把事情盡快辦了，以免山匪狗急跳牆對三弟不利。
    處理山匪的事聊完，陸元講出這次請兩位義兄喝酒的目的。
    一是感謝兩人的暗中協助，幫他渡過難關，步步高升。
    二是又遇到了困難，同樣是關乎兩人安危的危急麻煩事。
    三人去王家村辦案，了解到有人跟妖魔做人皮買賣生意。
    郭家鎮的郭寶山一案，同樣牽涉到這方麵的問題。
    而且，城中有人寄給秦姑娘的信中提到‘春花紅’，而這家遍及朱雀城的店鋪，正是郭家開的，現如今轉賣給了別人經營。
    陸元猜測，‘春花紅’看似經營正經生意，實則是黑暗交易的罪惡通道。
    光明正大的查，很難查出問題來，隻能私下暗查。
    無論是府衙和鎮魔司，陸元信得過的隻有兩位義兄，隻能尋求兩人幫忙。
    而且案子在半個月之內要查清楚，過了期限，有性命之憂。
    陸元不明白，自己活著到底礙著誰了，處處都有人要把他置於死地。
    聽三弟講述完，雷豹和白麟神情凝重，喝了幾杯酒。
    提心吊膽的事終究沒有回去，還是要麵對那些扒人皮的妖魔鬼怪。
    還有什麽九眼妖王，聽名字都讓人脊背發涼心裏發緊，府衙和鎮魔司不乏智謀過人幕僚，不缺玄法莫測的高人，偏偏把吃力不討好的重任交給陸元。
    能者多勞四個字，突感諷刺意味十足。
    “聽府衙裏的兄弟說，郭寶山的家人被關進大牢後，遭受嚴刑拷打，也不知道有沒有問出來點什麽，都沒扛過中午，全部死光了。眼下唯一的線索，就是‘春花紅’，最好能找出給秦姑娘寫信的那個女人。”白麟分析道。
    陸元掏出在王家村搜出的紙條，攤在桌麵上，三人再次研究了起來。
    信上的字跡工整雋秀，三人一致認為是女子書寫。
    沒稱謂，沒署名，說明兩人很熟悉，省去了繁文縟節，言談間親昵且直接，並稱秦姑娘為姐姐。
    “姐姐？秦姑娘曾是青樓女子，會不會寫信的人…”
    陸元輕聲提醒，點到為止。
    啪嗒！
    隔壁包廂傳來杯子碎裂聲。
    嗯？
    雷豹和白麟頓時眼光一亮，默契點頭。
    陸元和雷豹轉移話題閑聊。
    白麟起身，快步走到門口，拉開門看到白楓抱著膀子，靠在門框上。
    “叔，你們談好了？”白楓驚喜問道，打算進去敞開肚子吃。
    “跟我來。”
    白麟說著，快步走到隔壁包廂門口，貼耳傾聽，裏麵有人正閑聊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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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端來菜肴，要進去，卻被身穿官袍的捕快擋住了。
    剛要張口說話，白麟掏出腰牌，她又把嘴閉上，不敢聲張。
    白麟給白楓遞個眼色後，拉開門，走了進去。
    白楓握緊長刀，緊隨其後。
    包廂中。
    一男一女正坐著吃酒。
    男子麵容粗獷，穿著黑衣，瞪著突然進來的兩人眼神不善。
    那女子一身青衣，有幾分姿色，聲音清脆，笑問道：“不知這位大人有何貴幹？”
    白麟冷冷的掃了兩人一眼，走到牆邊，看著地上碎裂的瓷片，彎腰撿起一片，仔細端詳片刻，看出是正事餐之上飲茶的杯子。
    他把裝有茶水的杯子潑在地上，杯口扣在牆麵上，耳朵貼近杯底，能聽到隔壁大哥和三弟的交談聲。
    屈指敲了敲牆，示意他們確實隔牆有耳。
    陌生男女意識到事情敗露，準備放手一搏，趁亂逃離。
    男子一言不發，抽出桌邊靠著的刀，光芒一閃，朝白麟劈下。
    白麟心有提防，腳尖點地，極速後撤的同時，腰間的刀瞬間拔出。
    對方的刀貼著臉迅速劈下，若不是白麟側身及時，整隻臂膀就要被砍掉。
    躲過致命一擊的同時，白麟轉身蓄力，一刀橫掃。
    黑衣男子反應極快，提刀格擋。
    鐺—
    雙刀相撞，火花四濺，撞擊聲刺耳。
    白麟意識到對方實力不俗，閃退兩步，拉開空間，遠離了窗戶。
    白楓趁機一刀劈出，刀術剛猛霸道，那黑衣人躲閃不及，肩膀一沉，鋒利的刀麵斜切過身體，當場成了兩半。
    “啊—”
    站在門口的侍女尖聲大叫，丟下手中的菜肴，雙手抱頭，癱軟坐在地上。
    那黑衣人故意把白麟逼迫後退遠離窗口，好給青衣女子逃離的機會。
    那青衣女子趁著機會，身影一閃，朝窗口跑去。縱身一躍，打算像鯉魚躍龍門一樣逃出生天。
    隻要出了閣樓，她就有足夠的把握逃離。
    半個身體剛探出窗口，突然一腿橫掃，裹挾著迅猛的風，呼嘯而來。
    砰！
    一聲悶響，青衣女子倒飛進包廂後。重重砸在牆上，震落一層牆皮。
    還沒來得及掙紮，泛著寒光的刀刃，已經挾持在她咽喉處。
    “不想死就別動！”白楓冷聲威脅道。
    陸元抓著窗戶上沿，進入包廂。
    閉合的門打開，雷豹同時走了進來。
    四人分工明確，白麟和白楓進來一探虛實，陸元封窗戶後路，雷豹把守門口，隻要隔壁間裏有絲毫可疑，就難逃生天。
    雷豹走進來後，把門關上，僅僅掃了癱坐在地的侍女一眼，就把她嚇得渾身發軟。
    她從大胡子官爺眼中看到了殺意。
    “誰派你們來的，為什麽要偷聽我們聊天？”陸元直接問道。
    那青衣女子仰著頭，很好看的眸子充滿仇恨，眼珠由黑色變成赤紅色，臉上的皮膚綻開，露出紅色皮毛，怒吼聲刺耳，牙齒瞬間變得尖銳鋒利，儼然是一隻妖。
    她的示威恐嚇，對四人沒有絲毫影響，還沒異變成妖獸形態，陸元甩出一張鎮妖符籙，打在它的額頭上。
    砰—
    符籙化為火焰，紅光一閃，克製妖邪的強大力量把它打身體往後一仰，頭撞到了牆壁上，腦袋眩暈，耳邊嗡嗡作響。
    白楓可沒憐香惜玉的心，長刀刺入牆麵，單手握著長柄，像抬起一口鍘刀，隻要它敢稍有反抗，就摁下刀柄，把它的頭鍘下。
    陸元朝前走幾步，凝視著凶狠的血紅雙眼，再次問道：“誰派你來的，為什麽要偷聽？”
    “你們會死，你們都會死，妖族人必會屠盡人族！”
    那青衣女子皮開肉綻，露出本相，是一隻火紅色狐狸，癲狂咆哮，身體一挺，脖子朝著刀刃撞去。
    白楓的刀是精鋼鍛造，雕刻有玄妙符文，削鐵如泥，更何況是稚嫩的脖頸。
    似人似妖的頭顱應聲落地，脖頸處噴出的血液灑了一牆，像是一片紅梅綻放。
    陸元走上前，把它的衣服撕扯下來，沒有找到有關它身份信息的物件。
    撕掉它全身的人皮，半人半狐的軀體，徹底展現出來。
    白麟檢查完黑衣人屍體後，說道：“這個是人。”
    白楓手起刀，輕輕一甩，血漬順著刀刃滑落，歸入刀鞘，扛著刀，走到門口把守。
    三人的視線同時落在侍女身上。
    侍女嚇的臉色蒼白，嘴唇顫抖，結結巴巴哀求：“不要殺我，我不是妖怪，我是人，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夥計聽到動靜，慌忙上報給掌櫃。
    天香閣掌櫃是個矮胖子，姓蔡，在府衙有些背景，以為有人鬧事，帶人氣勢洶洶而來，怒聲道：“誰敢在老子的地盤鬧事！”
    擋在門口的白楓長刀一橫，攔住了路。
    蔡掌櫃指著白楓嚴聲喝道：“你是誰，敢在老子的地盤動刀？”
    門打開。
    雷豹走了出來。
    蔡掌櫃立刻態度一變，拱手陪笑道：“雷爺大駕光臨，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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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豹伸出手，抓著他的衣服領子，直接拽進了包廂，門砰的一聲合上。
    蔡掌櫃看到地上兩具屍體，而且有一具屍體不像人，頓感頭皮發麻，撲通跪地：“諸位官爺，這，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雷豹蹲下身，拍了拍蔡掌櫃肥碩的臉，呲牙一笑，露出森然的大白牙，說道：“蔡掌櫃，你店裏出現了妖，這事要是讓府衙和鎮魔司知曉，該當何罪，想必你很清楚吧？”
    “雷爺，白爺，這位獵魔使官爺，小的是無辜的啊，天香閣跟這兩人絕無半點關係，他們隻是來吃飯啊！還請諸位大人明鑒！”
    他說著，兩隻手在身上胡亂摸，掏出幾張銀票，雙手呈給雷豹，哭求道：“感謝諸位大人幫小店除妖，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還請諸位大人笑納。”
    雷豹接過銀票，又摔在他的臉上，冷哼道：“這案子關係到妖魔，拿了你的銀子，怎麽向府衙交代，是想讓我等兄弟吃板子嗎？”
    蔡掌櫃連連磕頭道：“不敢不敢，小的愚鈍欠考慮，還請雷爺擔待！”
    他轉頭朝侍女吼道：“傻愣什麽，還不趕緊滾，敢對外說出半個字，老子要你狗命！”
    侍女嚇的連滾帶爬離開。
    包廂裏隻剩下四人，蔡掌櫃撿起銀票，雙手遞給最熟絡的雷豹，陪笑道：“這事要是傳出去，誰還敢來小店吃酒，府衙那邊還不得把小店封了。諸位官爺還請網開一麵，給小的一條生路，沒齒難忘。”
    陸元認真問道：“你當真不認識他們？”
    蔡掌櫃舉起手，對天發誓：“我蔡輥發誓，絕對不認識這兩人，他們跟我沒一點關係，如有半句假話，必遭天譴。”
    “那好，就給你一次機會。”陸元拍拍他的肩膀，靠近他耳邊，小聲說道：“秘密把這裏處理幹淨，隻當我們沒看到。”
    蔡掌櫃感激磕頭，鬥膽問道：“敢問這位大人，怎麽稱呼？”
    白楓接話道：“這位是陸大人，街上碰巧遇到，一起來這裏吃杯酒，蔡掌櫃，你這地方吃酒真掃興啊。”
    蔡掌櫃連連道歉：“幾位爺請到至尊包廂吃酒，一切花銷都算小的賬上，請！”
    幾人出了包廂，跟著蔡掌櫃前往至尊包廂。
    安排好後，蔡掌櫃立刻讓人上菜，他趕緊安排人把包廂裏的屍體處理了，以免帶來禍患。
    三人有了警惕，覺得包廂裏吃酒說話也不保密，小聲把要論的事商議好後，雷豹和白麟便離開了。
    白楓看守了半天門，早就饞壞了。
    進入包廂，對著滿桌豐盛佳肴，一陣風卷殘雲般開炫，吃得肚子挺圓。
    “嗝～”
    白楓打個飽嗝，說道：“陸大人，咱們是被盯上了，我有種預感，很快朱雀城會亂成一鍋粥，以防夜長夢多，要盡快行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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