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兩點五十。
    雲頂私人會所對麵的咖啡館二樓。
    蘇青坐在靠窗的位置，點了一杯美式。
    白鳳萍坐在他對麵，緊張地東張西望。
    “你為什麽非要看洪冰冰一眼啊？”她壓低聲音，眼睛不斷看向窗外。
    白鳳萍完全不擔心蘇青是喜歡上洪冰冰了，她擔心的事蘇青不管不顧地衝上去打她！！！
    “隻是看一眼。”蘇青不能解釋，至少現在還不行。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會所門口。
    這家會所是會員製，私密性很好，門口連招牌都不明顯，隻有一個小小的銅牌。
    但圈內人都知道，這裏是談大生意的地方。
    兩點五十五分，一輛黑色賓利停在門口。
    車門打開。
    蘇青立刻坐了起來，拿出手機做好準備。
    先下來的是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洪冰冰的經紀人趙告。
    他警惕地掃視四周，然後才拉開後座車門。
    一個穿著米白色風衣，戴著墨鏡和口罩的女人下了車。
    她低著頭，快步走向會所大門，腳步匆忙。
    雖然遮得很嚴實，但那個身形、走路的姿態——是洪冰冰。
    她來了。
    就在她走出車門的那一刻，蘇青的視線裏，那個身影的頭頂，開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彈幕。
    不是一條兩條。
    是幾十條、上百條，像瀑布一樣往下刷。
    蘇青在密密麻麻的彈幕中尋找著有用的彈幕。
    【她居然還敢回國？十年了，還以為她死在外麵了！】
    【拉皮條的中介！手裏握著半個娛樂圈的秘密！】
    【當年那些年輕藝人，都是被她安排去陪人的！】
    【怪不得她的公司，都是要招年輕貌美的，選秀節目搞得跟選美一樣。】
    【手裏有錄像，有照片，有視頻，那些藝人不敢不聽她的！】
    【怪不得一句話就能封殺蘇青，她握著多少人的把柄啊！】
    【她本名不叫洪冰冰，真名叫洪秀蘭，早年是夜總會的領班！我之前就說過，可是沒人信啊！】
    【人都死了，賬本也沒找齊，隻找到幾個。】
    【那個拚命爆料的年輕藝人，被她逼著陪了六十多歲的地產商，差點死了！】
    【藝人逃出來後報警，但證據不足，反而被反告敲詐！】
    【回來居然還敢接著幹，逼得人家走上了絕路，不然這事估計還得一直持續下去】
    彈幕還在不停滾動，時間標注很清楚——最早的爆料出現在十年後，最晚的甚至到十五年後。
    信息量大得驚人，每一條都讓人心驚。
    蘇青手指快速記錄著關鍵詞。
    “拉皮條”、“中介”、“秘密”、“錄像”、“賬本”、“真名洪秀蘭”、“夜總會領班”、“秘密交易”……
    每記下一個詞，蘇青的心就沉一分。
    他原本以為洪冰冰隻是個偷稅漏稅的明星，靠著資本和流量橫行。
    但現在看來，她根本就是這個圈子裏最黑暗的那條線。
    她不是被資本捧起來的傀儡。
    她本身就是資本的一部分。
    怪不得她能一句話讓整個娛樂圈封殺自己。
    她手裏握著的，不是錢，不是資源。
    而是一個巨大的關係網，無論是年輕藝人還是所謂的大佬，隻要參與過，都將和她牢牢地綁定在一起。
    成為她的關係網，半個娛樂圈都網在裏麵。誰敢動她，她就撕破誰的臉。
    “蘇青？”白鳳萍小聲叫他，“你沒事吧？臉色好差。”
    蘇青抬起頭，才發現自己握著手機的手在輕輕發抖。
    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沒事。”他說，聲音有些低啞，“隻是……看到了一些惡心的東西。”
    白鳳萍擔心地看著他，但沒再問。
    三點十分。
    會所的門開了。
    洪冰冰出來了。
    她的臉色比進去時更難看，顯然和李傑的談話並不愉快。
    趙告跟在她身後，不停地說著什麽，表情著急。
    走到車邊時，洪冰冰突然停下腳步。
    她摘下墨鏡，猛地回頭，看向四周。
    目光，像刀子一樣掃過街道。
    然後，停在了咖啡館二樓。
    她看到了蘇青。
    隔著一條街，隔著玻璃窗，兩人的目光對上了。
    洪冰冰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從生氣，到吃驚，再到一種近乎瘋狂的恨意。
    她認出了蘇青。
    她張了張嘴，好像想喊什麽，但最終沒出聲。
    隻是死死地盯著蘇青，那雙眼睛裏透出的恨意，連隔著一條街的白鳳萍都能感覺到。
    “她看到我們了！”白鳳萍聲音發抖。
    “看到才好。”蘇青收起手機，端起已經涼了的咖啡喝了一口，“讓她知道，我在看著她。”
    “可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
    “她已經驚了。”蘇青看著窗外，看著洪冰冰被趙告拉進車裏，看著那輛賓利快速開走，
    “我要的就是她驚。人一驚，就容易犯錯。”
    車子消失在街角。
    咖啡館裏恢複了安靜。
    但蘇青知道，真正的鬥爭，現在才開始。
    他打開手機備忘錄，看著剛才記錄的那些關鍵詞。
    每一條，都指向一個黑暗的真相。
    每一條，都可能成為擊垮洪冰冰的工具。
    但問題是——怎麽用？
    這些彈幕的爆料時間是十年後。
    也就是說，這些事，都是已經做了，隻是在洪冰冰十年後回來又想重操舊業，才被爆了出來。
    那些賬本，現在應該已經存在了，但藏在哪兒？
    那些錄像和照片，在誰手裏？
    那些被她控製的藝人，是誰？
    料有了，可是該從哪下手呢？
    蘇青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腦子快速轉動。
    外麵，天漸漸暗了。
    蘇青抬頭看了看天空。
    雲層非常厚，讓人非常的壓抑。
    “蘇青？你這非要看她一眼，不會是想找機會揍她吧？”
    白鳳萍忍了半天，終究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這一句。
    蘇青抬眼一臉無奈地看著白鳳萍。
    “別看我啊，你這非要見她一麵，不就是確定她現在還在國內麽？”
    “完事你又開始在手機上不知道給誰發消息。”
    “你不會是在找人揍她吧。”
    “聽我說，打她一頓不能解決問題的......”
    然後就是跟以前一樣，給蘇青一頓嘮叨。
    白鳳萍的腦回路都給蘇青逗樂了，剛剛壓抑的氣氛都衝淡了不少。
    回到家裏，蘇青又看了一眼手機備忘錄。
    最後一條記錄：
    【十五年後洪冰冰在獄中自殺，與此同時，海北市一套掛在她表妹名下的郊區小樓因煤氣泄漏被燒毀。】